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肆的鬼魅小心思,马宗宝如何不知?不过就是因为眼馋损虎司这帮耐操扛揍又武力高强的家伙,想借着这个布防的机会,把这帮家伙收为己用。在他看来,若是战后能把损虎并入奎牛,那才叫好呢。最不济,以后凡有战事,这一帮虎崽子能听他指挥也是好的。
但是很可惜,损虎司的人一个个倨傲的很,除了自己将主与督尉,谁都不服。赵肆几次三翻的对那些总校,校尉们施展小恩小惠,打算拉拢这帮人,谁成想,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瞧了,人家压根儿不识这茬,搞的四爷很没面子。
马宗宝太了解损虎那帮人是些什么性子了,所以乐得赵肆去碰钉子,有人替自己劳心劳力的跑腿,自己正好借着这个时会歇歇。
见事不可为,赵肆就反悔了。心说,老子累死累活的东跑西走,安排这个,拉拢那个,没了还碰了一鼻子灰,你们倒落得个清闲,还有心情在这大冷天赏雪,凭什么?
所以就见不得云战跟马宗宝那副样子,出口讽刺两句。
云战从来不计较这些,他所计较的就是要么他把别人打死,要么别人把他打死。除了这两样,其他的事情在云战来看,比屁也大不了多少。
可马宗宝却不是个省油的灯,见赵肆虽然是一副笑迷迷的模样,但语气当中那股子酸味却怎么都遮不过去。他才不管你是司将,我是督尉这种上下级关系呢。再说了,你一个奎牛司的司将,还管不到我损虎司督尉的头上来。于是便出言讽刺了几句。
赵肆听他说完,原本还笑眯眯的脸皮立刻拉了下来,哼哼冷笑道:“我说马三,你们这帮人也真够精明的,我奎牛与你损虎同时布防太和殿,你给我扔过来那几个总校尽是些不听话的,够意思吗?特别是你,云镇海,老子受你受的够够的了,你要是不想干这司将的活,赶紧把损虎令给我,以后你损虎司就归我奎牛统领,省得再破烦。”
马宗宝听到这话,更觉的得意,这位赵司将可是出了名的多吃多占,除了鬼精似的灵明司,以往在这玄衣里,哪一司部没在他手上吃过亏?如今见他气急败坏的吃瘪样,心里如何不痛快?
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赵司将说的哪里话?总校们哪一个不听话?请牛司将指出来。是布防上出了差错?还是有违了上令?麻烦赵司将指出来,马某好通报明断司,将其明证典刑。当然,若是赵肆将有意刁难,无中生有,那马某人倒是要上总司,告您一个刻意攀诬了。”
“玄衣令出如山,律法森严,若马某人所告属实,到时候,别说您想要这损虎令没门儿,就是您手里的奎牛令只怕也要上交,您到时候革职查办还是小事,您还免不了再回天牢里再呆着去。再说了,就算现在给您损虎令,您敢要吗?损虎司将令,为大督帅,左右二督与总参合力签办,至尊陛下亲自任命,您要是真的私自拿了这损虎令,后果怎样,不必标下多言了吧?”
赵肆这家伙就是个事儿精,嘴上从来不吃亏的主儿,听完马宗宝这话,呵呵笑道:“好啊,你去告啊,只怕赵四爷还没革职,先判你一个以下告上的名目。到时候再把云镇海给牵连进云,哎呀,啧啧,损虎司就要完蛋喽。到时候赵某坐牢,你们也别想好过。赵四爷坐牢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来送饭,你二位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谁让你损虎司一向霸道呢?尽做些得罪人的事情。”
马宗宝听到这话,着实生气,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种不要脸加胡搅蛮缠的,想要说什么时,却见此时云战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将他拦住,目光灼灼的盯着赵肆,道:“赵司将,以云某原本的心性,这损虎令交给你也无不可,于云某而言,并无多大损失。但云某与马督尉是同僚,他惦记着损虎的那班弟兄,所以云某不能让,这是交情,也是义气。”
“云某虽然不聪明,但也能看得出来,赵司将此刻心情并不好。云某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想跟云谋打一架,所以借着这个由头而来呢?赵司将已到宗师,若以真力循环而论,我云镇海不过是个一流,赵司将高过我,想来胜算还是很大的。”
“若不这样,你我二人今日好好打一架,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身子硬。你若能将我杀死,那便更好了,这损虎令归你,若是一不小心让我杀了你,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云某听说,赵司将在这玄衣里的名声可是臭大街的,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拍手称快吧。”
这些话,云战说的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说吃饭放屁一样。
可是赵肆却软了,若说是真的惧他,倒也不见得。只是与这战斗狂加自毁狂搏命,实在是划不来,不说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就算真的把他这一身钢精铁骨给拆了,自己的后果只怕也不会太好。
见他无语,云战向下走了一个台阶,双手展开道:“怎么样?咱们打一架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架。云某想知道,你这样的宗师,能不能把我杀了。”
这话说的虽然语气十分平淡,但听起来却极其嚣张,完全就是一副挑衅的样子。若是旁人,定会也他战上一场,来一回不死不休的局面。都是练武之人,谁怕谁来?
但是赵四爷却太了解他了,明白他就是想寻死,再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于是赵肆手抚刀柄,挺直腰杆,双目一立。
云战见他这般举动,眼睛发亮,以为他要动手。
却听赵肆冠冕堂皇的开言说道:“玄衣内禁止私斗,云司将难道不明白吗?而且如今强敌来犯不远,公责职务要紧,大局为重,在下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功夫跟你过招,恕不奉陪,再见!”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完全有一种大战来临,呵斥敌酋的味道在里面。可是话里的意思,很显然就是认怂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赵肆就转身,迈着正步,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离开。好像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
云战很遗憾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又重新坐回了台阶。
马宗宝暗笑不已,不要脸的功夫练到赵司将这般,也当真算是绝世高手了。
这样想着,又怕赵肆心里不痛快,给损虎司的兄弟小鞋穿,所以便与云战告辞,布置有关损虎的防务。
赵四爷可是出了名的小眼心,马宗宝不得不防。
这种细小的摩擦,赵肆也没放在心上。就是觉得心里不带劲,琢磨着等一会儿要是遇见哪个不顺眼的,开口骂上两句解解气也是好的。
不顺眼的没遇见,却遇见了两个不能惹的。
赵肆刚刚路过太和殿侧殿的时候,就看到一身江湖短打扮的孙小红,与一身玄衣尼料大风衣的梅香竹吵的不可开交,若不是八世子在别上劝架,只怕两人都快动起手来了。
赵肆吐了吐舌头,悄没声的赶紧隐蔽着离开,以免殃及池鱼,没瞧见八世子的脸上还带着淤青吗?肯定是那两个女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八世子这劝架的遭了殃。
四爷我还是快点躲吧,要是被八世子抓了壮丁,那才叫冤枉呢。小六子那会儿神神鬼鬼的跑出去了,也不知他领的是什么差事。要是他在这里,有个跟四爷吵架的也是好的呀,莫名奇妙的受了云不死的气,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真他娘的晦气。
赵肆嘴里嘟嘟囔囔,悄然无声的准备离开。
却不想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四儿,过来一下……”
很显然是朱老八在叫他,四爷只当没听见,脚下像沫了油一般,咝溜溜的不见了踪影。
朱老八还真有心抓他过来顶缸,这两个女人实在太麻烦了,见面就开吵,一整天都没消停过。好不容易等到总参发布命令,天杀的白相如竟然把这两女人同时派到太和殿这边来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是,可怜的八世子只能继续当这救火队员。好不容易见到鬼头鬼脑的赵肆,想叫他过来帮自己分担火力,没想到这家伙比兔子还跑的快。
八世子也是徒之奈何,欲哭无泪。
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劝架,因为这个时候,梅香竹跟孙小红两人又吵到了白热话的局面。
只听梅香竹说着:“不要脸的倒贴女,江湖上睡一晚就能换两个馊馒头贱货,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紫禁大内也是你这种野女人随意洒泼的地方?鬼知道你是不是幽兰山庄那边派来的奸细,来人,与我拿下!”
论吵架,十个孙小红都不是梅香竹的对手,气的眼泪啪嚓,大叫一声:“你污蔑我,本不姑娘跟你没完!”
说着话,抽出短棒,便要去打。
梅香竹顺手甩出饶在玉腕上的精钢细丝,冷哼叫道:“想动武?怕你不成?”
眼见两人就要打在一处,八世子大叫一声:“好了!紫禁重地,安敢如此放肆!”
手着话,抽出宝剑,将两人快要碰在一起的兵器荡开,立刻喝道:“你二人当这大商律是摆设吗?”
两个女人都是不服,准备说什么时,只听八世子又道:“你们想吵,想打,想闹,本世子由得你们!但丑话说在前头,事情闹的太大,你两个死不死的不要紧,李知安也会受你二人的连累,拿牢下狱那是平常事!”
“今夜之战,事关重大,至尊爷能不能顺利登基,就看这定底一战了。你二人若是再胡闹下去,影响到此战结果,那你二人便是这大商的千古罪人!什么三公子的心头肉,李家门的正夫人,想都别想,到时候李三郎恨死你两个!”
说完这话,八世子气哼一声,还剑入鞘,再没理会两人,直接进了太和殿。心里却在想着,本世子也是脑抽了,管这些闲事干嘛?这又不是我朱八八的女人,跟我又半毛钱关系?该你李知安操心才是。
先前在东宫那边倒也罢了,你李知安以大督帅的身份,要陪着至尊爷,分身不得。我朱老八本着朋友之义,替你救火还情有可原。如今已到这太和殿,你李知安正在殿里吃香喝辣,火道暖鼎,有美人在怀,有歌舞可看。
合着本世子就是个苦命的,在外面迎风受冻不说,还要受你两个女人的气,凭什么?这些事情现在不是应该由你李知安来处理吗?又么还落在我的头上。
想明白这些,朱老八欲哭无泪。也怪今天一整天,劝架劝的太起劲,一时没反应过来,脑抽似的着了李知安的道。
等八世子走后,没有劝架的人,这两个女人反而倒是消停了。
孙小红是被朱老八那些话给吓住了,她一个自小跟着祖父跑江湖的女孩子,从来只知道快意恩仇,侠义道理,又哪里会晓得这禁宫规矩,大商律令?又哪里会明白夺位大意,权谋相争?
听了朱老八那些大话之后,发现自己今天所作所为确实过份了,若是真的因为几句任性的口角而坏了大事,那小无赖还不得恨我一辈子?一时间百感交集,失措无度。
而梅香竹自然知道,朱八世子是因为不耐烦了,所以才会丢下那几句狠话。一场夺位之战,何其宏大,层层算计,步步应对,死伤者不计其数,会被两个女人的小打小闹而破坏?别开玩乐了,姑奶奶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唬谁呢?
但她乐得让孙小红做个糊涂鬼,于是轻笑一声,将手中精钢丝收回,道:“孙姑娘,孙小姐,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这话,便往殿里走。
孙小红见她要离开,有些惊慌的问道:“你,你要去哪里?”
梅香竹回身,媚笑道:“我为玄衣青花司司将,有职守大内之重任,自然是去殿里,守护至尊陛下安全,恕不奉陪。”
孙小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夜不归的新盟主,玄,玄衣跟夜不归是盟友,本着同盟之义,我,我也有守护至尊安全的责任。”
什么守护至尊,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就是想进殿里,见见那个小无赖。顺便为自己今天的无理取闹跟小无赖道个歉,别让他记恨自己才好。
梅香竹呵呵娇笑,瞟了孙小红一眼,说道:“玄衣是皇家禁军,而夜不归则是江湖民间组织,这其中区别孙姑娘不明白吗?”
梅香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说,守卫禁宫安全跟你们这些民间组织没关系,也不用你们操心,所以,孙姑娘,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孙小红是聪明人,又哪里会听不出她的意思?正了正神色,道:“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夜不归虽为江湖联盟,但亦有忠君爱国之心,如今大敌来犯,夜不归责无旁贷应担着守护之责。”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却完全是一派强词。若是皇宫大内,随意什么人都可以打着忠君体国,效死至尊的名义进来,那跟朱雀大街的落户买卖有什么区别。
然而梅香竹听了,却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呀,不过孙小姐若是想要讨这守卫之责,须得让至尊爷批准才行。”
孙小红急急道:“那我这就去见至尊陛下。”
梅香竹轻笑,道:“至尊爷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那跟街面上的伶人戏子有什么区别?对不起,你没那个资格。”
说完这话,梅香竹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孙小红当真被她气着了,不带脑子的脱口问道:“凭什么你能面圣,我却不能。”
梅香竹听到这话,装做非常吃惊的样子,说道:“因为我是玄衣司将,你不是啊。还因为……”
说着话,从怀中拿出金灿灿的青花令来,在孙小红眼前晃了晃。接着道:“还因为我有这个,此为玄衣禁军青花令,持此令牌者,任何时候都可以面圣。不过可惜,我有,你没有。所以,你注定见不到至尊陛下,更见不到小狼狗的大督帅。啊哈哈哈哈。”
一阵娇艳得意的大笑声中,梅香竹转过身去,足下款动,腰枝摇曳,向着太和殿内走去。
孙小红当真气坏了,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祖父是第下武功第一的天机老人,父亲是名动江湖的背山陀龙,大派掌门见到她都要低下三分头,游戏江湖时,也没少捉弄那些纨绔无良子。
就算是近年来尊照祖父之意,接手夜不归,闯荡江湖之际,经历了无数场生死搏杀,得了一个让江湖败类闻风丧胆的“红尘女罗刹”的名头,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气。夜不归内部,谁人见到自己不说一句:女中豪杰,乃祖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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