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夏侯鑫呢?”千暮雪淡淡的说道,话音刚落,左突的咆哮嘎然而止。
千暮雪的目光如此的平静,但她审视的目光又何其的厚重。被千暮雪看着,就仿佛有一整座泰山压在头顶,那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仿佛要让左突窒息当场。
“什……什么夏侯鑫……我……我不认识他……”左突额头冒着冷汗的颤抖说道,不是因为心虚,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在千暮雪注视下那莫大的压力。
“白垩岭深处,数十军魂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何要杀夏侯鑫,为何要将关于我爹最后的痕迹也要抹去?”
“千暮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左突咆哮的喝道,额头上的青筋纠结的挑起,仿佛蚯蚓一般在皮下蠕动。
“这个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千暮雪手掌一晃,一截竹筒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碧绿的竹筒,婴儿手臂般粗,看似普通却没有乾坤。
“这……这是我们夜魔军的制式装备!今夜你不仅将我绑来了,你还去了我们的军备库?好大的胆子……就你这个行为已经能让鬼狐大人丢官弃爵……千暮雪,你闯祸了,你还要连累鬼狐大人……”
“别一口一个宁月,我做什么和他没关系!”千暮雪淡淡的喝道,眼神突然间变得犀利了起来。而千暮雪的暴怒,看在左突眼中似乎再次看到了希望。
“夫妻同体,你是鬼狐神捕的妻子,你做的一切他都会受到牵连。你是大名鼎鼎的月下剑仙,一旦获罪你可以远走江湖那你想过鬼狐神捕么?难道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跟着你亡命天涯?你觉得鬼狐神捕会接受这些么?到了东窗事发,你猜鬼狐神捕会不会大义灭亲?”
“到了现在你还心存侥幸么?这个东西,可不是在你的军火库拿的,而是在白垩岭找到的。你还想说与你无关?如果真的是与你无关,那就是和罗天成有关了?”
“你……”左突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一脸杀气的千暮雪,“你……你还要去刺杀大帅?你这是谋逆,谋逆知道么?”
“夏侯鑫是我千家的家臣,我不能让他们白死。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只好亲自去问罗天成……二十年了,他们躲了二十年。躲在了人迹罕至的白垩岭,你们还不愿意放过他们……这些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军法!”突然间,左突的眼神迸射出狂喜,眼神淡漠的望着千暮雪冷冷的笑道。
原本左突打算死不承认,但在千暮雪拿出竹筒的时候,他的心房却有了一丝动摇。白垩岭没有竹子,更没有这种竹子。虽然当初他命人将所有的竹筒收拢烧掉,但左突自己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已经全部收回。而在左突正想着怎么洗脱的时候,千暮雪竟然提醒了自己。
二十年,这是一个久远的数字。但同样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理由。夏侯鑫是军官,而且是精锐的军官。军法和大周律法是不同的,律法讲究法理人情,但军法就是军法,军令如山不可姑息。还有什么,比执行军法还要正当的理由?就算告到天子面前,左突他都能有恃无恐。
左突淡淡的一笑,毫不避讳的看着千暮雪美丽容颜,到了现在他才敢大大方方的打量眼前这个传闻中天下第一美人,一个让无数人心热却又让无数人绝望的美人。
“军法明文规定,擅自脱离不归三天者,斩!夏侯鑫当年为凉州边军大将,当朝四品将领。却无缘无故的脱离军部,率领一千兵卒消失无踪。早已经构成了叛逃之罪理应处死!”
“他们是被逼无奈……”千暮雪淡淡的说道。
“军令如山,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军法之下也只进不退。被逼无奈?在军队中没有被逼无奈,违背了军法就是违背了军法!
本将军执行军法荡平叛逆有什么错?至于他们所受的冤屈什么的,不归本将军管,你可以找你的夫君去调查。本将军,只做自己分内之事!”
“唉——原本还想高看你一眼,看来……还是不够聪明啊!”一个声音突然间的出现,将陷入侥幸的左突吓了一跳。当眼前出现了宁月的身影之后,左突的脸色瞬间大变。
“鬼狐?你……你和千暮雪串通好了?你到底要做什么?绑架当朝将军是什么罪名你该知道,就算要拿我审问你也该拿到皇上的御批圣旨,你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宁月轻轻地笑道,“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只好委屈你用这种办法将你请来。至于说皇上御批,那你就别担心了。我既然敢动你,皇上那边自然已经知道。”
“皇上让你来北地,可不是为了让你翻二十年前陈年旧案的。草原胡虏威逼南下,玄阴教叛逆如火如荼,你不思皇朝安危不尽快剿灭玄阴叛逆却跑来翻二十年前的案子?你是别有用心么?”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么?”宁月轻轻的一笑,缓缓的搬来一张椅子坐到左突的面前,“说吧,为什么要杀夏侯鑫?”
“诛杀叛逆也是军功,我既然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放过?”左突冷冷的说道眼神死死的盯着宁月似笑非笑的表情。
“恐怕不尽然吧?我想是为了杀人灭口!”宁月轻轻地敲着椅子的扶手淡淡的说道。
“宁月,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原本以为镜天府没有了,官场会迎来一片清明,但想不到天幕府也学会了镜天府这一套。栽赃陷害排除异己,看来罗大人说的不错,你宁月果然有了逆反之心。恨皇上不听忠言逆耳让没能早早将你拿下……”
“别嚎了,没用的!镜天府没了恐怕你们不是庆幸而是惶惶不可终日吧?”宁月轻轻一笑,脸上的笑容如此的阴森如此的邪魅,就算一边的千暮雪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眼神。
“也许你不知道,在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皇上除了让我覆灭玄阴教之外还让我调查另一件事情。皇上早已经从密谍处得知,玄阴教除了一个庞大的邪教势力之外,他还藏有一支私军,皇上命我将这支私军找出来。
原本以为这件事很好查,一支军队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藏的。但是……我来到凉州之后,明察暗访了很久却没有丝毫线索。一支军队,竟然无影无踪,这让我一度以为皇上的情报有误。
但是,皇上却异常确定玄阴教有一支私军,而且还要我立刻将它找出来。你知道么,当初我把眼睛放到了哪里?”
“你……”左突的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月。而宁月看到左突的表情,脸上邪魅的笑容更灿烂了,“你猜的没错,别胡说凉州,就是加上玄州荒州也不可能将一支军队藏的无影无踪,所以,如果那支私军并没有藏呢?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呢?”
“你疯了,你一定疯了,你竟然怀疑夜魔军?你这个疯子,我要见皇上,我要立刻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他往北地派来了一个疯子!夜魔军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数十年来守护边疆安定四方。这样的忠贞铁骨你也怀疑?你真的是疯子!”
看着左突的表现,宁月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其实他怀疑夜魔军的时间并不长,寻找私军也是真的但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了乡间盗匪之上。
甚至,宁月一直认为玄阴教所谓的私军不过上万人马,甚至他以为玄阴教的军队就是鼓动百姓揭竿而起从而发动农民起义再掠夺起义成果。
但是……夏侯鑫的死却是撕开了一个小小破口,而从这个破口撕开却让宁月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令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世界。玄阴教的私军规模要比他想象的庞大的多,也精锐的多,甚至……可以和朝廷正面抗敌的强大。
“我疯了么?我没有,不仅没有而且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清醒!”宁月冷冷的在站起身,犀利的眼眸直射左突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绞杀夏侯鑫等人?
不是什么军法,而是为了灭口!为什么要灭口?那是因为夏侯鑫他们也许掌握了秘密。而他们能掌握的秘密是什么?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十年千崇山真正的死因!”
“一派胡言,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什么千崇山的真正死因,他死和夜魔军有什么关系?”左突疯狂的挣扎,企图将手上的手铐挣脱开去。但是,天幕府的刑具,岂是这么好挣脱的?
“当然有关系,千崇山不死,凉州军政都在千崇山手中玄阴教怎么发展?一道冒出苗头就会被剿灭,二十年前,玄阴教虎头蛇尾就是教训。否则,仅凭诸葛巨侠一个人,如何能荡平偌大的玄阴?
千崇山一死,罗天成就请命驻守凉州。这二十年偷梁换柱之下,恐怕夜魔军也都成了玄阴教教众了吧?千崇山的死,得利的是玄阴教,而除了玄阴教之外也唯有罗天成是此案的获利者!你说……有没有关系?”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