沙尼哈达挥刀奋力斩杀了一名达诺尔武士,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把血淋淋的弯刀从天而降,势大力沉地兜头劈下。他咬牙举刀相架,却明显感到了对方刀柄传来的巨大力道,不禁令他顿时火冒三丈。
圈马而回,沙尼哈达面对腾格尔毫不客气地迅猛出招,雪亮的刀锋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向腾格尔的要害砍去。腾格尔咬牙荡开了对方的数次进攻,瞅个空隙反攻一刀。在防守的过程,他也分明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不仅挥刀的手臂力道惊人,而且出招迅猛,招数变化多端。他咬牙认真应对,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几十招走过,沙尼哈达的内心也略微吃惊起来,眼前这位壮汉刀法看似呆板,却能每每抵挡住自己的攻击招式,间或还能反攻一刀,实力不容小觑。如果是平日里在武场,双方势均力敌,也许还能斗个百十余招才可分出胜负,但这里是人喊马嘶的战场。
面对沙尼武士的疯狂攻击,腾格尔还能勉强抵挡,但他身后的达诺尔武士明显处于下风,很快便被疯狂的沙尼武士们斩杀殆尽。腾出手来的沙尼骑士们迅速展开了对腾格尔的围攻。
腾格尔的肩头、后背、下腹分别了三刀,皮肉外翻,血水横流。腾格尔拼命忍住剧痛,咬牙坚持着,他反手又将一名沙尼武士挥刀斩落下马。
眼见腾格尔在众人的围攻之下门户大开,沙尼哈达毫不犹豫地策马冲前来,挥刀斩向了腾格尔的咽喉。
受到围攻、浑身是血的腾格尔没能再躲过这致命一击,只能怒睁双目,含恨死死地瞪着沙尼哈达,缓缓地仰面栽下马去。
沙尼哈达顺手在自己的马靴抹了一下弯刀的血迹,大吼道:“包抄敌军!”。
话音未落,他的一名手下惊慌地高呼道:“大汗,快看!我军的大营起火了!”。
沙尼哈达收住战马,吃惊地转回头去,果然看到自己部落大营的方向浓烟滚滚。他恨恨地咬牙喃喃道:“王妃有危险!”。高高举起手的弯刀,沙尼哈达大喝道:“狼崽子们,全部掉头杀回去!保卫部落大营!”。
返身杀回的沙尼族大军很快便陷入了草原部落联军的包围之,远远骑在马观战的巴尔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说:腾格尔老弟,你安心地去吧!达诺尔部落的这个仇我帮你来报!
陈灵儿咯咯地笑着,举着手的绣品,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羡慕不已。
她扭头对历诗晴笑道:“晴儿姐姐的手真巧!难怪那个坏人宁可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护你周全!他走了这么久,你真不想他吗?我可是想的要命了!”。
历诗晴脸色一红,无语地与裴珠对视了一眼,心叹道:这个灵儿妹妹自幼在云空山长大,全不知世俗女子要含蓄低调些,心直口快,口无遮拦。却也难怪那个无耻匪贼对她视如珍宝了!连我也喜欢她率真的一面,虽然她出口话语时常令人难堪。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老管家低头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二位夫人,大门外平南王唐五爷求见,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晴儿闻言起身道:“快请他进来吧,我等正好询问一下前方战事如何,老爷能何时回还。”言罢转脸对裴珠道:“你去沏些新茶款待平南王。”裴珠点头转身而去。
片刻的功夫,唐万年带着十数个护卫迈大步走了进来,历诗晴连忙微微一礼,抬手道:“平南王请坐,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唐万年笑着微微还礼道:“弟妹何必如此客套?还是叫我五哥随意些。六弟他带兵在外征战,今日我特奉二哥之命前来探访,府有什么物品需求或者你们干不来的粗重活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吩咐便是。”
历诗晴客气地请唐万年落座,裴珠此时已捧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
跟在唐万年身后的一名膀大腰圆的护卫长好地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历诗晴。心说:乖乖,老听人说这关六爷艳福齐天,今日一见这关夫人果然美貌绝伦!这样的美人别说搂着睡觉了,算多看两眼三天不吃饭也成啊!连她身边的这两个丫鬟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这北王爷太他妈会享福了!
历诗晴和裴珠倒还没怎么察觉,功夫在身的陈灵儿却将那双滴溜乱转的贼眼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地脸色一沉,轻喝道:“大胆狂徒,你瞎看什么?”。
灵儿清脆的娇喝倒是把唐万年和历诗晴都吓了一跳,唐万年刚刚端起的茶碗险些掉在地。
他吃惊地回首看了一眼一脸怒气,柳眉倒竖的陈灵儿,低头问历诗晴道:“这位姑娘是谁呀?怎么没听六弟提起过?”。
历诗晴掩唇笑道:“这位是我的灵儿妹妹,我家相公可能没顾告诉你们,她也是你的弟妹之一!”。
唐万年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反应来。
那位不明所以,错把灵儿姑娘当成历诗晴贴身丫鬟的侍卫长没好气地高声道:“我是平南王唐五爷的侍卫长,你个小丫鬟没大没小的瞎嚷嚷什么?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
还未等唐万年出言教训,灵儿姑娘已经飞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没等众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位人高马大的侍卫长已经仰面朝天跌倒在外面的庭院当。
满脸通红的侍卫长爬起身来时完全懵了,他只觉得身传来一阵剧痛,完全想不通自己好好在客厅里站着,怎么摔到庭院里来了?抬头见那个面容姣好的小丫鬟叉腰站在客厅门前,一脸的不屑,顿时气炸了:我堂堂一个平南王的侍卫长,这么莫名其妙被一个小丫鬟给耍了?这让我的脸往哪搁?今后还有何脸面口口声声保护平南王的安全?
失去理智之下,他想也不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唰”地一声拔出宝剑,咬牙向陈灵儿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侍卫长刚刚踏两个台阶,身子突然凌空飞了起来,被一条长蛇紧紧缠绕,“呼”地一声撞向了数丈之外厚重的院墙,一声闷响之后,侍卫长的额头飞快地长出了一种怪的植物……无枝无叶,又红又肿,好像是株煮熟了又被拔光了刺的仙人球。
灵儿姑娘收了长鞭,一脸轻松地轻轻拍着小手笑道:“看在我晴儿姐姐的面子,我手下留情了!你不用谢我,要谢谢谢我晴儿姐姐吧!”。
面对刚才发生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切,历诗晴微张着小口,目瞪口呆。
此刻她扭头看到面露尴尬,不知所措的平南王唐万年脸复杂的表情,连忙施礼道:“平南王莫怪,我家这个妹妹行事着实唐突了些,我替她向您赔罪了!回去之后,也烦劳您转达我们对太宰大人的谢意,我们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挂怀”。
唐万年连着干咽了两口吐沫,看了看陈灵儿,又看了看历诗晴,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头施了一礼,转身带着护卫们匆匆离去。
出了府门,那位头有犄角的侍卫长跌跌撞撞地低声道:“王爷,这事难道这么算了不成?”。
唐万年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他两眼,恨恨道:“你还想怎样?再送门去让人家活活打死?我看你是欠揍!瞧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本王爷的脸面也让你给丢尽了!不过那个叫灵儿的姑娘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六弟真他娘的艳福不浅啊!”。
草原的疯狂杀戮到了最后关头,随着沙尼武士成片地倒在血泊之,草原部落联军占据了绝对优势。
阿拉坦挥舞着巨大的双镰,率领着喀特斯武士勇猛地冲破了沙尼人的防线,第一个冲入了沙尼部落,放起了大火。无数个毡房被点燃了,熊熊火光,哭爹喊娘的沙尼族老幼妇孺四散奔逃,纷纷做了喀特斯武士的刀下之鬼。
高举弯刀骑在飞驰的战马,双眼通红的乌纳巴图尔声嘶力竭地高喊道:“杀啊!杀光他们!老幼妇孺一个不留!”。
一片混乱,阿拉坦飞马冲到乌纳巴图尔身前,双手颤抖着举起一截一尺多长、通体油亮的乌木,激动地喊道:“乌纳巴图尔,看!我找到了……汗王的权杖!”。
热泪盈眶的乌纳巴图尔同样双手颤抖地接了过去,低头端详了好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揣入自己的怀。抬头说道:“父王,你安息吧!我乌纳巴图尔将接过您留下的汗王权杖,率领我们喀特斯的雄鹰们重振草原部落!”。
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是沙尼哈达率领的最后一小撮沙尼武士仍在负隅顽抗。乌纳巴图尔与阿拉坦催马冲了过去。
巴尔斯骑在马,冷冷地目光注视着沙尼哈达。此时沙尼哈达的坐骑已经被弓箭射死了,只见他浑身是血地立在一座火光冲天的毡房前面,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经断了,右手的滴血弯刀却始终没有停止挥舞。他脸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满脸的浓须凌乱而癫狂。
巴尔斯高声道:“沙尼哈达,你罪恶滔天,恶贯满盈!今日是你的死期。”
沙尼哈达一咧嘴,露出一口雪白尖利的牙齿,他高声道:“死死了!老子临死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有种你们来。”说着,一瘸一拐地举着弯刀,向众人挪了过来。
巴尔斯厌恶地摆了摆手,联军的骑兵们没有冲前去,而是纷纷立马在原地,弯弓搭箭。
随着一阵弓弦“嗡嗡”的响动,数百只箭矢带着深深的仇恨同时发射。被射的像刺猬一样的沙尼哈达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仍然不甘地圆睁着双眼。
冲天的火光,众人一阵沉默。忽然,从燃烧的毡房后面,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的苏伦嘎迹般地走入了众人的视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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