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首辅言之有理,此时杀她确实不合时宜。但此孽障断不可留!先把她锁起来严加看管,对外宣称她突发急症,本公已委派专人护送其返青州调养,必要先稳定军心,待消灭匪患后再行将其处斩。”
闻言姜启良目瞪口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关羽统帅着翟龙彪的人马打了两个漂亮的伏击战,又用自己惯常的手法,突然夜袭汝州城,干净利落地将该城池收入囊中。也许是老天爷见不得满地的血腥,接连下了十几天瓢泼大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交战双方人马都寸步难行,只好暂时休战,等待雨过天晴。
暴雨之初,关羽便命人将姚将军的囚车推出去扔在雨里,除了给一些简单吃食便不管不问。可怜堂堂的姚将军由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又变成了落汤鸡。
三日之后,关将军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命人将姚将军提出囚笼,换了身干净衣服,带入自己的帐中。
入得帐来,只见关将军案几之上摆着飘逸浓香的酒肉,正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饮。他命人解了姚泰和的绳索,自信地挥手令护卫全都退下。
已经被折磨的完全没了脾气的姚将军看到桌上的酒肉,两眼直冒绿光,二话不说坐下来就大吃大喝。太舒服了,连公款都不用掏!更不用担心上级检查,玩什么矿泉水瓶装白酒的伎俩。
关羽端着酒碗,静静地看着他风卷残云,双手齐上,连抓带抢将盘中的熟牛肉吃了个精光,又咕咚咕咚灌了两大碗酒,顾不上喘气只好打了个饱嗝。
关将军忍不住摇头叹道:“你可真行!一口也没打算给我留呀。”
姚泰和微闭双目置之不理,又伸手去摸酒坛,却被关羽抢先一步抓在手里,不满道:“差不多就行了,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你先老实回答我的问话,今天酒肉管够”。
姚泰和睁开双眼,死死盯着关羽手中的酒坛,重重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你问吧。”
关羽警惕地将酒坛藏在自己的身后,这才微微笑道:“作为一名忠实观众,你觉得本将军这几仗打的如何?”。
姚泰和低头老实回答道:“红巾军训练有素,战法灵活,战力惊人,姚某自愧不如。”
关羽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假如我现在放你回去,你那位忠国公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
姚泰和答道:“不会的,国公爷一向宽厚仁义,只会降职惩戒。只是姚某身边已无一兵一卒,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关羽又问道:“你们营中有位女将,她是何人?”。
姚泰和挺起腰来,傲然道:“她是我军副首领聂芸娘,刀法凌厉,武艺超群,曾为我军立下汗马功劳。红巾军虽然勇猛异常,遇上她也未必就是对手。”
关羽哦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扔在桌上,问道:“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姚泰和好奇地拣起来认真观瞧,看清了上面镌刻的“芸”字。他奇道:“这确是副首领的随身之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关羽面容平静,端起酒碗低头喝了一口,故意不去接触姚泰和的目光说道:“这是她给我的定情信物。”
姚泰和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鄙夷道:“你以为我会信吗?副首领巾帼英豪,眼高于顶,要说她看上了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关将军不小心被酒呛了一下,连连咳嗽。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洒出的酒滴,伸出大拇指说道:“你有种!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还敢骂我。好在本将军心胸宽广,脸皮够厚,也被人骂习惯了。俗话说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无论我用了什么损招阴招,今天坐在这里的我是胜利者,你是阶下囚。”
姚泰和无语地低下头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猛然抬头眯缝起双眼盯着关羽诡异地笑道:“你想放了我,再让我回去无意之中散布副首领与你暗中相通的谣言,破坏两位首领之间的关系,引发内乱。这招离间之计倒也确实够阴险,符合你的性格。”
关将军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人当面拆穿的尴尬。他放下酒碗,点头道:“不错,看来这几天的大雨没白淋,你脑子够灵光。”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帐口吩咐道:“来人,给这个胖子再上些酒肉,让他吃饱喝足。在旁边搭个帐篷,不用关囚车里了,他想逃跑就让他跑吧,休要理会。”
趁着关羽转身出去,姚泰和一把抓过酒坛,直接仰起脖子往嘴里猛灌了几口,心中暗笑:想利用我?哪有那么容易!这里好酒好肉伺候着,老子哪也不去!
雨过天晴的云空山上,斜跨着一道美丽的彩虹。整个山峦碧波翻涌,空灵秀丽,峰顶的淡淡白雾像一位害羞的少女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婚纱。
陈灵儿和几位师姐妹同时收了剑招,粉红的小脸上罩了一层薄薄的汗滴。她回头看到已完全康复的云尼师太远远站着看她们练剑,不住地微微点头,连忙跑了过去深施一礼,剑交左手,右手搀扶着师太一同返回偏殿。
偏殿之中,云尼师太神色从容地盘膝坐于一块蒲团之上,练功完毕的众弟子纷纷前来叩拜问安。众人施礼已闭,陈灵儿走上前去,跪倒在地,轻声说道:“师太已然大好,徒儿有一事相求,不知---”。
云尼师太满面慈祥地笑道:“有事但说无妨,看在你这数月日夜悉心照料为师的份上,为师自会答应。”
陈灵儿头垂的更低了,脸上泛起红晕,似涂了一层火红的胭脂。
“徒儿--徒儿想下山还俗。”
云尼师太轻叹一声,慈爱地看了陈灵儿一眼,开口说道:“你原本就是带发修行,如今长大成人,想弃为师而去我也不好拦你。只是可已寻到好的归宿?免得为师与你的师姐妹们放心不下!”
陈灵儿脸色更加鲜红,低头不语。
云尼师太见状,脸上罩上了一层青雾,沉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去寻那个跳梁小贼吧?”
陈灵儿俯身轻轻叩首,算是回答。
云尼师太脸色更加铁青,拂袖斥道:“不行!这天下男人你谁都可以嫁,就是不能去寻那小贼。我且问你,那小贼可有家室?”
陈灵儿缓缓回答道:“他去年刚娶了一房妻室。”
云尼师太跳了起来,右手颤抖指着陈灵儿的鼻尖道:“你--你你---你好不知羞耻!自己颜面无存倒也罢了,你想让我们云空山也颜面无存吗?”。
陈灵儿羞怯地争辩道:“师太,灵儿现在还是清白之身。”
云尼师太一挥手中浮尘高声道:“那就更不能便宜了那个小贼!如果是哪个大户人家公子明媒正娶,让你做了正房倒也罢了,可你偏偏---你---你想气死为师吗?”。
陈灵儿慌乱不知如何作答。只听云尼高声喝道:“来人,拿执法的竹杖来!”
陈灵儿的两位师姐转头对她低声道:“还不快些向师太赔罪,说再也不敢了?”
陈灵儿紧咬下唇,执拗地摇了摇头。
两位年长些的女尼手持两根宽扁吓人的长竹杖走了上来,这二位平时就嫉恨灵儿在师太面前得宠,真要动起手来却又完全不是她对手,因此胸中早已憋着一口怨气,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云尼师太指着陈灵儿吼道:“给我打!打到她认错为止。她若敢运内功抵抗,从此便永远别想出这个山门!”。
两位执法的女尼心底乐开了花,毫不犹豫地将陈灵儿推翻在地,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竹杖。
随着“噼噼啪啪”刺耳的脆响,陈灵儿的额头渗出了绿豆大小的汗珠,原本洁白无尘的裙裾上,腰部、臀部、大腿处逐渐透出了丝丝殷红的血迹。
灵儿的一位师姐眼中含泪站起来呵斥道:“灵儿师妹,你快点向师太认错吧!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陈灵儿紧咬下唇,额头的汗珠已变成了黄豆大小。她仍然一声不吭,执拗地摇了摇头。
云尼师太菩萨心肠,不忍心看眼前的一幕,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眼见陈灵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几位师姐妹忍不住跪倒在云尼师太的脚下,哭着说道:“恳请师太放过师妹吧,您老也知道她打小就性子倔强,这样下去会打死她的!”。
云尼师太并未转身,恨恨道:“我宁愿打死她,也不要这个有辱师门的孽徒!”。
杖责还在继续,不断抡起的竹杖上沾满了血迹。陈灵儿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仍然咬着滴血的嘴唇一声不吭。她在心底喃喃道:坏人,坏人,灵儿为你受些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只求菩萨保佑,你将来千万莫负了灵儿。
眼见陈灵儿面色煞白地昏死过去,众位师姐妹痛哭失声,齐齐跪倒在师太脚下,央求道:“求师太开恩放过师妹吧,她已经晕过去了,不会再认错了!”。
云尼师太缓缓地转过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陈灵儿,对两位执法的女尼斥道:“你们两个混账为何下手如此之重?!”。
那两位女尼窘迫地退后两步,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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