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这次来到顺德州府以后,见识了地方风物康盛昌达,士人人物的文采风流,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人之事,一一具列呈现,极大的拓展了自己的眼界,让陈后儒不仅感概,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倒也不是虚言。

  再加上修习仙道以来,陈后儒心性渐明,什么事也渐渐的看的通透,对于功名的追求也不是那么热衷了。对于任何一个普通的人来说,食而能饱,衣而能暖,用而能足,居而能安,生命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过多的物质和精神的追求,最后都只会成为自己的累赘。而现在的陈后儒内心的深处,反而滋生出一种希望追求天道的极致、极深极细微,探索天地间的奥秘情绪。

  孟成峰不一样,他的一生,就是为了科举而生的,虽然已经是数次落榜了,仍然磨灭不了他对科举的期待和希望,每一次落榜,他的心中都心中充满着失落与不甘,但是,正因为数次名落孙山,他对自己的失败的打击有了抵抗力,虽然闷闷不乐,却不至于萌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的变故和想法。

  陈后儒和孟成峰从人群中出来,谁也没有说话,就站在外围,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心中突然之间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概。

  就在陈后儒感概莫名的时候,陈后儒一眼看见,汪芦云和几个当日煮酒青梅的人走了过来,其中就有那个连汉民和莫永江。连汉民一脸喜色,汪芦云和莫永江却是满脸的沮丧,尤其是莫永江,更是苦着一张脸,耷拉着头,一副没精打采、怏怏不乐的样子,放佛深秋被寒霜打过的焉了的茄子一样。

  陈后儒和孟成峰迎了上去,汪芦云也看见了二人。闲聊了一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连汉民倒是中了举,而之前大家一致看好的莫永江,却是名落孙山了。大家寻问缘故,连汉民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众人莫不嘘嘘。

  原来在这次科考中,莫永江的股文释礼,以礼之本源,礼之体用立意,罗列分明礼之构成,礼之所来,礼之所依,礼之所用,以及如何成礼,条分缕析,思路甚是明晰,同时其文章,语言极为精炼,遣词造句,莫不是峰峦叠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起伏曲折,舌灿莲花,纷披乱坠,文采斐然,深得文章三昧。而其所著文章,无论是立论还是表述,都被考官论在第一,可惜的是在制艺的诗文中,莫永江却是提写了一篇为考官所不喜的诗文,他的诗文是这样的:

  “寒霜纷纷下人间,

  一夜打尽畦野麦;

  京都暖气熏人醉,

  盛筵歌舞升平夜。

  老农驻锄在垄间,

  麦枯菜黄愁来年;

  物价长贬不值钱,

  藩国来贡喜颂天。

  还有歌舞佐夜宴,

  一席寒家一两年;

  盛世岂能纵歌舞,

  三百李唐有开元。”

  莫永江本来是作这一首诗的本意,是居安思危,以为:“治人事天,莫若啬”。以为“由奢入俭易,由俭入奢难”。却被众考官以为:“微辞不纯,所言不善,毁谤盛世,有辜恩泽”。便直接打入冷宫。所有对文,均沦为等末。

  众人闻言,均惋惜不已,好在这些考官也没有做绝,没有封杀莫永江的恩科之路,总算留下了一线生机,以待下次秋闱,还能再战。

  众人都不仅唏嘘,意兴阑珊。连汉民中了举,被家人寻到,告声罪,却是先回家欢庆去了。莫永江心绪低落,也告辞离去。陈后儒、汪芦云和孟成峰,却是商量了此后的事宜,孟成峰家中有妻子儿女,心中系挂,要着急回去,汪芦云也不在表亲家多待,于是两人相约明日回家,而陈后儒家中了无牵挂,此番出来,不想即时回家,倒是想去四处游历,到处看看,游山玩水,开拓视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于是便不同孟成峰汪芦云一起回家乡去了。商量结束以后,三人便匆匆分手,各自回去准备各自的事宜。

  就在陈后儒三人议定,陈厚儒转身准备回到沐兰观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响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陈后儒扭头看去,只见莫永江高仰着头,张口大笑,他的脸上,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滴了下来,打落在地上。莫永江却是不去搽试,张口高声吟道:“北风吹地百草干,华容碧影生晚寒。我当三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在众人的目光的注视下,踏步而去。

  陈后儒感到黯然,转头默默的回到住处,然后就什么也没有做,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午觉。下午,陈后儒起来,去顺德州的坊市,购买了一些日常所需。近晚,回到住处,孟成峰过来叫陈后儒吃饭,陈后儒便同孟成峰一起,用过了这顿离别的晚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陈后儒起来,简单的梳理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圆球的空间中,将目前只剩的年份最久的三株约有上百年的人参,在空间中洗净晾干。先去找孟成峰,将其中的两株送给他,感谢孟成峰一路的提携和帮助。离开沐兰观和黄道人辞别的时候,将剩下的一株送给了黄道人,作为这段时间叨扰的谢仪,然后二人告辞了黄道人,来到南门。汪芦云和其他的几个士子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众人话别,约以后见。孟成峰、汪芦云等人向南而去,陈后儒却是转身,向西面而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一路上风雨无阻,陈后儒信步而行,且行且停,一路向西,遍览各地风物,饱尝诸方人文,一路上寻幽览胜,诸多自然造化,风景奇观;诸多奇闻异事,野史杂闻;一一收入眼底、纳入胸次,倒是让陈后儒眼界渐宽。

  在这段游历的时间里,陈后儒每天分三次进入圆球的空间修炼,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虽然修为的进展还是不快,陈后儒自身的修为倒是增长了,由练气六层,到了练气九层,感觉就是离练气十层还很远的样子。而太清神识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故我,也就是稳定到了七十里左右的样子。

  转眼间秋去冬来,冬去春来。这一日,陈后儒来到了一个叫做凤来村的村子。这个村子建在一片连绵的大山之下,山下有一条河,由北向南的穿村而过,将村子分割成两半,河上修建有一个石拱桥,桥两头都设有栅栏。陈后儒走进村子,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最初的名字叫做栖凤村,村名的由来是此地原本生长有许多梧桐树,曾经有一些凤凰在这里的梧桐树上栖息过,所以整个村子就叫做栖凤村。

  栖凤村的村子里的所有村民,最先都是在河东居住,河西虽然有些土地,但是比较少,大部分是一大片一大片连绵的大山,大山的上面,长满了梧桐树。

  后来生息繁衍,栖凤村的人口渐渐多了起来,慢慢的就有一部分人家搬到了河西去居住,后来河西居住的人也多了,本来栖凤村的资源不多,现在人多了,居住什么的占用了大量的土地,土地也就相应的减少,一进一出之间,更是加重了土地和资源的紧缺,于是,两个寨子之间。就不免要故意的要弄些由头,你来我往,寻衅滋事。于是居住在河西的村民开始自称为落凤村,意思是凤凰栖息的时候,是在河西的土地上的落凤山上。

  为了这个村名之争,两个村之间没少龌龊,彼此间自以为正宗,纷纷指责对方的不是,还闹过几次分家文比武斗,也不乏将状子数次递到县官的手上的段子。

  后来,栖凤村所在的县城来了一个叫做方文庵的县官,这个县官刚到任不久,就收到了两个村子递来的六份状子。

  这个方文庵的县官,肚子里有点墨水,但是却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不堪两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村名的烦扰,于是大笔一挥,就勒令两个村合成一个称呼,管你凤凰是落在那个河东河西,树上地下,统统归总叫做凤来村,然后里长的职责,就下为河东河西各领三年的决定。方县令大笔一挥,判文如下:“同根同源,何苦间嫌;凤栖何地,有甚可念;于今合署,同名凤来;河西河东,轮领三年;不服此判,发配域边。”判文下了以后,在发配边疆的威慑力之下,河西河东倒是安静了下来,也不敢再将状子递送到了县衙,彼此间虽然小冲突不断,却也是没有大型的武斗事件发生了。

  虽然方县令解决了栖凤村和落凤村的村名上的纠纷,但是,临近的两个地方,为了土地也好、水源也好、婚丧嫁娶也好、家长里短也好,哪能没有很多鸡毛蒜皮周而复始的产生,搽枪走火的事情,自然是难以避免,这不,就在陈后儒到了前不久,两个村子之间就又发生了一次规模的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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