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回去。
这几个字刺痛我的心。
这不是刘叔第一次表态要是能回去我们谁也不要等,找到机会就赶紧回去。这不是他的风格,在我心里他是那个敢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眼下他变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金珠出问题了。他知道金珠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去,所以借助对所有人都不管不顾来掩盖这个事实。
可是……他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呢?
的确,现在还不能确认,所以我仍存一丝希望。可刘叔应该明白,不管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对我都是一种打击,而现在告诉我,才能真正打消我去找金珠的念头。
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能这么简单。
该死的!看见蜥蜴之后,金珠到底发生了什么?
肚子传来隐隐的痛,我停下来缓解,于兵从后面赶来,问道:“怎么了?”
对,当时还有他,他一定知道真相。
我回答道:“肚子疼。以后谁他么要是再跟我说男人体会不到女人生孩子的疼,我就一大嘴巴抽丫的!”
“坚持住,回去之后就好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找解决的办法。”
“问题是怎么回去,而且,咱们的人还没齐呢!”
“别想太多,现在只能自己顾自己。”
“警察都开始自己顾自己了?”
“你别总道德绑架我。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你倒是甩得干净。”我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我心想,我不太可能从刘叔那探到什么消息,只能从于兵这下手,“你后悔当警察吗?”
“没什么后悔的。”
“你要是不当警察,你老婆孩儿就不会死。”
“如果让我回去重新选择一次,我不会当警察,就为了他们俩。但这不代表后悔,过去的事儿没办法后悔,人只能向前看。”
“那你觉得你老婆在临死前的一刻,在想什么?”
“这……”他脸上的血色霎时退下,嘴唇发抖。
我心中一万句对不起,可我必须这么做,我要刺痛他的心,让他告诉我真相。
“他一定绝望地想着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能保护其他人,而唯独保护不了她!她在想你们的孩子还那么小,她想保护她,却无能为力。她很可能是亲眼看着凶手杀死你的孩子后,才被杀死的!”
“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于兵大叫。
“也许每个人临死前都在想自己心爱的人,如果他心中有爱的话。而临死前那种想,就是活着的那一个背负的愧疚。”
“够了!”于兵瞪着我说。
“我还没说够!”我回瞪着他。
“嘛呢?”疯子退回来,“老于我跟你讲,你可别欺负我兄弟老实,甭管你是不是警察,我都照样揍你。”
“用不着你,”我道,“我这么年轻,打他不成问题。”
“那我们打一架!”于兵挽起袖子。
“算了,”我摆摆手,“我可不想打架,我只想跟你聊天,让我看看你失去爱人和孩子的时候有多痛苦,到时候我跟你比一比。”
“比一比?”于兵怔怔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么狠的话了。我告诉你。”
“哎?”最前面的刘叔忽然回头喊道,“你们磨蹭什么呢?疯子,你是不是又闲着了?”
“不是我。是老于和作家。”疯子回答道。
“警察和作家怎么可能吵架,还是你在那挑拨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管呢!”疯子扬扬手,朝前面走去。
“你说啊!”我看着老于的眼睛,问。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有多痛苦么?”于兵咬牙道,“我痛苦到根本不想活着,我想把所有杀人犯就地正法,把所有犯罪分子打得求饶,可我挺过来了,因为我知道,我是个警察。”
说完,他也大步朝前面走去,留下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我在后面跟着。
之后一路我们都没再有交流,直到来到墙根下,看见一个由凸出墙壁的金属块组成的台阶。这台阶斜插墙壁,材料和和墙体一样,以至于我们走到近前在发现。
我们从高处下来,现在要走回高处吗?
我心里有点拿不准主意。
刘叔打量一会儿说:“看来咱得亲自上去看看了,疯子,你先试试这台阶结实不结实。”
疯子眨眼,迈步走上去。十几级之后,他回头道:“没有比这更稳当的梯子了,你们赶紧上来吧。”
我们也向上走,可能刚跟我吵完心情不爽,于兵走最前,换成刘叔在我前边。
看着刘叔脑袋上当年被我用砖头砍出来的疤痕,我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陌生。我想抓住他的脖领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我又必须控制住这种冲动,因为越是这样就越得不到真相。
台阶看不到边际,走在上面,感觉像是微小的蚂蚁。
走了一段,我们集体阵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肚子里的食儿早就没了,身体里的水分也蒸发得干净,挺过阵痛之后,我发现自己虚弱得只想大睡一觉。
刘叔强打着精神,站起来,道:“坚持住啊兄弟们,上面说不定有水,弄不好还能弄两只蜥蜴吃。”
“妈的,现在要是有蜥蜴,我生吃都能吃一两只。”疯子道。
“我带着火。”白约翰说。
“哎?你们说咱要是被困在一个地方,最后饿得不行,咱能自相残杀吗?”
“少他大爷的乌鸦嘴!”刘叔瞪他一眼,骂道。
“我就想想,要是自相残杀,最后肯定是我活着,因为你们谁也打不过我。哈哈!”疯子的脸忽然变绿,笑声变成咳嗽声。
“让你没屁跟这咕噜嗓子。”
“酸水……呛的……”疯子咽下一口吐沫,继续向上走。我注意到,他的腿都在打颤。
“你们说我说的对不?”恢复过来后,疯子继续问。
“你有病是怎么着?”
“这不是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么?反正也没吃的,苦中作乐,来点儿精神食粮。”
“你自己吃吧,我可消化不了。”我说。
说到这,前面于兵突然压低身子,挥手示意我们停下。我们下意识卧倒,顺着台阶向上看,在前面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截动物的尾巴从墙里吐出来,正在左右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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