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德道篇章

  父亲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平淡的有些诡异了。

  我离家两个月,这段时间里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父亲也应该给我打过电话,当然他听到的只能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如此一来,他应该会很心焦才对,在听到是我的电话后多少会有些激动,但他刚才语气却很平淡?

  而且他刚才在电话中说:“中正啊,你不是刚出门吗?怎么了?”这句话很奇怪,就好像我一直在家似的。

  他为什么要说我刚才出去了,难道这段时间里“我”真的在家里?

  我眼皮和心脏同时剧烈地跳动起来,父亲的语气使我怀疑他和母亲的身边存在着不安定因素,很可能危及到了他们的生命,而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也就是说,家里有另一个“我”!

  “怎么了,老徐?”王大锤见我神色异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我回过神来,把苍龙刀从帆布包中找出来,强笑着塞进了手里,“你先回家。”

  王大锤有些古怪地上下瞅了瞅我,道:“要不我上去看看二老?”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家里的方向走。

  “那喇嘛哪里去了?自从我们出来怎么就没见过他?”王大锤又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抖掉了他的手,道:“有空再跟你说。”大步走掉了。

  王大锤眼神里充满异色,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皱下了眉头。

  他虽然思维迟钝一点,但也能看出我的异常,而且自从他醒过来就没有看到昌都巴,而且我也没有对他提起过,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不对。

  王大锤在原地待了半晌,腋下夹着用一件破藏袍裹着的苍龙刀转身就走。

  离家还有几公里路,施展神行术赶路太过于惊世骇俗,无奈我只能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说明了地址之后让的哥赶紧出发。

  路上车多太挤,大约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赶到,要比我用神行术的速度慢很多。付了的哥一张百元大钞,等他找给我零钱之后,我才提着帆布包下了车。

  目送着的哥将车开走之后,我并没有急着上楼。虽然家里可能有个假的“我”,但父亲的语气很平和,也就说明父母现在的情况还算安全,如果我贸然冲上去,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又或者因为我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而惊吓到父母。

  我待在小区里默默注视着我家所属的那幢单元楼,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父亲在电话中说“我”出去了,也就说那个冒牌货可能还没回来,我想等等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我的内心也颇为疑惑,到底是谁大费周章的假扮我?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等了约有半个钟头,也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我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提着包就上楼。到了家门口时按了下门铃,过了会儿门就开了。

  给我开门的人是我妈,今年已经四十七八快五十了。本来这个年龄段应该算不上很老,但她早年过于劳累,现在头上已经白发丛生了。

  “妈!”两个月不见,我觉得我妈好像又老了许多,差点忍不住就要抱住她了。

  “怎么了?不是刚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妈将我迎进了门。

  我换上了拖鞋,提起帆布包晃了两下子,随口敷衍道:“哦,没啥,就是刚才出去买了个东西?”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书,我走近一看是本小说,陈忠实老先生的《白鹿原》。这书他以前看过不止一次,现在看来又是在重温了。

  父亲别过头看了我一眼,“这刚出去一会儿,怎么就拎着一个大包回来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买的?”

  “嗯,我去出去买点东西,顺带着买套新衣服。”我随口敷衍一句。

  我身上穿的衣服是在西藏买的,穿了没几天回来的时候也是一直待车上,所以看上去跟新的一样,所以父亲会误会。

  我拎着帆布包进了我屋,随后将其塞到了床底下,然后四处看了看,随后坐在了床上。

  床边放着一本蓝皮书,我拉过来看下书名,是一本《老子》,内容是根据马王堆出土的帛书校注的。

  我皱着眉头盯着这本书看了半晌,这本书不是我的,怎么会摆在我的床头?

  我拿着书走到客厅去,从客厅上拿起一个油桃啃了一口,道:“爸,这书是不是你的?”

  “那不是你前段时间买回来的吗?”父亲眼皮轻抬,随后低头继续看书。

  “奇了怪了。”我嘟囔着转身进了房间。

  母亲看我神神叨叨的样子,小声对父亲道:“儿子今天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父亲头也不抬地道:“你去问他。”

  母亲又道:“咱儿子今年二十五岁,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给他娶个媳妇儿了。”

  父亲听完后把书扔在了茶几上,对母亲严肃地道:“年轻人的事你老掺和啥呀?他都没急,你急个什么劲?”

  母亲拍着膝盖道:“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能不急吗?你看看楼下老李家的儿子,比咱还小一岁,现在都是两个娃的爹了,再看看咱儿子,成天四处瞎晃悠,也没带个女朋友回来看看。”

  “时间还没到嘛……”父亲手抚着额头。

  父亲曾经上过高中,思想比较开放一点,也比较有远见,有的时候和母亲的意见很难以达成共识。

  我待在屋子里能清晰听到他俩说话的声音,心头有些烦闷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本《老子》,心中明白这书是那个冒牌货买的了。

  不过那人为什么会看这种高深的悊学书籍?

  “妈的,老子今晚上要了你的命。”我躺在床上,精神延伸到楼下,静静等待着那个假扮我的冒牌货出现。只要他一现身,我就下楼直接把他打晕,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拖去宰了。

  一直等到下午也没有那个冒牌货的踪迹,我却忍不住睡着了。

  翌日清晨,我刚从睡梦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衣服在床上睡了一夜,又想起昨天的事,猛地从床上翻起来开门到客厅。父亲一如既往的在看书,母亲不在客厅,不过听厨房里的动静就知道她在做饭。

  “你今天怎么现在才起来?”父亲放下书看看表,“现在都八点了。”

  “八点?”我瞪大了眼睛,“我睡了这么久?”

  “你以为呢?”

  我赶紧去洗脸刷牙。对于我这种无业游民而言八点才起床很正常,但我毕竟是个练气士,而且最近又睡眠充分,精神是很充沛的,熬夜也是完全可以的,可我昨晚为什么睡着了?而且还是睡到八点才醒来,这其中有鬼啊!

  洗漱完毕,吃早餐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这事儿。

  我昨天晚上本不应该睡着的,可我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八点,联系到那个冒牌货,我就立刻反应是他搞得鬼。

  他可能在我不知不觉中就用什么法子让我睡着了,但却并没有做出对我有威胁的事,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说我暂时有用?或者说他对我没有恶意?

  那他假扮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那个假扮我的人,无法判断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一切只能在自己的内心中进行推测。

  “儿子,快吃。”母亲见我的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督促我赶紧吃早餐,她要忙着收拾的。

  “哦。”我吃完一个韭菜饼,又喝了杯牛奶,“饱了。”起身就要回房间。

  “哎,等等。”母亲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妈?”我转头道。

  母亲脸上的表情渐转严肃:“你啥时候准备找女朋友?”

  “妈,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我伸出双掌道。

  “赶紧的,赶快找,我还等着抱孙子呢,乘着妈现在还能动弹。”

  “我……不是,妈,这事急不得。”我有些无奈。

  “什么急得急不得?我给你说你赶紧的,老李家儿子比小一岁,现在都两个娃了,你看他那媳妇儿屁股大的,估摸着还能生,你也找个那样的,屁股大,一生准是个儿子。”老妈指手画脚,吐沫星子飞溅。

  “……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母亲见状还要再说,我赶紧回屋将门反锁上了。

  她拍了拍我的房门,见我没回应,道:“嗨,你个小兔崽子……”她还没说完就被我爸打断了:“行了行了,坐下来吃你的饭,都快五十的人了,废话还是那么多,我听着都烦了。”

  母亲不再说话了,可能她也觉得今天说的有点多了吧。

  我坐在床上拿起那本蓝皮的《老子》,由于是繁体竖行排版的,翻起来不大适应。

  不同于现在流通的王弼本《老子》,这本书是德经在前道经在后,开篇第一句就是:“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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