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尧在断崖边狂喊着“绿珠”的名字,绿珠悬在半空中的身体急速下落,拴在她身上的绳子随着山涧的风肆意飘动,锯齿状的断口处参差不齐。
眼见绿珠越落越快,却看到断崖边上飞身下来的灰色身影,抱住绿珠的同时还顺手采了株长叶断肠草,脚底生风恍若仙人般踏着凸出的崖石,眨眼的工夫就落到了地面上。
虞尧惊得目瞪口呆,明显有些怔愣的神色,打量着眼前这位世外高人。
来救绿珠的不是别人,正是绿珠的师父玄玉,虞尧在之前只是听说过他出神入化的医术,没想到他的武功造诣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三人回到破庙,玄玉将断肠草捣碎,又从药房中拿出了几十种虞尧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药物相混合,捣碎制成药丸。
虞尧专心致志地看着玄玉制药,忽然间他的眉头忍不住锁了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师,您之前提到除了断肠草,还需要生辰至阴女子的鲜血,现在断肠草已经找到了,这……至阴女子要去哪里找寻呢?”
玄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制好的七粒黑色圆形药丸放在一个紫色的檀木盒子里,全部归放好后他终于开口道:“虞少将军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绿珠出生在己巳年,乙亥月,葵巳日,辛酉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命格至阴的女子,你若求得她的血滴在药丸之上,就大功告成了。”
虞尧充斥着期许的眼神看向绿珠,恳切的语调道:“在下请求绿珠姑娘滴血相救,大恩永世不忘。”
绿珠姣好的容颜露出迷人的笑意,她略带思忖轻启朱唇道:“冒昧相问少将军,此药为和人所求?”
虞尧看着绿珠眼睛里的灼热温情,实话实说道:“不敢隐瞒姑娘,此药是为在下的夫人所求。”
绿珠的脸色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眼角眉梢的笑意也缓慢地收拢起来,语调也不似刚才轻快:“尊夫人真是好福气,绿珠要是能遇到少将军这样的夫婿也算不枉此生了。”
她说着话几步走到那盒药丸旁边,用怀里的匕首割破了食指,鲜红的血滴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几颗药丸上面。
云顶山的破庙外,绿珠相送虞尧,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晶莹透亮的绿色小葫芦,双手捧着递到虞尧的手中,“绿珠见少将军眼底乌青便知你这几日不得安眠,这只葫芦里淬了几种安神的中药又混合了香料,睡前闻上一闻,可助少将军安眠。”
虞尧的心思全部在怀里的药盒上,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莫非殇的面前,他接过绿珠手里的小葫芦匆忙道谢转身离开,却再次被绿珠柔媚的声音叫住:“里面的药虽然是新的,这绿玉葫芦却是我的护身符,从我出生便挂在身上,还望少将军能够珍而重之,不要将它随意丢弃。”
虞尧的神情微愣,他将绿玉葫芦递回到绿珠的面前,委婉拒绝道:“没想到这葫芦对姑娘如此重要,那我不能收,还请姑娘海涵。”
绿珠没有伸手去接,她含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今日家师卜得一卦,说我与少将军的并非缘尽于此,而是缘始于此。他日你我再相逢,少将军若能睡梦安然,到时候这绿玉葫芦再还也不迟。”
虞尧撤回了笔直的手臂,再次言谢后转身离去,绿珠却在云顶山顶遥遥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虞尧的背影化成黑点。
绿珠的脸色苍凉难看,不只是因为虞尧的离去,更多的是因为他就这样的匆忙的走掉,始终都没有回头。
玄玉点着檀香,听到绿珠的脚步声,问道:“断肠草为师早有储备,这至阴女子的血也不是必要的,为师这样做是为你的来日筹谋,他欠了你的定然会心存感恩。你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的心始终都会泛起波澜,你在他脑子里就会有一席之地。”
绿珠屈伸下跪,行礼道:“多谢师父筹谋。”
羽灵王府,夜半无人,四周静谧的只能听到花草丛中的虫鸣。
羽灵王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飞崖白日里的话,怎么也不能入睡,他初识莫非殇,甚至这么多天来都没见过她真正的容颜,却莫名其妙地被她深深吸引住,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任何女子都难以匹敌的高冷气质。
她眉梢间偶尔夹杂的笑意,就像是掺了毒药的美酒,让人真的忍不住想饮鸩止渴。
他的步子不知不觉,真的没有刻意就来到了莫非殇的院子,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宫里请来的卓太医在施针的同时给她服了有助睡眠的中药,莫非殇已经早早的睡去。
床榻上的莫非殇不停地摇摆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地涔出来,虞尧再次进入了她的梦里,他为了她勇闯鬼女洞,他与她在竹林小屋的甜蜜情景,他们两个在很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堂成婚,还有她给他胸口的致命一刀。
看到他仰着身子倒在血泊之中,莫非殇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羽灵王爷听到她房里非同寻常的动静,以为是她前世因的蛊又发作,便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点燃了桌上的红烛。
他坐在她的床边,凑到她的面前,莫非殇的脸上没有带着面纱,借着微弱的橘黄色烛光,他第一次端详着她的脸庞,虽然那两个错号触目惊心,却并没有影响到她落在他眼中的容颜。
莫非殇像是受了惊吓,被自己的噩梦吓到,看见坐在面前的羽灵王爷,便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怀里。
他先是短暂的愣住,不知作何反应,慢慢的他的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极细极温柔地声音安慰道:“有本王在,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一直在,好不好?”
他感觉到她小鸡捣米般地点头,禁不住唇边勾起满足的笑意,莫非殇的惊慌逐渐消失,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动作已经暧昧到何种地步,她慌乱地撤出他的怀抱,羞赧地道:“对不起,王爷……我……”
他玩味的笑,眼角眉梢都是狎然,他的脸凑到她的面前,距离近到睫毛都能扫到她的脸颊,蛊惑的声音道:“为什么道歉,本王是心甘情愿被你吃豆腐的。”
莫非殇的表情更加羞涩,脸上的红晕映着屋子里的烛光动人的美丽,她打断他的话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我的梦里一直出现那日我刺伤的男子,师父说他叫虞尧,我记得王爷之前说过你救我也是因为他的缘故,那我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提到梦里的虞尧,羽灵王爷心里一紧,只觉得大煞风景,他抿了抿干涩的薄唇,眼角眉梢的笑意全部敛了起来,他错开她等待答案的眼神,酸溜溜地道:“你与他的事情,本王并不清楚,只是本王清楚一点,你跟他终究是没什么缘分的,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灵王府了。”
他像是下了决心般突然地抬眸,双手摁住她的双肩,深情的道:“非殇,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他终究是你的过去,现在你眼前的人是本王,这几日你住在灵王府里过的开心吗?”
莫非殇微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他灼热的目光,刚才的梦境倒像是真实存在过的情景,她的心头霎时的纷乱如麻,她想了想回答道:“王爷抬举了,我原本是朝廷要捉拿的要犯,哪有资格……”
羽灵王爷有些急了,眼圈被莫名的怒气染红,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重音,“本王说有就有……”
那语气冷到彻骨,又不允许莫非殇有任何的反驳,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俯下身子便要去吻她温软香甜的唇,莫非殇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挣脱着别过脸,脱离了他的控制,她急促的声调夹杂着莫名的恐慌道:“王爷,我累了,想休息了,请你也早点回房安睡吧。”
羽灵王爷默默注视着她,终于打算起身离开,见她重新躺下,他为她贴心的盖好被子,莫非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我的门外。”
他的眉头一蹙,故作自然地道:“恰巧路过而已。”
他的脚是随着他的心来到了这里,就在她的门外来来回回踱步,其实已经很久很久……
莫非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口中的恰巧路过,只是唇边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小厨房,絮儿将药丸混在莫非殇的饭菜中,一连七日莫非殇虽然每晚都做梦,却没有再那样惊醒过来,她梦里的情景是安静祥和的,她的头痛再也没有发作,只是那些原本在梦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直到这天中午,她午睡醒来,所有的记忆如洪水推闸般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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