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急转直下倒黑白

  薛岳的这一剑是如此突然,等到剑光乍隐,身形重现时,名满石城的奔雷刀韩霸天,竟然噗通一声,死死地载倒在地上。

  一道细长的血痕,自他额头位置渗出,鲜红的鲜血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淌成了一汪血池。

  就在众人为之夺目,心神不由自主被其震慑的时候,薛岳却连手中的长剑都难以握住,右手如癫痫般微微颤抖起来。

  仅仅只是一剑,他体内真气就已经几乎耗尽,而且经脉就好像被刀子割过了一遍,那种撕裂的剧痛简直痛彻心扉。

  这就是他全力爆发真气,施展辟邪剑法的后果,也不知道要修养多少时间才能痊愈。

  趁着锦衣宣抚使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韩霸天的身上时,他开始不同声色地调息起来。

  原本不停颤抖的右手,也渐渐平稳下来。

  “使者大人,如今韩霸天已然服诛毙命,那奔雷门要是没人挑战在下的话,是不是这持刀令,就该是我们剑馆的了?”

  片刻之后,薛岳气息完全平稳,就主动出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气定神闲地对着已经缓过神来的锦衣宣抚使问道。

  在别人看来,刚才的那惊天一剑,不过是他随手而为。

  锦衣宣抚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朝他身后那些奔雷门的弟子看了过去。

  可惜这些人虽然个个孔武有力,怀揣利刃,但心气早就被薛岳那迅如电光的一剑彻底击溃。

  门主都不能抵挡的一剑,他们又如何有本事胜过对方?

  最坏也不过就是不能持刀而已,总比平白丢了性命要好!

  所以面对宣抚使的眼神,一个个恍若鸵鸟,纷纷移开自己的视线,当作没有看见。

  “嘿!”

  锦衣宣抚使怎么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当下冷嘿了一声,反身回来朝着薛岳笑道:

  “既然奔雷门无人再战,那从现在起,折刀令自然就由奔雷门接了,本使稍后,也会为剑馆诸位送来持刀令!”

  此言一出,除了薛岳与依旧沉浸在丧父之痛的风语荷外,怒江剑馆的其他弟子,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反观奔雷门众人,则一个个情绪低落,满脸沮丧。

  薛岳自然也听到了意识深处,元始道坛关于任务完成的提示,心中暗道:“这最困难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对师傅也算有了一个交待!”

  可惜所有人都不曾发现,就在大家都因为折刀令的归属,而各有所感时,宣布此令的锦衣宣抚使,却在众人都没在意的瞬间,朝身后诸位皂衣兵士打了一个手势。

  这些皂衣兵士顿时神色一狞,竟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突然拔出了腰间雁翎刀,对着身旁的奔雷门弟子砍杀过去。

  一时间,惨叫惊呼声四起,奔雷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死伤惨重,不过一两个呼吸,就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人。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演武场!

  “使者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变故,薛岳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当即重新抬起手中长剑,对着锦衣宣抚使戒备道。

  在他身后,剑馆弟子面对这血腥屠杀的一幕,跟着惊恐万分地朝着后面飞速退去。

  就连悲伤不已的风语荷,也都放下了父亲遗体,一把抄起地上断剑,警觉地横在手中。

  如果说有所例外,那就是尤达与钱通二人。

  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一般,不但没有任何惊诧慌张地神情,反而一脸淡然。

  “少侠莫慌,本使不过是执行圣天子的旨意而已。

  既然奔雷门众人,已经没有执刀代剑的权利,而他们竟然还不立即放下手中兵刃,本使者自然要将之诛杀,以正视听!”

  面对薛岳,锦衣宣抚使摆了摆手,似乎是在澄清误会,满脸微笑地解释道。

  但在薛岳的眼中,这位满脸笑容的使者,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他的话根本不能信。

  “诸位师弟,赶紧带着师傅遗体,全都退到后院去!”

  薛岳不为所动,尤达与钱通的异常表现,让他心中的危急感骤然暴增,对着身后众人大声喝道。

  他原本以为,是韩霸天收买了这两个叛徒,但现在看来,真正指使他们的,因该是眼前的这位才对。

  风语荷也发觉事情不对,知道薛岳不会无的放矢,她看似瘦弱的身体,忽地将风吟兮遗体抱起,就带着众人向后院退去。

  可惜,眼看他们才刚刚退进后院,薛岳就又看见他们从里面狼狈地逃了出来。

  刀剑交击声中,风语荷惊呼道:“薛师兄,后院也有他们的人,我们走不掉了!”

  “什么?”

  看着被同样身穿皂衣的兵士,从后院涌将出来,将剑馆一众弟子逼迫到演武场中,薛岳脸色骤变。

  他沉着脸,朝锦衣宣抚使质问道:“使者大人,难道我怒江剑馆,也违反了圣天子的旨意?”

  锦衣宣抚使闻言,脸上笑容依旧,“你们自然是没有违反圣天子的旨意!”

  “那你的人是什么意思?”薛岳指着将众人逼回演武场的皂衣兵士,冷然问道。

  锦衣宣抚使一脸诧然,似乎十分吃惊,“薛少侠竟然不知?你们怒江剑馆比武不胜,设计暗害奔雷门满门,这样的行为,本宣抚使自然要管上一管,为韩门主讨回公道!”

  他说得义正词严,就好像事实真是如此一样!

  “你……,这简直是血口喷人,奔雷门的这些人,明明是你下令屠杀,与我怒江剑馆何干?”

  退回来的风语荷,听到如此无耻的言论,顿时大怒,她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人。

  锦衣宣抚使呵呵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只是看了一旁的尤达、钱通二人一眼。

  这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呼喝道:“如何是血口喷人?你们屠杀奔雷门满门的恶行,我们全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不耻你等这样的行径,我们才弃暗投明,请来宣抚使大人主持公道!”

  “好啊,你们两个白眼狼,枉我父亲如此器重你们两人,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不但犯下弑师大罪,而且还污蔑同门,意图致同门于死地,你们的良心全都让狗给吃了吗?”

  风语荷神情震惊,简直不敢想象,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凶狠恶毒的小人,指着尤达两人痛骂道。

  薛岳此刻却平静了下来,一把拦下风语荷的胳膊,冷冷地看向宣抚使,“使者大人,你就不怕我们鱼死网破?以在下剑法,未必不能将大人也留在这里!”

  说着,他挺身而出,冰冷的剑刃闪烁一丝寒芒,映照在众人眼中。

  锦衣宣抚使似对他的剑法心存畏惧,立刻退出了好几步,保持与他的距离。

  等他完全退到皂衣兵士的护卫中,这才长出一口气,强硬道:“你剑法诡谲又如何,左右不过通脉阶的修为而已,难道还能敌得过我手中这么多的玄鱼卫?”

  接着,他就一招手,“玄鱼卫听令,此人剑法诡谲,防不胜防,给我出神臂弩,将他和那些暴徒全部射死!”

  已经料理完奔雷门的皂衣兵士,顿时齐齐一撸衣袖,一只只狰狞的弓弩,出现在薛岳眼中。

  “你敢……”

  在神臂弩出现的瞬间,薛岳就暗道不妙,如此劲弩,根本不是剑馆众人可以阻挡。

  他顾不得疼痛欲裂的经脉,不得不再次运转刚刚恢复的一点真气,施展辟邪剑法冲了过去。

  呜……呜……呜……

  弩箭离弦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无数弩箭就好像寒星一般,朝着演武场笼罩下去。

  光是薛岳周身,就有五六只弩箭朝他而来。

  扫荡群魔!

  闪烁寒芒的弩箭瞬间就到眼前,薛岳飞扑的身体诡异旋转起来,手中长剑更如同霎时化作一轮圆月,挡在身前。

  圆月过处,火星飞溅,同时袭来的五根劲弩,竟然在一瞬间全部崩飞。

  “该死的东西,纳命来!”

  突破一波弩箭,薛岳身形如电,又一招流星飞坠,似天星坠落,诡异地出现在锦衣宣抚使身前,长剑朝着他的咽喉要害刺去。

  他这时愤怒到了极致,因为他非常清楚,能躲过这一拨弩箭的剑馆弟子,必然只是少数。

  今天,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彻底殒命于此!

  “该死,别以为本使就是软柿子……”

  锦衣宣抚使眼见一轮银光闪过,薛岳的长剑就已经指向自己咽喉,顿时全身寒毛倒立,双手殷虹似血,带着滚滚灼热之气,猛地朝着长剑合去。

  看他真气澎湃,气贯全身的样子,竟然也是一位周天阶的武道高手。

  只是长剑就要被他夹住之时,薛岳手腕一抖,一招花开见佛随手使出,凌厉的剑光霎时化作一蓬银花。

  这时要是一掌合十下去,恐怕双手立刻就要被削成肉泥。

  锦衣宣抚使一个迟疑,已然伸到胸前的双手稍一凝滞,刚刚爆散为一蓬银花的剑光,就分出一道极细极尖的冷厉剑芒,突兀地出现在胸口三寸之处。

  “哎呀,好诡异的剑招,看我血影神爪!”

  面对如此诡异一剑,锦衣宣抚使脸色骤变,怪叫一声,双手如同涂上了一层朱砂,化为一片赤红爪影,护在胸前。

  但这一切,在诡谲迅捷的辟邪剑法面前,都恍若虚幻。

  噗哧一声,鲜血飞溅,薛岳的剑光,终究还是划过了锦衣宣抚使的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高亢地哀嚎,“尤达和钱通,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帮本使一把!”

  剑光过后,锦衣宣抚使狼狈地向后飞退,在他胸口位置,被薛岳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而被他名的尤达两人,就算对薛岳有所顾及,这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扑了上去。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刚刚那一剑,薛岳已经完全耗尽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真气。

  此刻,他丹田再次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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