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的别院,夜色漆黑如墨,不见星点。
烛光摇曳,拉长着两个身影,绿珠的声音充满了质疑与痛苦,她双眸含泪,声音嘶哑,“师父,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不是答应过我,太子迎娶我的时候,才将真相公开吗?”
玄玉手里漫不经心地捻着拂尘,并沒有抬起眼眸看他,极其沉着冷静的声音道:“夜长梦多,我们此行如若被那个打入冷宫的虞皇后事先发现,恐怕会被杀人灭口。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你想成为太子妃,师父已经用了血融蛊,可是你的血佩戴在他的身上,他都沒有被蛊惑,这就证明你不是太子妃的人选,天命如此不是师父不帮你。”
绿珠俊眉微蹙,抿了抿干涩煞白的嘴唇,声线明显有些颤抖,“师父,您是明白绿珠的,我想嫁给虞尧,不是想当太子妃呀。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认定他是我今生最爱,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太子的身份。师父,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的,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绿珠的声音充满了哀哀祈求,如泣如诉,她忍不住踱步凑到玄玉的近前,玄玉终于抬眸看她,叹了口气道:“珠儿,如果用蛊你得到虞尧也是假象,为师已经卜出你们两个是有夫妻缘的。你要沉住气,虞尧是真龙天子相,将來必然是要登上大位的,就算他现在心里有莫非殇,后宫里总不能只有莫非殇一个人。你想与他终身厮守,要用心而不能用蛊,明白吗?”
绿珠的眼眸里霎时蒙上了水雾,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岂能不明白,只是心底痛不欲生的呐喊:“他的眼里心里都是莫非殇,就算我把心掏出來放到他手上,他都未必会伸手去接,不靠蛊我怎么可能斗得过莫非殇。”
山涧溪流潺潺,野花遍地,蜂飞蝶舞,赵羽灵与莫非殇漫步其中,这样美丽怡人的自然风光,让身临其境的人慢慢抚平内心的伤痛。
走到溪流尽处,几百株桃花杳然盛开,粉红色的花瓣铺散在地上,落英缤纷,如临仙境。
莫非殇站在巨石上,撑开双臂拥抱着迎面拂來的暖风,她微闭着双眸,淡淡的问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好的景色,是陶潜笔下的桃花源吗?”
赵羽灵贪婪的目光在扫着她,她长发与衣袂随风飘起,如神祗般遗世独立,他薄唇轻启柔声细语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在这搭一间木屋,远离世俗的喧嚣,永永远远留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莫非殇敛起了陶醉的表情,双臂也落了下來,她回转过身对着他充满期许的目光,“侯爷,我……”
赵羽灵捏了捏眉心,他的心被她的称呼扯得很痛,忍不住截断了她的话,“非殇,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也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只是侯爷,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莫非殇沒有想到会触动到赵羽灵,慌乱地解释着:“不,不,你在我的心里不是一般的朋友,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羽灵哥哥,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你总是在我最彷徨无助,最手足无措的时候出现。可是我不能这样自私,明知道不能回报给你同样的爱,就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你的爱,这样对你不公平。世间的好女子很多,我相信羽灵哥哥定然会找到真心对你的人。”
赵羽灵觉得心要被她撕裂了,她气势逼人地踱步到莫非殇的面前,在她沒有防备的情况下,拦腰抱住了她,“世间的好男子也很多,为什么你的心里就是放不下虞尧,你连对你好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这样才叫残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残忍?”
赵羽灵突然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逼仄的氛围让莫非殇明显觉得呼吸紧促,赵羽灵的薄唇慢慢靠近莫非殇,莫非殇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愧疚,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实在是亏欠他太多。
莫非殇的眉越蹙越紧,她倏然合上双眸,身体微微战栗,他说得对,他不能再对她残忍。
赵羽灵本來想不顾一切地吻下來,可是怀里的人满是不安与焦灼,她丝毫沒有幸福的感觉,他的手撤了回來,将她从自己的怀里释放。
“即使你的心里一辈子都沒有我,我也会守在你的身边,至少你不能剥夺我对你好的机会。”赵羽灵脸色慢慢缓和,声调也变得温声细语,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莫非殇。
“羽灵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如果有來生我会选择先遇到你,可能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坎坷,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无奈。”莫非殇垂下眼帘,成双的蝴蝶飞到她的鞋子上,似乎要在绣着的花上采蜜。
莫非殇与赵羽朔回到了京城,城门口人头攒动,很多人似乎都在围着看皇榜,赵羽朔拉着莫非殇的手挤到最前面,皇榜的大体内容是虞尧是流落在外的皇太子,忠义良臣已经协助皇上查清楚当年真相,恢复虞尧太子身份,三日后迁居皇宫。
赵羽朔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只觉得脚跟不稳,对着莫非殇困惑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皇兄只有瑞阳公主一个女儿,这么多年他并沒有宠幸过别的嫔妃,又怎么可能有皇子呢?他这是宁可将皇位传给外姓人,也不传给我。”
莫非殇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兮兮的道:“大庭广众的你说话小心点。”
她将他拉到人稀少的地方,神色蓦然地道:“虞皇后当年怕受到岚贵妃的威胁,就将岚贵妃生下來的皇子与将军府的女儿掉包了。所以……虞尧他就是当今太子。”
赵羽灵回到灵王府,怒气上涌直接将身边的石桌踹翻,碎瓷片洒落满地,他咬牙切齿地道:“原以为我这平安候当不了多久,这天下早晚会是我的,沒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虞尧他怎么就这么贪心,他得到了非殇的真情,怀里还拥着绿珠,这样还不算,很快连天下都是他的了,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一切,他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飞崖凑到赵羽灵的耳边,眸光闪着冷意,阴寒的声调道:“侯爷,咱们不能放过他。”
赵羽灵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恨不得将虞尧碎尸万段,却又为难得道:“还有三日,他就要贵为太子了,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如果他真的登上这个位子,一切就难办了。”
飞崖点了点头,出主意道:“侯爷,虞尧武功高强,将军府又守卫森严,我们如果与他正面冲突,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得。但是属下有一个妙计,能将虞尧置于死地。”
赵羽朔黝黑的双眸寒光乍闪,急切地转过头对着飞崖,“你有什么妙计?”
飞崖从书桌上拿起宣纸,执笔写道:“老地方见,莫非殇。”
赵羽朔的俊眉一挑,瞬间明白过來,“沒想到你还有这铁画银钩的本事,将这张纸条派人送到将军府吧,调集最精炼的刀剑手,五里林断崖埋伏。”
将军府,虞尧站在盛开的千茶花的面前,他的心头回荡着与莫非殇所有的点点滴滴,他们的过往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历久弥新。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摘下朵开得最艳的千茶花,眼前仿佛出现了莫非殇的俊美的倩影,他将花簪在她如墨长发上,可是那朵花落地的声音,将他从幻境拉回了现实。
她沒有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天他找了无数的地方,始终沒有见到她的身影,难道她真的与赵羽灵私奔了吗?
那日她來到凌云院撞到他与绿珠,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身世的真相,所以才会有那么复杂的表情,她一定很伤心,甚至对他绝望了。不行,他要再去找她,找到她为止。
虞尧迈着步子要出去,却正好与匆忙慌乱的星子相撞,星子表情很激动,将手里的纸条递到虞尧的手上,“少将军,莫姑娘有消息了。”
虞尧颤抖的手将纸条掀开,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莫非殇约他在老地方见,他们的老地方是……五里林外的悬崖。
虞尧将纸条握在手心里,飞快地冲出凌云院,朝着断崖的方向跑去。
五里林断崖,他站在断崖边,殷切的四处张望。
几十名身经百战的武士,将虞尧团团围住。
赵羽灵出现在他的面前,阴寒彻骨的声音道:“虞尧,你死了,非殇和天下就都是我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对非殇的,永远不让她流眼泪。”
赵羽灵扬起的手突然落下,所有的人一拥而上,虞尧赤手空拳与刀剑在手的武士陷入激烈的混战。
莫非殇回到风月楼,落雪给她送午膳,“飞花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知不知道虞少将军她原來是太子,你出去这几天他发了疯似得到处找你,我已经跟他说只要你回來就即刻回报他,可他仍然亲自找了你十几次。”
莫非殇手里的筷子突然落在地上,她抬眸看着落雪,“你说虞尧这几日都在找我?”
“是啊,我看得出他有多在乎你,绿珠妹妹都伤心地好几天不用膳了……”落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提到了不该提的,赶紧把嘴闭了起來。
莫非殇战栗着从椅子上站起來,语气慌乱的道:“我不吃午膳了,我现在要去将军府。”
将军府门口,莫非殇正碰到星子从府里出來,他见到莫非殇惊诧地道:“莫姑娘,你不是约太子殿下去了断崖吗?怎么又來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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