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刘家大宅陆陆续续又有送礼的来往不绝,一开始不得清闲,到后来就没有那么多人。
苏惜君来得更加勤了,据说是跟刘思梦来说稿子。二虎一天到晚冲张书恒挤眉弄眼,张书恒看得心烦意乱。
眼见一个礼拜过去了,刘老也不问查李先生凶手的事,张书恒也不说,两个貌似谁也不急。二狗还是一天到晚往外跑。
这一天,天色灰蒙蒙的,似乎就要下雪。
张书恒坐在门口抽烟,一想到李先生的事,自己当着众老大的面应承下这件事,到如今也没有一个头绪,心头烦闷。这时,江雨才走了过来,坐在张书恒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张书恒知道他想说什么,问道:“你想问李先生的事?”
江雨才这才开口道:“恒哥,我只是想问问,你到底还想不想查杀害李先生的凶手。”
张书恒把手里的烟捏灭,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雨才不语。
张书恒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不信我?”
江雨才道:“李先生对雨才有知遇之恩,这个仇雨才粉身碎骨也要报。恒哥,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是正是因为恒哥答应调查这件事,所以我才下决心要跟你。”
张书恒早知道江雨才为人耿直,与二虎一般的心肠,但是相较于二虎就是比较内向,话不多。
张书恒笑道:“你是说,如果我不查这件事,你就不再跟我。”
江雨才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如果恒哥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查。”
“你查?你能查得到么?”
江雨才脸色变得通红起来:“查不到也要查,起码比在这里混吃等死的好。”说罢,腾一下站了起来。
张书恒扬眉道:“你想干什么!”
江雨才道:“如果恒哥不想查,那雨才现在就走。”
“我没有说我不查,这些天我一直在查。”
江雨才脸色一变,说道:“一直在查?”
他这几天看得真切,张书恒基本上就没有出门。之前有伤,江雨才不好意思开口,如今他伤都好透了,却仿佛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心下急切,方才过来询问。
张书恒敲了敲桌子,但是没有敲出什么声音,说道:“坐下!”
江雨才犹豫了一下,而后坐了下来。
张书恒道:“我问你,这几天给我送过礼的,都有谁?还有没来的么?”
江雨才道:“基本上都来了,有一些小帮派,没有来。哦,外来帮也没有来。对了,还有陈九喜也没来。”
张书恒点了点头,说道:“来的这些老大,都不是凶手。但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数,都隐隐明白是谁杀死了李先生。”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我敢说,刘老心里也有了计较。”
江雨才道:“是谁?”
张书恒道:“我对北平不了解,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听说,在北平有一个广州的外来帮,叫龙门?”
江雨才道:“听说过,但是那是小帮派,只占了一个菜市场,平日里做事也谨慎。所以,也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老大是谁?”
江雨才想了想,说道:“是一个姓郭的,名字不知道,江湖上都叫他郭大侉子。”
“你在北平可有住处么?”
江雨才愣了一下,不明白张书恒为什么这么问,点头道:“有,在宣武门外,有一个宅子。”
张书恒点了点头,低声对江雨才道:“今天我们就先搬到你那里去。”
“为什么?”江雨才愕然。
张书恒道:“我有点想法,但是现在还没有到说的时候,以后你会了解。”
江雨才这才点了点头,回房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二虎从门外回来,见张书恒还坐在那里,叫道:“恒哥,嫂……那个苏小姐今天没来么?”
张书恒道:“你想她么?”
二虎笑道:“我不敢想,嘿嘿。”
张书恒见那一脸贱笑哭笑不得,当下把要与江雨才说过的话告知了二虎,二虎点了点头,回屋把东西收拾好。刘老去溜鸟还未回来,当下也不等他,只与二狗道了别。
二狗没有想到张书恒他们这就要走,这么长时日住得习惯,眼睛里竟有些许不舍。但见三人去意已绝,问道:“那你们去住哪儿?”
二虎正想说话,张书恒抢着说道:“朋友安排了房子,没关系,我们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转告刘老一声,事情匆忙,就不等他了。”
说罢三人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二狗站在当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出得门来,二虎问道:“恒哥,怎么回事?”
张书恒低喝一声道:“什么都不要问,到地方再说。”
三人都不再说话,到街头上打了三辆黄包车。这时,雪花纷纷飘了下来,不一会儿,把这座古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行了有一个多小时,方才到了地方。张书恒站在门口,上下打量。说是宅院,比刘家却小得多。门上的漆都掉了,想来是好久没有人住。
江雨才把门打开,三个走到院里。院子里什么摆设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被白雪一罩,更显得苍凉。院子左边有两间厢房,三人也未停,直将走进正房。
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进门处是客厅,放着椅子和桌子等家具,都已破旧,不知是什么年月的。再进一间,便是卧房,却只有一张大床。
三人把铺盖往床上一放,江雨才招呼二虎从厢房又搬出两块床板出来,胡乱搭了一张通铺,收拾停当,天已然黑了。
雪下得更大了起来,张书恒站在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二虎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问道:“恒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二虎憋了半天的问题,见张书恒装糊涂,说道:“恒哥,咱们为什么搬出来,还瞒着刘老他们?”
江雨才也是目光闪烁。
张书恒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有动作。住在刘宅不是不行,但是人来人往太不方便。”
二虎点头道:“也是,尤其是思梦妹子,人家有正经工作,的确不方便。”
江雨才道:“难道恒哥你有眉目了?”
张书恒回到椅子边上坐下,说道:“还没有,但是我想了这么多天,感觉很乱,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昨天我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二虎和江雨才异口同声地问道。
张书恒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广州曾老板要来北平!”
什么!两人脸色都是一变,二虎道:“恒哥,你怎么知道?”
张书恒道:“苏小姐给我的消息,她在广州那边的报社有同学,消息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听了这话,二虎眼睛里流露出五体投地的光芒,说道:“恒哥你可真是厉害啊,你是相亲办事两不误啊!”
张书恒瞪了二虎一眼,骂道:“你他妈是要找死吗?”
二虎道:“说真的恒哥,我看那苏小姐人也不坏,还这么帮你,我看你就收了吧。”
张书恒道:“你懂个屁!”
江雨才脑子里都是为李先生报仇的事,开口说道:“那鲁老板什么时候到北平?”
张书恒道:“我听苏小姐说,他今天的火车,我想,最迟后天就能到。”
江雨才道:“那我们怎么办?”
“鲁老板此来的目的,还不明确,但是按照规矩,他一定会见一见这里的龙门老大,毕竟是广州那来续来的烟火,弄不好,龙门老大会去接站。我们要做的,就是今晚就得见一见那位龙门的老大。”
江雨才道:“恒哥,你的意思是……”
张书恒没有说话,目光之中冰冷之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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