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侯府的下人拼尽全力救火,一桶桶的水泼到熊熊烈火之上,可是火势冲天直到将赵羽灵的住处烧尽,下人们在灰烬废堆里找到了赵羽灵的尸体。
他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焦尸旁边有一块被烧的暗黑的玉佩。
赵羽灵的死讯传到了皇宫,虽然他已经被削了爵位,可他毕竟是皇太后的亲生子,皇上的亲弟弟,皇上顾全皇家颜面,仍然以王爷的身份厚葬了他。
莫非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涌上了浓浓的痛意,她的眼前掠过与他相识相知的情景,尽管沒有相爱过,那些过往却仍然历久弥新。
她在鬼女洞外救过她,在五里林断崖边抱住过她,在风月楼日日看她起舞,在世外桃源陪她伤心难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满满的装着太子,或许他也是有机会走进來的。
他对她的痴心,对她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可是她呢,她沒有给过他任何回应。
已经两天了,莫非殇沒有进食任何东西,她总是坐在床头愣愣的出神,太子见到她这副模样,有些怅然若失。
芮晴郡主就是暖花的事实,太子已经与莫非殇和豫贵妃讲明,暖花的百日虫僵的毒虽然已经解了。
可是她却失去了记忆,而且偶尔就会有头痛的毛病,太子神色漠然地走到大殿外面,却正巧迎上了豫贵妃身边的丫鬟木月,木月亲自來请太子到豫贵妃的翠微宫。
豫贵妃正在梳妆台插着金钗,见太子进來便起身,与他相对而坐,她神色安然语重心长地道:“尧儿,你跟暖花的事情,虽然她完全记不得了,你却不应该忘。她为了你学围棋,为了你换了毒血,说句不中听的,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全是因为暖花。现下你已经娶了她,虽然是各种情非得已,但是她这辈子的幸福就在你的身上,你能不能将对非殇的那份情分出一些给暖花呢?记得之前你还沒有认识莫非殇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她的,只要來到风月楼就要跟她下棋。”
太子的脸色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无奈地吸了口气,回道:“娘娘,我一直把暖花当做我的妹妹,我喜欢她也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她现在的样子却是因我而起,我应该对她负责。娘娘放心,我依然会像对待妹妹那样,好好对她。”
豫贵妃知道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虽然太子娶了暖花,可是他从來沒有爱过她,成亲这几日也沒有宿在东偏殿。
“尧儿,你这几日都是宿在非殇那里,我在御花园都能听到下人的闲话,今日是暖花的生辰,她自己是不记得,可是我却替她记得,你今晚可不可以陪着她。”豫贵妃的语气很温和,唇畔勾起了期许的笑意,太子低垂着眼眸,思忖了片刻道:“娘娘,儿臣可以陪着暖花妹妹过生辰,但是……”
豫贵妃将太子为难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欠了欠身子,语重心长地道:“本宫明白,來日方长,这事也当真是急不得的。”
太子驾临东偏殿,馨瑶正陪着芮晴下围棋,芮晴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围棋照样下的很好,悬空舞的本事也沒有忘。
东偏殿的丫鬟都精神抖擞起來,皇宫众人都知道太子深爱着西殿娘娘,东殿娘娘徒然成了摆设,可是太子踏足东偏殿,所有的丫鬟公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太子不让下人通报,对着下棋的馨瑶做了个不许出声的手势。
静悄悄地就站在芮晴的身侧,棋局大势已定的时候,他忍不住拍手,啧啧称赞道:“你的棋艺又见长了,毫不夸张的说你把全宫里的小丫鬟太监都聚來,都不能有人能赢得了你。还是让我陪你下一盘如何。”
芮晴听到他的声音,才注意到太子的到來,一边责怪着下人怎么不通报,一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妾给殿下请安,臣妾不知殿下嫁到,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上前握住芮晴的双手,温声细语地道:“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多礼。”
太子坐到馨瑶的位置上,两个人开始了激烈的对决,棋局一度陷入白热化,芮晴咬着唇,突然把放下的黑子拿了回來,焦急地道:“错了,错了,臣妾下错了,要换一个字。”
太子抓住她的手腕,假装生气的语调,不依不饶地道:“举棋无悔真君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耍赖。”
芮晴莞尔一笑,琉璃般的双眸眨了眨,扯过手臂还是将棋子放到了另外的位置,“殿下都说了举棋无悔真君子,臣妾不是什么君子,就是个小女子。”
两个人这样打趣着,芮晴的眼前恍然就出现了很久之前的情景,也是在下棋,也是跟眼前的人,她的声音还在耳边缠绕,“暖花才不要当什么君子,暖花就是个小女子。”
她想起來了,沒错,她之前就是叫暖花,而他是她心心念念的尧哥哥。
芮晴直愣愣地看着太子,太子埋着头考虑着棋局,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却用柔软的声音道:“豫贵妃娘娘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一会我陪你用晚膳。”
芮晴想开口喊出一声尧哥哥,这个时候星子却风风火火地闯进來,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凑到太子的耳边道:“殿下,西殿娘娘腹痛难忍,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太子闻言手里的棋子“啪”的一声就落在棋盘上,脸上的焦急慌张难以掩饰,他倏然起身拔腿,朝着殿门口急速走去……
芮晴的眸子里闪出一抹水光,她追着他的背影到殿门口,嘴里终于低低地喊出了那声“尧哥哥”,然后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馨瑶退去了下人,不动声色地走到芮晴的身边,恨恨地道:“娘娘,您可都看见了吧,您自己不想与她争,可是她偏偏就非要跟您争,这几日太子都留宿在西偏殿。今日是您的生辰,殿下只是想陪您用上一餐饭,她都不肯……”
芮晴的双眸骤然闪出凌厉的光芒,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既然她不留余地,我也不用再对她客气,不管我以前的身份是什么,我现在是瑞安候的女儿,是太子的东殿娘娘,她只不过是个贫民女子,凭什么凌驾于我之上。我要夺回尧哥哥的爱,不管用什么手段。”
西偏殿,莫非殇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卓太医用银针扎在几个穴位上,又吩咐下人煮好了汤药,宫女正要给莫非殇喂药。太子却接过了宫女手里的药碗,亲自坐在床榻边,用唇试着汤药的温度,一勺一勺地给她喂到她的口中。
莫非殇的贴身宫女名叫溪莹,太子将她唤到身侧,温柔的脸瞬间阴沉下來,冷冷的声音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
满殿的宫女都跪了一地,太子又转过身來,对着卓太医问道:“太子妃到底是怎么了?”
卓太医一行礼,然后回道:“殿下不用太过担忧,娘娘只是胃肠有些不适,喝了药疼痛的症状很快就会缓解的。”
太子用手一指溪莹,责怪的语气道:“你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女,你來说太子妃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溪莹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紧张兮兮地道:“回殿下,娘娘已经两天沒有吃任何东西了,可是晌午后娘娘说内心烦躁,想喝些凉的,奴婢便吩咐小厨房做了冰粥。娘娘……娘娘喝了之后就开始不舒服了……”
溪莹回答地战战兢兢,床榻上的莫非殇连忙阻止太子责怪她,开口道:“殿下,臣妾沒事,是臣妾自己任性,空腹就进了凉食,您千万不要迁怒他们。”
太子紧紧握住莫非殇的手,自责地道:“都怪我不好,明知道你不开心,就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莫非殇略显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笑容,婉转地道:“殿下,臣妾不是有多难过,而是很愧疚,羽灵王爷曾经救过臣妾很多次,臣妾从未报答过他的恩情。希望殿下不要介怀,臣妾的心思全部都在殿下身上。”
太子欠了欠身子,温柔的目光洒在莫非殇的脸上,轻缓的声音道:“你我素來坦诚相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心思。只是你与羽灵王爷也算是相识一场,如今他惨死,你为他难过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饭还是要吃的,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桂枝白芍汤,会对你的腹痛有益处,待会我亲自喂你。”
莫非殇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感动,她的唇角翕动,动情地缓缓开口道:“殿下……”
御花园里,芮晴在赏花,打理花园的宫女不小心将石子带到了路上。
芮晴踩到石子,几乎要滑倒在地,巡逻经过的侍卫首领邵一江眼疾手快,揽住了芮晴的腰肢。
四目相对,邵一江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重击,等他回过神來,跪倒在地上,赔罪道:“奴才邵一江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刚才情急,请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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