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继续倾斜,砸在疯子的腿上,遮住我的视线。随后屋子里响起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子弹,慌乱之中也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索性蜷缩回地面,等待宣判。
然而,屋子很快就安静下来,没有人开枪,也没有人跑动。
疯子拱来拱去,把桌子彻底拱翻。我看见阿米和杰克逊石像一样定在原地,阿米端着枪保持瞄准的姿势,杰克逊则是在捡枪。两人表情僵硬,焦急的目光盯着一处。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我看见光头正用充满慈爱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们,内露戏谑。
这是……我感觉有一道霹雳击中我的脑袋——阿米和杰克逊不是故意不动的,他们被这个家伙定住了!
定身术!真有这种神秘的法术?
疯子脸别在阿米他们那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俩倒是他妈动啊!给我割绳子!”
“疯子!”我短促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疯子转过头,看着我。
我想让他撇清和这次阴谋的关系,不敢再说什么。疯子观察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不再说话。
光头手下的特工走过去缴了阿米和杰克逊两个人的械,并在阿米的手心里找到一把小拇指大小的锋利小刀。
光头吐了口气,阿米和杰克逊瘫软在地上,他缓缓朝事发当地走去,刘叔见状大叫:“疯子,你丫赶紧给大师认个错,你跟那两个不着调的人混个什么劲儿,只有跟大师混才能回家。大师人多局气!那两个鸡贼,土鳖一对!”
疯子应该还不知道光头是个僧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刘叔,不知道要给谁道歉。
光头听完,改变方向,走向刘叔。
刘叔尴尬地笑着说:“手下小弟,我得多教育教育,大师您见谅。”
光头一边说着印地英语,一边示意刘叔伸直手臂。刘叔不知所以地照做,露出肥嫩的胳膊里儿。光头张开一双巨手,分别握住刘叔的两个手腕,嘴里念念有词。等他拿开手,刘叔的两个手腕的脉搏处分别多了一个红色的“卍”字。
刘叔有些恼火,但又不敢发作,双手合十,一边施礼一边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给我开光。”
光头走向杰克逊,再次用眼神把他定住,而后在他的手腕和脚腕处分别印上了血“卍”字,之后是阿米和疯子,他们都是同样的待遇。
从疯子身边起身,光头来到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仰头看了看他,主动伸出手腕。他却慈爱地挡住我的动作,摸了摸我的头离开了,这个过程我看到他的掌中也有刺青,几根粗重的线条中心是红色的“卍”,一只手一个。
这玩意儿到底是干嘛的?是什么诅咒吗?为什么不给我下?
光头回到迈克尔身边,在他多毛的手腕上印下两个“卍”,并在脑门上多加了一个。
最后还剩下白约翰,他一直在迈克尔身边,这会儿冷静地看着光头,伸出白萝卜一样的手臂。光头嫌恶地皱了皱眉,回到人们面前。
特工把刚刚收缴上来的枪中的一把递给他,他握住枪柄,扫视众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祈求别拿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开刀。
光头并未开枪,过了一会儿,他把枪交到另外一只手,退掉弹夹,丢在地上。
枪落在我面前,我看见枪柄上也有一个红“卍”。随后,这把枪兀自抽搐了一下,枪柄上的“卍”字开始冒烟,不多时金属融化,燃烧起淡蓝色的火焰。
人们一下子呆住了,仿佛时间都已凝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脑有根筋不停跳动。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套活应该是控火咒,与定身术都属于密宗上乘修为,控火咒比定身术要高级一些。我曾读过一本盗版的印度古书的译本《瑜伽真义》,里面提及的各种密宗瑜伽秘法就包括这两种,当时以为是本古代的玄幻小说,没仔细看。
半晌,人们反应过来,屋子里响起一片吸口水的声音。
我抹了抹嘴角,偷瞄光头,他平静如常,俯视着众人。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样?
人们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有任何动作,眼珠跟随着光头的动作,等候发落。
光头点了点头,表示对我们的反应很满意,然后开始讲话。一个特工站在他身边翻译成汉语:“我是古密宗瑜伽派第一百四十任大弟子——火掌甘地。感谢你们佛祖的真言归还圣地,不过你们与佛祖的缘分还没有结束,现在我要征用琼斯教授的金枪鱼号考察船,前往孟加拉湾,在那里为你们诠释佛祖的真言,开启通往极乐世界的智慧之门,有缘人将借机渡化成佛。在帮助我完成这项工作以前,只要你们不再试图反抗我,我便会在工作结束之后为你们解开咒语,如若不然,你们将在死去之前领会来自阿修罗地狱的焚烧之苦。”
说完最后一句话,光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十分钟以后,所有人被松了绑,跟随特工一起走出破旧的房屋。天色已晚,夜空中群星璀璨,周围破旧的楼房突兀如鬼影,几个扒着墙头看热闹的人急忙逃走,院外响起踏水的声音。
出了院落,更多没来得及逃走的人挤满狭小的胡同,惊恐地看着我们。
火掌甘地朝他们施以佛礼,而后特工递过来一个布袋子。圣僧接过布袋,朝远处抛去,有东西漫天落下。
过了很久,才有人意识到那是钱,争抢着跑过去。
胡同霎时喧闹起来,同时变得宽敞。我们沿着胡同向前走,转过一个弯,看见三辆豪华的丰田SUV。
车队驶出平民窟,转上公路,朝南方一路疾驰。火掌甘地在我对面的宽阔座位上盘膝而坐,闭起眼睛,一动不动,好像一个死人。前方副驾驶上坐着全副武装的特工,我和刘叔还有疯子挤在一个两人位置上彼此龇牙咧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久后,车子离开城市,驶上平坦的原野,刘叔和疯子压着我的肩膀昏昏欲睡,我则毫无困意,倚着座椅凝视着外面浓重的夜色,猜测前方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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