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微醺的李谡半躺在牢房顶上,任凭寒风瑟瑟拂过,身边还有大大咧咧仰躺的梁子冲。
夜风习习,蓦然一朵巨大的乌云盖顶,遮挡住了月光。
“1”
“2…87”
李谡环抱着酒坛张嘴一字一字数着,数到87骤然停下,抬首侧脸盯着梁子冲,道:
“你知道到目前为止我一共杀了87人”
静了半晌,梁子冲脸上没有表情,冷冷道“87人,我比你多,是不是你怀疑我今晚是故意害死你族人?”
李谡道“对,先前狼骑来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故意调遣我们去右路,那是顺风路”
“呵呵,顺风路”
梁子冲哑然失笑,并无过多话可说,长身躬起,跃房逸下,边道“时辰不早了,早点睡觉”
李谡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一沉,自语道“看来这趟浑水我不应该来”
“但想要成为一个庞大的势力,不单单我自己武功需要提高,更要有个尊崇的身份,况且我的水元决需要实战检验”
势力倘若有钱大可如陆危楼之流,重金许诺挟以雷霆手段直接强行收服各方人马,并拢。
不过李谡没钱,亦没有深厚的背景,贸然出手抢夺,恐怕不是人心所归,而是别人接踵而至连绵不断的报复!
正思之际,蓦然草原夜色下,数道白影电闪朝着大金军营狂奔而来。
砰然一声脆响,一名短发头陀从数丈之外的军营外冲天而起,身形逸空滑行,宛若一道闪电轰天而降,却又似风般柔和落在李谡面前,其轻功令人拍案叫绝。
“嗡嗡”
头陀手中转动着錾金云纹经筒,上面雕刻有栩栩如生的坐地观音,罗汉等等,惟妙惟肖,制作如此精细的转经筒,李谡不由赞叹道“你的经筒很漂亮,多转几圈”
头陀点点头,笑道“你也可以多看几眼,毕竟待会再也看不到了?”
话音未遏,九条人影接踵而至,甫落牢顶。
竟然,九个人皆是身着暗红长袍的短发喇嘛。
一名身体颀长,面容阳刚的青年头陀,如钩似眼冷凝李谡,笑道:
“我们有九个人,每个人有至少200种不同方法杀死你”
几人似自信十足,俨然不惧大金镇军营数百将士。
因为他们的确不用惧怕,九人正是土蕃卓玛神寺九龙,各人习得至高镇寺神功!
密宗金刚伏魔功跟般若龙象神功,且九人各自皆受土蕃皇朝授封名号,真正的上师!
出声之人伦珠涛凯,灵龙法王亲传二弟子。
李谡镇定自若,瞥了一眼,道“那你们一共有1800种方法杀我了?”
伦珠涛凯笑道“你很聪明!”
蓦然,军营里脚步声如雷响般涌动,合拢,牢房下密密麻麻高举着火把的大唐军士。
李谡戏虐反问道“我们现在有数百人,每人有至少100种方法杀你九人,你害怕吗?”
不及喇嘛们回话,地上梁子冲就擎令高喊“众将听令,立刻将他们杀个清光,不得延误!”
军令如山,无人敢怠慢,如狂扑出,就连李氏族人也是纷纷拉弓扣弦。
为首喇嘛悲悯眼神一闪而过,如刀般锐利,变成了饿狼一般的眼神,冷哼道“不自量力,杀了他们,救出赤马西莫”
“遵命!”
李谡自始已对九个怪喇嘛提防,丹田一沉,神指贯劲,紧接着运指如飞,劲力四射,足下匍动,立使幻阳指,狠厉戳向为首的一名喇嘛!
“彭”
喇嘛却是料敌先机,见李谡汹汹抢先出手,驭劲汇与转轮,手腕覆手一翻,“噗”一声爆射而出。
忽然间,李谡就见夜空中一团白色的大球汹涌而来,不敢大意,立如惊鸿般飘退三丈,旋转落下,心中惊怒:
“好家伙,这群喇嘛当真厉害!”
于此同时,梁子冲的命令声响起“射箭!看住牢房”
言语未歇,喇嘛们自不会坐以待毙。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三名喇嘛同时运转真气提腿猛踏坚固的牢房,立见房顶“咔咔”作响如同浪涛一般剧烈晃动,无数碎石倾泻而下,蓦然强行破开一个大洞,三人直接顺势落下。
另外六名喇嘛纵身跃下,冲进人群!
“咻咻”
如蝗箭矢,竟然无一命中。
梁子冲满面凝重,急思心忖:
“糟了,特么的那赤马西莫什么来头,居然引来这么多身手高强的喇嘛!”
眼睛一转,又暗道“要是我下命退后,任由喇嘛们救人,就能保全士兵们的性命,但是李谡此人绝对给不了交代,纵然大家苟活,那军心必定消极涣散,况且老子苦心经营,树立多年的声望,今夜岂能被几个喇嘛所覆!”
想到这里,心智愈坚的他,已极快下定决心—
那就是,杀!
无论成败,绝对不能丧失信心,还有心中的胆气!
梁子冲咧嘴吼道“格杀无论,杀啊…”
军令一下,众多将士们就有了目标,不在迷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人!
杀了这群喇嘛,立大功!
一名步兵刀手正举火把,蓦然一颗硕大的拳头轰然而至“彭”的一声,他被一名喇叭直接打爆了头颅,霎时血沫横飞,尸体轻轻倒下,此人正是卓玛寺八大金刚之一的,多吉上师。
此人身形一闪一幌使出六合步,顷刻间又到了一名士兵面前,举拳落下。
就在这名士兵呆若木鸡,等死之时,一双胳膊从其身后电快而至,欲将其拉开。
多吉耳朵轻颤,脸上闪过一丝戏虐,脚尖轻点,腰身豁然一扭,绕过士兵,一拳猛砸向出手相助的篷鲁人呼延觉!
“咔嚓”
呼延觉健壮的右臂顿时被多吉蕴酝磅礴浩瀚的大力金刚掌,砸成了寸断!
立遭重创!疼得他冷汗如雨下,衣襟湿透,捂臂狰狞怒嚎:
“啊,我的胳膊!”
不过这句话喊完,另外一名肥的跟猪八戒一样的喇嘛,匍步从其背后突然猛轰一拳“噗”,呼延觉探手摸了向自己的胸膛,只觉湿漉漉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我怎么没有心跳了?”
“咚”
肥喇嘛微笑着将手中一颗血淋淋,正跳动的心脏握指成爪,捏得爆开!
此人正是卓玛寺八大金刚之一,强巴,一身战天化气,极为诡异强悍,此人不修内力,只固守本元,走的练体之路,肉身力量力沉雄猛,而一身肥膘肉却一点不简单,有奇效!
“咚咚咚“
数十名弓箭手训练有素,疾步后退,百余刀盾手,一手提盾,一手提着铮亮陌刀拍打在盾牌上,缓缓合拢,气势如虹。
黄自元出身贫寒,少年遇一刀客,所传不知名的刀法,他苦练五年,踌躇满志的参与了武举,却是时运不济,遇到武则天暮年,州考之时,就被考官无情强行刷掉。
他还记得那年自己二十五岁,愤怒不已的他当场就打了姓张的武官,结果被关重兵拿下,关进牢内。
牢内,他放声叫嚷“放我出去,狗官!狗官!”
一名看守的老士兵,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淡然道“不用叫了,每人理会你的,张大人现在很生气,你小子也太不上道了”
“此言怎解?”黄自元好奇问道。
老兵莫名其妙的取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抛了几下,道“你明白了吗,你没给张大人钱,就算你武艺再强,也难考上武举,呵呵,放心吧,据说土蕃边关要打仗了,你虽然是岭南道人,但蜀兵战力不行,多半要将你充军到边关去,你比武的时候,我押过你,诺,手中这银子就是押你赢来的”
后来,他果然到了蜀地,而且遇到了一个极为欣赏的他人,从一个死囚,一路晋升提拔到了边关重镇的守将,而那帮助他,当他是兄弟的人,此刻形式极为不妙!
梁子冲手臂发麻,冷冷盯着面前魁梧高大的握着两把戒刀的喇嘛,二人已刚才不过交手数十招,但喇嘛刀法狠辣,力大无比,刀刀取人性命!
“哈哈,你就是梁子冲,我叫甲央,你挺不错,能在我的梅花双刀…”
话过一半,梁子冲悍然出招,身形一闪两幌,奇急擎刀,破头直劈落下。
甲央面露不屑,左手举刀朝头顶就简简单单一架“哐当”一声,轻易化解,左手戒刀反扫而出,吓得梁子冲疾步后退,但甲央丝毫不肯罢休,掩身朝前,右手戒刀作势落下。
不过就在此时,甲央只觉背后风声骤起,长臂一展,如同大鹏展翅,左手擎刀一招回头望月,劈向空中!
原来是黄自元一招猛虎跳涧,从背后偷袭而至,他始料未及甲央这个看似高大粗犷的喇嘛,竟然心细如丝,混乱之中都能警惕无比,两把刀顿时“锵”一声击在了一起。
甲央脸上诡异回头朝黄自元一笑,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让黄自元有些毛骨悚然。
梁子冲双瞳突然变大,见一个身形粗壮的喇嘛不知从何处蹦出,蜡曲着身体,如雷霆般朝黄自元后背猛的一捶,突袭而至!
慌忙急声提醒:
“黄二,小心!”
黄自元使出自己苦练多年的看家绝技,回风望月刀,只见他握刀手指一松,陌刀竟然紧紧被真气紧紧吸附在掌中。
“死!”
黄自元怪叫一声,内劲爆发,手中陌刀如同风车旋转,诡奇脱手而出,又如回旋镖一般,飞速旋转,绕着他的身体回旋击向身后偷袭而来的喇嘛!
他身后喇嘛凌空双肘急忙往回一收,黄自元暗舒了口气:
“还好,老子的有保命绝招”
保命绝招不是人人都有,李谡此刻就如临大敌,幻阳指如同烧红的铁棍,连连猛戳面前的短发头陀,但此人身法极为奇特,每每都要戳中时,此人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
此人正是灵龙法王亲传大弟子!
土蕃鼎鼎大名的卓玛寺下一代护法神,贡布!
也就是灵龙法王的接班人!
此人痴迷武道,闭寺苦修四十余年,精通大力金刚掌,般若龙象功,内力深厚无比,更习有极为难练的古瑜伽,且佛法无边,被誉为卓玛神寺百年第一天才。
此时,战局全面发动。
梁子冲对付一个喇嘛都艰难无比,甲央打架极怪,只寻他一个人,二人你来我往,胶着无比,短时间分不出胜负。
强巴也只杀普通士兵,这肥和尚力大无穷,身法灵活多变,穿梭在兵士中,拳劲纵翻,一拳轰死一个,如战神下凡,无人能制。
黄自元自身难保,跟那偷袭的他的喇嘛斗得难分难解。
几个喇嘛如同猛虎出山,杀进了绵羊群中,普通士兵如同纸糊,一招毙命一个,大金镇唐军颓势已显。
整个大金镇军营杀声,哀嚎声,刀兵声,不绝于耳。
贡布忽地忽地闪电般掠至李谡身后,狠劈一掌,李谡抬手运气凝掌,使出一招刚猛的烈焰掌,二人立时暴退三尺。
蓦然天生异象,众人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牢房崩塌,漆黑的夜空上竟然显出一龙一象,两道奇怪的影像。
正是三名营救赤马西莫的喇嘛,运足十层功力,合击使出般若龙象神功,至深密法,龙象升天!
坍塌的无数碎石应声爆射而出,不过眨眼,普通士兵们躲避不迭纷被石头击中,轻则倒地哀嚎,重则脑浆迸裂,惨烈无比,唯有好点的,便是重甲盾手,不过亦是被石子惯力所带,踉跄退后。
李谡使出自己的水挪移,原地飞转,石头不及他旋力,自是纷落。
同时间,贡布见李谡露出破绽,抢步踏出,身形闪幌,骄指疾戳向李谡中门弱点。
贡布心暗:
“此人旋转停歇时,面罩必露,定然不及我的一禅指快!”
李谡的弱点正是面门!
贡布早算准了聂风无论是进招、撤招、变招都无法避过这一指。
但没料到,李谡此刻竟然旋转不歇,反而愈发更快“呼呼”如同平地龙卷风一般拔地而起,顿时地上无数兵器,杂草,碎石等具被这股飓风所吸,朝着贡布席卷而去。
破绽一下子全被封锁。
贡布一愣,这杀着本是万无一失,却仍被对手洞悉化解,不由得错愕莫名。
原来,李谡虽然全力释放真气,使出水挪移,也观察透过缝隙观察着局势,加之几个喇嘛欺人太甚,心中愤然,最强杀招幻阳指久攻不下,适才转了个想法,含怒出手,期许加强版的水挪移能有所建树。
但贡布的错愕是短暂的,他弃招不遂,随即化指为掌,掌势如潮轰出,雄厚的内力倾泻狂涌,竟然也形成一道呼啸的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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