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深处似乎有很多个声音在叫着自己,大铁锤觉得很奇怪,明明快要窒息了,这个时候却变得格外清醒起来。
“阿纲?”大铁锤看到一个人影慢慢走近,分明就是阿纲。
“大哥!”阿纲笑笑对自己说:“你是燕国的男人,你对我说过,燕国的男人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大铁锤想要追上去,但是阿纲的身影却化作一片云烟,飘散。
喉咙越来越紧,大铁锤蓦地大喝一声,右手抬起,正好抓住无双的机关手。
“混蛋,给我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是燕人大铁锤!”话音刚落,无双小腹中了一拳,抓着大铁锤喉咙的手一阵松动。
大铁锤抓住机会,双手齐用,抓起无双左臂,奋力一甩,只见一个巨大身形直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无双吃了亏,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站起身向大铁锤直奔过去。
大铁锤也奔走如风,突然足下一点,人在半空,随即伸出右脚,对着无双的下颌重重一踢。
无双退了三步。
大铁锤得势不容情,左脚再上,连环三腿,将无双踢得连连后退。
无双正要反击,大铁锤反身再起,双手扳住他的脑袋,随即重重一甩,将无双整个摔在地上。无双口中怪叫连连,挥舞机关手上的巨斧直冲而上,大铁锤略一低身,随即伸手将他拦腰抱住,紧接着一个背摔,无双后背重重着地,低哼一声。
他还想要爬起,大铁锤疾步上前,用双脚将无双身子缠住,随即用上全身力气,将无双四肢一一折断。
无双毕竟是机关人,没有痛楚,虽然筋骨尽断,却还是奋勇上前。大铁锤怒喝一声,拉起无双双脚,转了几个转,紧接着松开双手,无双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再也没有声息。
“借助冰冷的机关,以为自己的力量就不可战胜吗?可见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力量,你根本不明白力量的来源!因为,像你这样的一堆木头青铜,你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可以用生命来交换的兄弟!”
大铁锤说完,顿时觉得身子一阵酸软,随即软软向后倒去。
燕弘接住大铁锤,看着大铁锤虚弱的神情,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天明。”
“这一场,我来。”雪女飘然而出,却是娉婷玉立。
“切不可大意,一切以保全自己为上。”
雪女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飘然而出。
“这么如花似玉的妹妹,我都不忍心下手了。”赤练越众而出啧啧说道。
玉阳公主却是目光如利箭一般看着卫庄,显然他怀疑卫庄在有意放水,虽然她心中也是存着一番心思,但若是真能在比试之中干掉对方几个人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又细细回味了一遍临走前李斯的嘱咐,心中越发笃定,卫庄必有所图。
场中雪女却是不知这些龌龊伎俩,只是对赤练反唇相讥:“既然不忍心下手的话,不如你就直接认输吧,好不好?”
“就算我同意,我手上的这柄链蛇软剑,恐怕也不会答应哦。”赤练边说,手中链蛇软剑早已发出,一阵铮鸣,雪女只觉得劲风扑面生疼,身子往后一仰,链蛇软剑堪堪掠过自己鼻端。
赤练手腕一抖,链蛇软剑横横扫出,雪女足下轻轻一点,飘然退后,发出手上长绸,正好与链蛇软剑缠绕在一起。
顷刻间,两人已经交手二十余招,一个像凌波仙子,一个似妖媚丽姬,手中兵器你来我往,不像恶战,倒像起舞。
赤练收起链蛇软剑,说:“不愧是冠绝天下的赵舞,我可是大开眼界了。”
“欣赏赵国的舞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赤练闻言,这才觉得手臂一痛,低头一看,一道小小的伤口正深处血来。
“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赤练微微一笑。
“哦?”
赤练眼神射来,雪女突然心中一震,随即听高渐离大叫:“注意身后!”
雪女转身一看,只见成千上万,各种颜色的蛇纷纷向自己爬了过来。
“小心哦。”赤练妖媚的声音传来,群蛇爬得更快。
雪女挥舞长绸,只听见“嗖嗖”声响,爬在最前面的蛇顿时被长绸削成两截,其余的蛇见状,纷纷后退。
赤练不以为意,说:“妹妹这支舞跳得好看,不如我送一件更大的礼物给你。”
“礼物?”
“不过只见礼物有点特别哦。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哦,这件礼物就在你的身后,但是……”
“但是?”
“你千万不能回头!”
雪女闻言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巨大的赤练王蛇弓着蛇头,朝自己直窜而来。
雪女侧身避过,赤练王蛇舒展身体,将自己围在垓心。雪女手中长绸发出,盘住赤练王蛇,赤练王蛇身体一扭,长绸顿时变得粉碎。
赤练看着眼前的一切,轻笑几声,说:“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赤练王蛇借势跃起,张开血盆大口直朝雪女而来。
一阵悠扬而又冰冷的箫声响起,赤练一听之下,顿时觉得心中一寒。
突然有东西从空中飘落,赤练伸出手去,只见其晶莹透彻,入手即溶,竟是雪花。
“雪?”赤练很奇怪,现在哪里来的雪。
雪女手按玉箫,箫声越来越尖利,雪也越下越大。
赤练王蛇被箫声一干扰,顿时徘徊不前。
“你的雪虽然美丽,却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雪女停了箫声,笑笑说:“是这样吗?”
赤练脸有讶色,只见赤练王蛇急速结冰,从尾巴直至蛇头,瞬间变成一条巨大的冰柱。
“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赤练王蛇碎成冰花,再无踪迹。
赤练拍拍手,说:“白雪,的确是相当特别的曲子。你的演奏,颇得楚风韵味。以你平民的低微出身,能达到这般境界也属不易了。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小心,高处不胜寒哦。”
雪女冷笑一声,说:“韩国的宫廷乐曲,确实话梅绚丽,只不过一味追逐奢靡。然而以音乐而言,却是华而不实,内涵空洞,是曲中下品。”
“是吗?”
“听惯了这种空洞乐曲的你,有只能体会白雪的意境?”
赤练不以为然,说:“听者身份地位有差距,感悟也自然会有不同。”赤练说完,一道眼光射过来,正好对上雪女眼睛。
雪女心中一突,骤时觉得手上一凉,低头一看,那管玉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赤练蛇,正在跃跃而动。
雪女吃了一惊,放开手,只听见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那根本是什么赤练蛇,而是自己的玉箫。
“这是……火魅术!”
“才发现啊?可惜,已经晚喽。”
雪女又惊又怒,想要捡起地上玉箫,却是一点也不能动弹。
“雪女妹妹,你此刻心中必定充满了疑问。”赤练扭着纤腰走了过来,说:“是否因为你的白雪不够完美,才会被火魅克制?事实上,你的白雪没有弱点,不但没有弱点,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完美至极了呢。不过,有一句话你应该知道,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就是这一个听惯了奢华**宫廷乐曲的我,却在你用完美的手指,完美的嘴唇,吹奏出的完美曲意之中,听出了深深隐藏着的无尽悲伤。你的白雪中弥漫着深深的悲伤,这个,是不是就是你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呢?正是这个秘密,在你小小的完美世界里,增添了一道微不足道的裂缝。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心都有裂缝。就算是最坚强的心,也都要一定会有,哪怕这缝隙小到你自己都无法看见。只要抓紧你心中淌出的悲伤逆流而上,就一定能发现那道最隐秘的伤口。正是你的曲,泄漏了你内心的秘密,火魅术才有机可乘哦。”
雪女身体虽然不能动弹,赤练的话她却听到清清楚楚。
怪不得一开始摆弄蛇阵的时候赤练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原来是蛇阵只不过是幌子,只是为了掩盖火魅术的发动。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谱出了你白雪中的悲伤,我很好奇哦。”
赤练贴近雪女耳朵,说:“我猜,那一定是一个你非常不愿意想起的噩梦。有一个解脱噩梦的方法,那就是,就是与你的秘密一起,静静地沉睡,永远不要再醒来。”
“永远,不要再醒来?这样,也不错……”雪女想。
眼前的高渐离离自己越来越远,雪女想起很多往事。
那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夜晚,也就那时候,她与他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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