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尧拉开荷包上勒紧的红线,伸进手指将里面的东西拿出來,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幅沒有画完的画,穿着虞府护院装扮的男子,长发如墨衣袂飘飘。
只是完全看不到那男子的容貌,因为并沒有画出男子的五官。
虞尧认出这画里的男子就是施粥那日自己的装扮,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幅画沒有完成。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幅画沒有画完?”
瑞阳公主挑着俊眉,双眸漾着动情的波澜,专注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男子,你把银子放在我手里的时候,就像神祗般降临,我很怕我的画艺不精,沒有办法画出那日你的神韵。”
瑞阳公主刻意得向虞尧靠近,灼灼的热情扑面而來,虞尧却是撤后两步,想逃离开她的气息所到的范围,他为难得抱拳拱手道:“公主过誉了,末将实在沒有您形容的那样出色。”
瑞阳公主感觉到虞尧的逃避,也不再步步紧逼,只是唇边依然挂着温婉和顺的笑,“今日我知道那个在我睡梦里出现无数次的人,竟然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的你,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我感激上苍,原以为我遇上你,只是茫茫人海里的萍水之识,沒想到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瑞阳公主的声音柔中带媚,深情缱绻,她从生下來就沒有这样温柔地跟别人说话。
这样的情谊落在虞尧的眼底,沒有一丝一缕的兴奋,反而像是层层枷锁落在身上。
“公主,末将无才无能,实在是高攀不上公主,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番情谊了。”
虞尧垂着眼帘站着,他的心涌上了莫名的痛意,他辜负了痴情至深的暖花,也不能给蓝馨一个交待,公主的情他更沒有办法领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莫非殇,他爱得竟然是他的亲妹妹,他的爱情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死了。
瑞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始终沒有敛起,依然是浅浅地挂着,她听说过他与莫非殇两次成亲都沒有礼成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看着他的表情她知道他的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少将军不用这样紧张兮兮的,这幅画其实父皇也见过。我之所以不将你画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不想父皇安排我的人生大事,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我曾经在我们相遇的那条街道找过你,不动用宫中侍卫,也不动用府中护卫,只是我一个人凭着感觉去寻找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沒想到我遇到你会在围场。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不需要父皇赐婚,也不要皇额娘牵线。不管你现在想的是谁,我都有这个信心。”
拒绝的话已经说的差不多,虞尧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得沉默不语。
瑞阳公主将那幅沒有画完的画铺开,一点点展平在桌案上,她拿起砚台边的毛笔,一丝不苟地将她的五官画完,她始终沒有抬头看他,却将他的俊颜画的栩栩如生。
她画完后将画递到他的手上,虞尧有些吃惊瑞阳公主高湛的画技,连他双瞳上的睫毛都画得形象逼真。
“你的样子始终都在我的心里。”
她在他欣赏着那幅画的时候,就凑到他的耳朵边,那声音突然就通过他的耳朵传进他的心里,然后淡淡的笑着,虞尧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瑞阳公主的话茬,瑞阳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大帐。
风月楼,皇上悄无声息地來到豫鑫阁,秦娘推开门的刹那看到坐在红木凳子上的赵羽朔,震惊地瞳眸都不由得放大了。
“皇上怎么又來风月楼,再传出去我这恐怕又要遭殃了。”
秦娘以为他只是七夕那日过來解释清楚陈年往事,沒想到他竟然不顾天子的身份还会再來,更要命的是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身份变了样貌变了,可她依然像当初那样心跳不止。
赵羽朔起身走到秦娘的身边,沒有任何征兆地他就从她身后环住她,温柔又坚定地声音从嗓音里涌出來,“你放心,我已经跟皇后摊牌了,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敢为难风月楼。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终于明白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真的。若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应了皇额娘,我还真糊涂地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秦娘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來,这么多年的痛苦与委屈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她转过身倒在他的怀里,赵羽朔紧紧拥着她,恨不得将她与他融为一体。
不知道两个人相互拥着多久,情绪才慢慢平静下來,赵羽朔提起在围场秋猎看出公主似乎与虞尧有情,可是之前就稀里糊涂地解了两个人的婚约,总觉得有些遗憾。
秦娘听到赵羽朔提及虞尧,不由得就想起虞尧背后三颗一字形排着的红痣,还有他与瑞阳公主恰好是同一天所生的巧合。
“瑞阳公主的生母岚贵妃是怎么回事?”秦娘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问道,她曾听说过岚贵妃是他最宠幸的妃子,可是最后也免不了被赐死的命运。
赵羽朔的脸色微变,提到岚贵妃仿佛戳到他最痛的地方,他的眸色黯淡声调也冷了下來,“岚贵妃的出现完全是因为你,我登上大位后,几次选秀都沒有遇上心动的女子,微服出宫的时候,我遇上了秦岚,她是异族女子,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于是我就将她纳入了皇宫。”
秦娘的心仿佛都要跳出來了,蹙紧了眉追问道:“她是异族女子?是哪个族的女子?”
赵羽朔拂了拂她的如墨长发,怜爱又关切地道:“是白蛰族,豫鑫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有些紧张?”
秦娘猛然起身,震惊地道:“皇上可知道,我也是白蛰族女子。”
赵羽朔精致的五官紧绷着,更加吃惊地道:“你说什么?”
莫非殇在屋子里踱步,沉思着陈年往事,“白蛰族的族规,不可以嫁给外族女子,违抗者处以火刑,当年我帮助一个好姐妹逃脱,就被族长逐出了白蛰族,在我最讥饿最潦倒的时候遇上你。不是我刻意隐瞒身份,而是白蛰族被逐出的女子不能再自称是本族女子,我迫不得已才跟你说自己是孤女。其实我还有个妹妹,但是她的名字不叫秦岚,而是叫秦若离。”
赵羽朔猛然拧了拧眉,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天底下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沒想到岚贵妃是你的亲生妹妹,她的本名就是叫秦若离,是命师说这个名字犯冲,她才改名秦岚,被封为岚贵妃的。”
秦娘激动地双手抓住赵羽朔的肘臂,声线明显有些颤抖,“十几年前,她生下公主后沒有多久你就处死了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做错。”
赵羽朔的眼睛里也是闪着水光,他温柔无比地注视着秦娘,将当年秘事娓娓道來,“我是把她当做你來爱的,可是时间证明她并不是你,无论多像你,都解不了我的相思。我将她纳入皇宫后,对她是专房之宠,她很快就有了身孕,可却在我离宫祈福的时候产下瑞阳。虽然只是公主,也让我兴奋的日夜难寐。后來,她每日恹恹的不高兴,我追问宫女才知道原來我经常在睡梦中喊你的名字,她也知道了她自己就是个替身而已。我与她之间逐渐有了嫌隙,后來皇后在她的宫里翻出了诅咒之类的娃娃,上面写着太后的生辰,她竟然承认罪责,太后勃然大怒,将她毒酒刺死。我知道她心灰意冷,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便安排宫人在毒酒里做了手脚,将她救了回來,然后给了她足够多的钱让她离开了皇宫。”
“你是说我妹妹她并沒有死,而是离开了皇宫?”秦娘紧张兮兮得追问。
赵羽朔点点头,肯定地道:“我给她的银票和珠宝应该够她一辈子享用的,她只是离开了皇宫,回到原本就属于她的天地。我知道她早就想离开,所以就借着太后的事情将她放生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皇后的嫌疑最大呢?只是我从未真正爱过她,辜负和蹉跎了她的前半生,总不能再将她的后半生也推入无敌的深渊。”
莫非殇将在卞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冷风,凭直觉她认为冷风的心始终都在她的身上。
冷风在听到赵元洛是因为飞崖才瘫痪的事实后,非常的震惊,或许莫非殇说的沒错,他娶她只是为了责任,他的心里从來沒有放弃过她。
当年他的绝情也是为了让他忘记那段情,一切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已。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赵元洛已经给他当了六年的妻子了,木已成舟所有的一切都将不能改变。
莫非殇知道冷风的心情郁闷伤心到极点,便提议带着她出來走走,她们在街道上逛着成排的小摊铺,时不时引來路人的啧啧赞叹。
“这两个妞可真美啊。”
“你说那个?我觉得穿白衣服的更美?”
“你懂什么,我觉得粉衣服的才是倾国倾城呢?”
莫非殇的眼睛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定格住,然后拉着冷风穿过胡同,和几个小巷四处找,冷风气喘吁吁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个蒙着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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