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花矫捷的身影腾空而起,如离弦的箭破窗而出,动作一气呵成反应之快算得上高手。
如若在别人面前,暖花定然会轻而易举地逃脱,然而落在虞尧的手上,就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虞尧施展凌波轻功,在十几步内已经横在暖花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截住了她的去路。
暖花要伤害虞夫人的意图明显,虞尧的心弦绷得很紧,他俊眉一挑,厉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敢闯到内室,你意欲何为?今日本将军若不拿下你,将军府岂不成了你来去自如之地。”
话音未落,虞尧便施展武功,一掌重重朝着暖花的身上劈去,暖花自知功力远不如虞尧,只是想着左闪右避,赶快逃脱。
两个人打斗之时,装着百日虫僵的小木盒子从暖花的身上掉下来,猝不及防地落在地上,翻了几个一溜烟的小跟头。
虞尧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将小木盒子抓在手里,他正欲打开,暖花却在情急之下出声阻止,她的脸色青白交替,不顾一切地冲着虞尧嘶声喊道:“不要打开盒子。”
只是谁是迟那时快,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定,虞尧已经将那个小木盒子打开,百日虫僵身上闪着绿莹莹的光芒,在虞尧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到底是何物的时候,已经“嗖”的一声钻入了虞尧的手背,又顺着他的手背进入了他的血液,他的身体之中。
刻骨铭心的剧痛在全身上下乱窜,虞尧单膝跪倒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处肌肤都要龟裂开来,他痛不欲生的嘶喊着,星子与一众家丁闻声赶来,暖花皓齿咬唇,几欲出血,却只得含泪倒退几步,施展轻功迅速转身离开。
虞夫人逃过一劫,虞尧却被百日虫僵折磨的几近疯癫,他在自己的房间不停地砸东西,连前来府上看病的一波波大夫也被他打跑,他的理智已经没有办法控制,疼痛折磨的他几欲疯狂。
鬼女洞主洞,暖花双膝跪倒在莫非殇的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洞主,属下办事不利,求主上狠狠责罚。百日虫僵误入虞尧体内,求主上救救虞尧,非殇若知道是我们害死虞尧,她定然会与鬼女洞为敌的。洞主,求你……”
鬼女桑唇角勾起无比阴毒的笑意,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瞟着暖花,她从未见暖花如此的不淡定,身子跪的歪歪斜斜,仿佛是在瑟瑟发抖。
她饱含玩味的语调却压着重音道:“非殇在地牢里,我大不了关她一辈子,她还能对鬼女洞造成什么威胁,这次你做的很好,让那个贱人深受折磨,还不如让他儿子生不如死来得痛快,他死了非殇正好死心,你说是不是?”
暖花的双眸蓄满晶莹的泪水,她脸色如土,硬生生地跪走到台阶前面,语调哀婉之至,“洞主,求求你,你放过虞尧,他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卷进来。洞主……”
鬼女桑慵懒地移了移自己的身体,几乎是半躺在虎头长椅上,她掀起眼皮斜斜的注视着莫非殇,湛凉的语调开腔道:“别说我不想救他,就算我想救他也没有办法,百日虫僵是西域最狠烈的杀人武器,只要侵入人体便没有破解之法,之前我有提醒过你不要对虞尧小儿动情,暖花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失望,像非殇一样的失望。”
暖花无可救药的爱上虞尧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百日虫僵进入虞尧的体内,她的倾泻如注的伤痛与感情全部无法隐藏,鬼女桑似乎在等待她的否认,但是她没有否认,她实在不想再自欺欺人。
鬼女洞侧洞,暖花面无表情的坐在铜镜面前,她是鬼女洞唯一一个没有被毁容的鬼女,因为鬼女桑利用她的价值很大一部分就是她的美貌,鬼女洞是不准用镜子的,只有她是个例外。
暖花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红肿,面容憔悴,没有血色。
她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把尖锐的匕首,伸出雪白如藕的胳臂,她竟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割了下去,猩红刺目的鲜血涌了出来,染了刀刃,滴滴红色掉在地上,“嗒嗒”的声音像是死神在召唤。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那突兀的声音刺痛了暖花的神经,她慌乱的扯出一卷白纱布包扎在刀口上,嘴里错乱地反复嘀咕着:“我不能死,尧哥哥现在还没有死,一百天,一百天的时间不短,或许我会想到办法,或许尧哥哥还有一线生机。”
暖花被折磨的不能自己,她恨不得代替虞尧去受罪,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处,一双眼睛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暖花的娘亲,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折磨,如若没有她的存在,暖花是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替鬼女桑卖命的,更不会阴差阳错德尔害了自己的心上人。
三日后,暖花在将军府照顾随时都有可能病发的虞尧,短短的几天虞尧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无神的双眸,他似乎提前预知了死亡,也似乎在静悄悄地等待死亡。
晌午时分,暖花收到了鬼女洞的飞鸽传书,大意是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她速速回来。
暖花在夜幕完全落尽,周遭静谧无声的时候才离开将军府,回到鬼女洞,魑魅面色苍凉地走到她的近前,断断续续的道:“暖花,你……你要节哀,你娘亲自尽了。”
暖花的脑海里只觉得嗡嗡作响,这红尘中的所有的话她仿佛都听不到了,她飞快地跑着来到侧洞,她娘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即便是她生前病恹恹的样子也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暖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滑上她冰凉到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脸颊,暖花双眸里蓄着的泪水汹涌而下,滴滴砸在她娘亲冰凉的尸体上,她哭喊着质问:“娘亲,你为何要这样,你可知道你走了,暖花在这世上就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暖花再也没有亲人了,你知道吗?之前不是说好了,等你好起来就给我做炸糕,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
暖花的眼神触到她娘亲头下的枕头,突然想起娘亲在生前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她还有一些话藏在她的头下面。暖花拼命收了收悲伤的情绪,心灰意冷的语调对着魑魅道:“魑魅,我想单独跟娘亲呆一会。”
魑魅伸手安抚性的拍在暖花的肩膀上,眼神示意在场的所有人离开。
暖花见人走尽,掏出匕首将娘亲头下的枕头划开,里面果然有一封完好的信,暖花利索地将信打开,里面的内容大致如下:暖花,娘亲实在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只好先走一步了,娘走了再也不是你的负累,你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控制。这么多年你始终问我你爹是谁,娘总是不愿意正面回答你这个令娘难堪的问题,不过现下娘既然要走了,就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你爹从小习武,好打抱不平,年轻的时候就去一家有钱的人家做了护院,由于他为人忠厚老实,武艺也不错所以很得那家的老爷器重,酬金很丰厚。
我跟你爹恩爱无比,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可是好景不长,那家的小姐被人家休妻住回娘家,她回来后性情大变经常折磨女婢,娘担心你爹也会遭殃,就劝他换一份差事。
可是他总是不同意,既是念着老主顾的旧情,也是恋着他们家多出别人家三倍的酬金,能给我们娘俩更好的生活。
娘亲在怀着你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小丫鬟传我到你爹当护院那家的府上,娘亲正巧就撞见你爹赤身裸体与那家寡居回来的小姐躺在一张床上,娘当时受了刺激就疯狂地逃出了那户人家的院子。
娘的心里越想越恨,那个寡居小姐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来找我说风凉话,娘的情绪失控盛怒之下就失手杀死了她。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娘做好了要被衙门抓起来的准备。
却没有料到有人对这件谋杀案认罪,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爹,娘当时心里被恨冲昏了头脑,将你爹平时的为人处世秉性纯良全部抛诸脑后,心下想着既然是他对不起我在先,他纵然替我去死也是应该的。
你爹被衙门判了死刑,我竟只是在刑场外面远远的看着他,始终没有上前。
后来我给你爹上坟撞到了那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那日通风报信的小丫鬟,她告诉我她们家小姐几次勾引你爹不成,就想出毒招给他灌了蒙汗药脱光衣服躺在一起,然后就把我叫过去看到那一幕。
直到你爹死,我都没有给他机会解释,我更没有相信他的人品。
娘因此事郁结在胸,竟得了重病,如今身体日渐残破,实在不愿再成为你的负累,所以娘要去见你爹了。
娘的一生都被那一念的冲动给毁了,娘要奉劝你做任何事都不能冲动,不要心里总是有着恨,善待你爱的人,善待所有人。”
将军府,虞老夫人万般不得已派星子去竹屋请来了巧夺天,巧夺天诊出虞尧的体内侵入了百日虫僵,在医理上他完全没有办法对她施救,巧夺天拧着眉头,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虞老夫人。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老夫人,风月楼的秦娘,前来探望少将军,说是知道个救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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