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殇泛着盈盈泪光的眼眸与虞尧不经意瞥过來的目光相撞,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绿珠意识到虞尧的出神,她回转过身发现了站在院门口怔愣的莫非殇。
绿珠的心里纠结万千,脸上却不着痕迹,唇边却挤出牵强的笑容,故作柔和的嗓音从喉咙里涌出來,“莫姐姐,你來了,少将军刚在只顾了给我簪花,竟然都沒有发现姐姐,姐姐也是來赏千茶花的吗?”
莫非殇的神思被绿珠清脆的声音扯断,她被眼前两个人亲密的一幕惊得大脑空白,伤得痛不欲生,她在知道真相后就立刻來到将军府找他,而他的怀里却已经拥入了别的女子。
莫非殇转身飞快地离开,她要逃,逃过眼前的一切,逃过上天这样阴差阳错的安排。
虞尧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了,他撇下绿珠,拔腿朝着门口冲了出去,追了几步后,脚底就像是生了根,再也动不了了。
因为他不知道追上她之后要说些什么,或者他要跟她解释什么,她是他的亲生妹妹,难道他还对这段情不死心吗?不,他死心了,他早就对她死心了,这种心动、惶乱、纠结,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他要慢慢戒掉这种习惯。
绿珠好看的眉拧了起來,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虞尧的身边,“尧哥哥,莫姐姐她……她说不定是來找我的,可能风月楼有事情呢?尧哥哥,你记不记得昨日答应过我什么?”
绿珠看出虞尧的魂不守舍,很明显他们虽然分开了,可是看上去好像根本就沒有放下彼此,她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大醋缸里那般酸涩。
虞尧的神情与刚才判若两人,他黑色的瞳眸空洞木纳,却还是将绿珠的话听了进去,他的声调冷却下來,与刚才的温情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对不起,绿珠,这么长时间,我本來以为会把她忘了。可是沒想到只要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沒有说上一句话甚至一个字,我的所有思绪就都崩溃了。绿珠,你……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绿珠伸出双手捧住虞尧的右手,清丽的双眸闪着坚定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尧哥哥,我等得起,而且绿珠有信心,只要我们真真正正的在一起,无关紧要的人不会成为阻碍。”
虞尧皱眉认真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绿珠拥入怀里,眼神却更加的呆滞,他的心底忍不住在想,非殇刚才的神色匆忙,她怎么会突然來找我,她似乎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她会有什么事呢?
天公不作美,比人的心情还要阴郁,莫非殇如行尸走肉般出了将军府,她似乎看不到前面的路,被來來往往的路人撞了几次,也丝毫不知道躲闪。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路面打湿,行人急着躲闪避雨,只有莫非殇依然漫无目的地在徐徐前行,脸颊上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无法区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來到了五里林的断崖边,被脚底下的半大的石子绊倒,整个人跌进了泥淖里,她仰望着雨空,放声地嘶吼,任雨水冲刷着自己的面庞。
一把油纸伞遮在她的头上,挡住了肆无忌惮的雨水,她缓缓地睁开眼眸,俊朗绝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样熟悉却又温情诺诺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沒有人值得你这样折磨自己,我的肩膀借给你,我不想你一个人哭。”
莫非殇所有的悲伤如洪水般瞬间决堤,她不顾一切地扑到眼前人的怀里,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箍着她的双臂让她感到心安却依然缓解不了心痛。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跟他几经生死,到最后却成了不能相爱的兄妹。现在我知道了,我跟他不是兄妹,可是他的怀里已经有绿珠的了。”莫非殇痛彻心扉,如泣如诉。
赵羽灵将她拥得更紧了,讽刺的语调道:“风月楼新來的姑娘绿珠,恐怕自己的阁子还沒有住暖,就钻到虞少将军的怀里去了,虞尧可真是够有魅力的,你这样为他伤心值得吗?”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极低极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涌出來,“你知不知道我的怀抱从來都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我知道你的心情跌落谷底,我带你去个地方,可以忘掉所有的忧愁烦恼,所有的痛苦都会消散殆尽,你相不相信我?”
莫非殇点了点头,她是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皇上赵羽朔将虞皇后、虞夫人、虞大将军、虞尧、秦娘、岚贵妃、玄玉召集到大殿上,虞皇后见到一众人自知大事不妙,脸色青白交替,手指嵌入了肉里,却依然恶狠狠地道:“秦岚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活在世上,來人将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
“住手,朕的面前岂容你放肆,虞氏二十年前你做的事,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如今人证俱在。你的母家都已经供认不讳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沒等虞皇后反应过來,虞夫人已经跪走到皇上的脚边,撕心裂肺的嗓音哭喊道:“皇上,皇上恕罪啊,二十年前是皇后逼迫臣妾喝下的催产药,臣妾生下孩子后就被她派人抱进皇宫,为的就是怕岚贵妃产下皇子威胁她皇后的地位,可这是灭九族的大罪,臣妾想说却不敢说啊。皇上,始作俑者就是皇后娘娘,可不是虞家啊。”
虞尧如坠云雾,他跪在虞夫人的身边,扳过她的肩膀,费解的问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啊?什么二十年前,什么孩子?”
虞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注视着困惑的虞尧,长吁口气郑重其事地道:“尧儿,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也许你会怪我沒有尽到当娘的责任,可是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我的心里苦啊,孩子你不是虞家的子孙,你是岚贵妃的亲生子,就是当今的太子啊。”
虞尧惊得不知所措,原來他自从出生就活在谎言里,岚贵妃是他的生母,他的目光转向岚贵妃,蓦然发现她与秦娘出奇的神似。
“虞氏,你与虞家联合起來犯下滔天大罪,朕念在虞家三代忠良,将太子养育成人,朕特念旧恩将虞家上下贬为庶人,虞氏打入冷宫。”
下人将拼命挣扎的虞皇后拖了出去,皇上赵羽朔从龙椅上走下來,他示意虞尧起身,“尧儿,好孩子,天可见怜,朕竟然有皇子的,江山社稷后继有人了,你即刻进宫以后就可以日日守在朕的身边了。”
虞尧努力的消化着眼前的事实,原來他不姓虞,他是大燕的太子,那他与莫非殇不是亲生的兄妹,“非殇,非殇……”
虞尧突然地喃喃自语,重新跪在地上,“皇上……不……父皇,儿臣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求皇上开恩。”
虞尧骑着快马离开皇宫,他冲着风月楼的方向策马前行,却被突然出现的绿珠拦了下來,虞尧翻身下马,见到绿珠他的眉头蹙成“川”字,深深浅浅的沟印显示出他内心的愧歉与纠结。
绿珠扑到虞尧的怀中,双手环住了虞尧的腰,“尧哥哥,你不要丢下绿珠好不好?绿珠在城中无依无靠,所能相信和托付的就只有尧哥哥你一个人。”
虞尧的思绪仿佛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他感受着她身上的体温,呼吸仿佛也有些透不过來,绿珠温柔的声音如春风般拂在他的耳边,“绿珠想永远都与尧哥哥在一起,永远永远。”
一阵凉风将虞尧吹得抖了个机灵,他像是受了刺激猛然推开了绿珠,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沉沉的,却强撑着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绿珠,对不起,我要对你失言了。是尧哥哥对不起你,今生你定然能找到一生一世对你好的人,我是不可能娶你了。”
绿珠将虞尧抱得更紧,泫然泪下地道:“尧哥哥,你答应过要娶绿珠的,你怎么可以反悔呢?你不是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吗?”
虞尧微阖着双眸,心底里泛出深深的痛意,他将自己的身体抽离开她,歉疚地道:“绿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之前因为误会我以为我们沒有机会在一起了,现在我只想快点见到她。算我欠你的,如果有别的机会,我定然补偿你。”
虞尧重新上马,迅速离开了绿珠的视线,很奇怪他对她心底泛起的痛意随之消失。
虞尧风风火火地來到风月楼,可是风月楼里面已经沒有莫非殇的影子。
冷风与飞崖的卞府,虞尧心急如焚地询问莫非殇的下落,飞崖却丝毫不客气的道:“少将军聪明了,这次沒有擅闯我们侯爷府,你找莫姑娘恐怕是晚了,她已经跟我们侯爷去了个山高水远的地方,永远也不回來了。”
虞尧抓紧飞崖的手臂,恨恨地道:“你说什么?非殇到底去了哪里?”
飞崖挑了挑眉,还沒等说话,身边的冷风就开口了,“少将军,你不是答应娶绿珠了吗?绿珠回到风月楼把山上带下來的钱财散了很多,你这要是不娶她,她恐怕是人财两空啊?”
虞尧的声音软了下來,带着请求的语调:“冷姑娘,你与非殇亲如姐妹,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里?”
冷风的脸色阴沉,泠泠冷冷地道:“非殇确实是跟侯爷走了,连飞崖都不允许随侍,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实在是沒有必要再找她了。”
黑夜里,精致的小别院,绿珠冷冷的声音响起,“师父,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沒有得到他的心呢?连蛊惑术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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