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这边的妇女们不敢出声了,这一阵哄乱时间拖的有些长,流民营地虽是凌乱却相对集中,一会儿的工夫,大多流民都已经聚集起来。
同样的,出圣村这边除了最初的那两三百人,剩下的猎户也都带着弓箭陆续赶到,几百人呈扇形散布在几十米开外,等候村老的吩咐。
马奔原行动不便,暂时未到。
夏谷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抱着小织夏往前走了几步,大概是想安慰岑溪儿几句……
就这一下,那名自称神婆徒弟的妇女目中寒光一闪,竟是什么预兆也没有的,突然就埋头往这边冲来。
她从春枝身边绕过,春枝伸手拉了一把——竟没拉住!要知道,春枝的气力,可是不输一般男子的。
距离小织夏不过几米之遥,妇女眼中一片炙热……
一个人挡在了她身前。
春生举弓,搭箭,拉开弓弦,“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当场射杀你。”
十二岁的春生身形健壮,比之十六七岁的男子也不逊色,而他此刻说话的声音,虽听着平常,却带着丝丝寒意,冷漠而决绝……
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孩子。
除夕一战,最后一箭洞穿五品粱续广,春生在高台上站了一整夜。那一夜,他战意初凝,战魂初生……他是战修,战修说“杀”,从无虚言。
在场众人看不见,但是隐约都能感觉,周遭有气息如龙卷一般,正不断往春生的身上,破日弓上,落凰箭上凝聚。
那名妇女眼神不甘,但是只能沉默着,往人群里退。
春生依然保持着警惕。如果说岑溪儿先前阻拦她是因为第六感传递来的不安,那么已经初入修士门径的春生,则更能确定——这个女人,很危险。
就在她刚刚闪开春枝的那一下,春生明确的感受到了她身上不同常人的能量波动。
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如果许落此时是清醒的,他一定会更明确,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竟然和那边刚刚已经身死的神婆,一般无二。
然而她本身并不是人,她是一具尸傀……也许是神婆手上等级最高的一具。
她身上,有灵力波动。
…………
所谓的降母婆婆,原本真的就只是一个乡下神婆,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一个机缘、气运都好到足以气死绝大多数修士的人。
一个乡间神婆,意外得到了一本在修真界足以搅起一场腥风血雨的《神降尸傀录》,再又遇见一尊还未苏醒的纯阴厄难体……这得多逆天?
神婆步步谨慎,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份机缘。
她本身的资质并不好,《神降尸傀录》对于修行功法也只是大致提及,所以,她本身的实力很糟糕。按说这样一个她,是绝没有机会得到一个活着的修士来做炼尸“材料”的。
但是好运依然无法阻挡,神婆竟就在身边的村妇里发现了一个存有修行资质的人……她收她为弟子,教她修炼,然后在她灵力凝聚,实力就要超脱自己控制的时候,给她煮了一碗汤——将她炼成了尸傀。
对于阴鬼道修士来说,“分神控尸”本就是基本功法,神婆手握《神降尸傀录》,即便本身修为糟糕也能施展。
面对一具资质远超自身的尸傀,神婆咬咬牙,竟是一口气将三分本命元神放在了她身上。
所以,面前的这名村妇,就是那具尸傀……其实,也就是另一个降母婆婆。
就在不久之前,好运,终于在她即将拥有一具无上阴厄尸傀的关头,结束了,她遇到了许落……被抢走纯阴厄难体,还被斩成了两截。
神婆身受重创,但是,一切并非就这样完全不可逆转了,杀神现在还未苏醒,只要能抢回织夏,再利用余下的尸傀阻拦在场众人,她就可以暂时远遁,等待未来翻身。
可是,那个持弓的少年和他的那把弓……又是怎么回事?!她在春生的身上,又感受到了威胁。
用尽各种手段的几次尝试都被挡了回来,又不敢轻易暴露底牌……
纯阴厄难体明明就在眼前,她已经快疯了。
但是她必须等,留在人群里,等一个春生放松警惕,进入余下尸傀伏击范围的机会。
…………
“大家看呐,出圣村人又要杀流民了。”
“好大的威风啊!”
“来啊,杀啊!有本事把我们全杀了。”
流民们正处在一种并不清醒的对抗情绪中,一经煽动,就变得群情振奋。
觉得法不责众,觉得出圣村人不可能,也不敢真的动手杀光自己这两千人,他们在集体向前移动,迎着春生的弓和箭,一边走一边呼喊着,“来,杀我。来,往这射。”
一名男子在春生身前将胸膛挺起,“有本事杀光我们。”他大声喊道。
神婆在躲在人群里,低头露出笑容,再这样乱下去,她的机会就要来了,但是当她抬头……为什么,为什么隔着人群,他的箭,依然瞄在我身上?
春生不敢分心。
但是,面前的情况也不能不处理应对。
还好,出圣村也不止他一把弓。
“杀光么?”春生皱眉嘀咕了一声,就这一声,所有人都莫名的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在等他给出答案。
“也行。那就杀光吧。”
众人听见他嘴里似自言自语般,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村老并没有下令。
但是出圣村的猎户们,远的,近的,都随着这一句话,拉开了自己手里的弓弦,蓄势待发。
“真的要杀光我们?”
“不像假的。”
“天呐,他真的敢。”
流民们开始害怕了,他们刚刚气势汹汹,只是因为他们认定了,出圣村人不敢……但是这一刻春生说话的语气,出圣村人对他说话做的反应,让流民们感觉到了——他真的这么想,而且真的敢。
人群开始瑟缩不前。
“反正也是浪费粮食。”
“都好好祈祷,保佑我师父最后没事吧,若不然,上天入地,人神共愤,我也要屠光你们。”
春生似乎仍在自言自语。
但是,就是这些毫无语气波动的话,听在流民们的耳朵里,却仿佛炸雷。没有人再敢心存怀疑。
“他竟真是这么想的……这个恶魔,他竟真的在想,要杀光我们。”
***
不好意思,我眯一会,明早起来,会发现写完这一块了。后面会进入一段相对轻松愉快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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