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鹏爆炒了一碗辽东海盐,说要封鬼位。
见我和蔡秋葵他们都不懂,赵海鹏摇了摇头,便先放下手里的工作,告诉我道:“封鬼位,就是封死风水格局中的‘鬼门线’,让鬼怪不出不入,局限在某一个格局中,好瓮中捉鳖。”
鬼门线顾名思义,就是乃鬼走之门线。
从中国古代八门遁甲的风水学理论上来说,房屋东北四十五度的正负五度范围叫“表鬼门”,相对应的西南四十五度正负五度范围内的空间叫“裹鬼门”。而连接表鬼门,裹鬼门之间的那条线,就叫“鬼门线”。
房屋鬼门线的两端,连接着家宅中最阴邪的出入口和角落,是精怪经常游走的位置。
一般闹鬼的凶宅,据说那些阴邪的东西都是自表门而入,由裹门而出,封鬼门线,自然就是要截断他们出入的通路。
封死了鬼门,便不会让旁的东西进我的门,也不会让蔡秋葵身上的东西有可能逃掉。
赵海鹏说完自己的理论,我勉强能够理解那么一点儿,但是对于他拿食盐粒子来封鬼门线的举动,就不太理解了。
我听完,一头雾水道:“不是老赵,问题是……用就盐能封住这条线么?咱五脏庙这一套……完全没听说过呀!”
蔡秋葵同我的心思是一样的,她当时也不太理解,于是开口问赵道:“盐能封住风水位么?从来没听说过,封建迷信也讲不通吧,你这是什么理论?”
赵想当然的回答:“能啊!这盐又叫‘鹾石’,乃天下之正,作用和泰山石的作用一样。”
赵说完这些,小水荷又继续代替他,补充道:“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有钱人家的院子里,都爱在风水位置上放一些泰山石敢当或者水晶石挡煞?”
我们点头,这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个风气在我们盛产泰山石的山东尤甚,用水晶石或者道士的八卦镜,朱砂符挡煞,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是南方人做的比较多。
“这不就完了?”赵水荷明道:“大家回去看看本草纲目或者别的古书就会明白,盐从石部,也是石头的一种,是和朱砂,水晶并列的消邪之宝,家里要是没有石敢当,用大粒盐,也能暂时封住鬼线。”
说至此,赵海鹏又接茬道:“当然,盐越纯,功效越好,可现在的盐都是碘盐,纯不了,我怕出意外。”
所以,赵海鹏才会先把我家里的盐粒先过水,去表碘,再入锅炒干,让碘盐盐脱碘变“纯”盐。
这五脏庙里的讲究……还真有一套。
说着话的当间,赵海鹏已然用指南针测定好了方位,将碗里的热盐分别倒在东北,西南两个角落里,码放成两个尖尖的小山,又问赵水荷要了两只她特有的,练水案云天用的淮南熏香,点燃在上面。
片刻后,香气弥散了开来,在那缭绕的烟雾中,我突然有了一种恬静而神秘的感觉,同时也加深了对五脏庙和赵海鹏本人的思考。
电视也好,网络也罢,我自认也是看过不少镇宅辟邪加保命的八卦玩意的,但自从接触了五脏庙里的赵海鹏,丫就彻底颠覆了我的想法。
我从来没想到过,身边许多看似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西,都能在赵海鹏手里变成致命或者救命的玩意。
在这里,醋不在称之为醋,而是神仙酿,盐也不再是盐而是一种石头,是脱碘之后,能用来封印鬼门线的宝贝。
就连菜刀里,也住着一个能用来压胜的小鬼,着了急能用来砍鬼?
经历过这一切,我真被赵海鹏搞得有些糊涂了,于是问赵道:“老赵,你这些法门如果真的灵验,为啥那些道士和尚们不用呢?为啥我们这些普通人不知道?”
我的话让赵海鹏无奈一笑,随后他坦然告诉我了一切的真相。
而真相……真的非常简单。
“老三,要不是吴妖老,你有几个机会见鬼呢?而且……”赵海鹏直言道:“要是那些走江湖的骗子们告诉你们这些简单有效的治鬼病的法门,他们骗谁的钱去?”
赵海鹏的话,让我们哑口无言,而事实像他说的那样,却是没错的。
赵海鹏虽然懂得这些门道,但其人心里并没有“鬼”,所以在他看来,这一切只不过是帮助别人的手段,他不神秘化,也不敛财,所以他才是一个好厨子,一个真正的五脏庙夫子殿下的好厨子。
他做的这些,只不过是一个厨子的本分。
还是那句话,同样一个“戏法”,魔术师用来逗乐谋生,而邪教徒,却用来敛财传教。
而这,才是食咒的真相吧。
……当赵忙完封锁鬼门线的工作后,等的有点不耐烦的蔡秋葵坐在椅子里问道,“赵大厨,现在能够治我体内的那个头僵了吧?你要用什么食物,把他引出来?”
对此,赵海鹏突然变了一些脸色,随后看着我们几个人,说出了一个字。
一个让我们惊悚的字。
“血!”他说道。
听见那个“血”字的时候,我心里就非常膈应,因为从赵海鹏盯着我们的样子来看,他说的血绝对不是鸡血或者猪血,而肯定是取自我们身上的……人血。
“治头僵……用人血?”我试探道。
“人血,而且不能是蔡秋葵身上的人血。”
赵说话间,又告诉我们说,这个头僵是半灵半妖的东西,介于实体和虚幻之间,需要生长的养料,因此它对人血生食特别感兴趣,用人血能把它引出来,事半功倍。
“……不用太多。”赵海鹏从我厨房拿出一个小醋碟子来,比划道:“没住碗底就成。”
赵海鹏话说的容易,但是真要让大家实行起来,却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这个口儿。
想想也是,给自己划伤一刀,放一碟子血,最起码的跳疼上一阵的,而且真要让人自残......反倒没几个人有那样的勇气。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气后,赵海鹏略微笑了笑道:“我当过兵,流过血,所以即使划破了,不会像你们这么恐惧,还是我来吧。”
听了赵海鹏的话,我心里突然感觉非常过意不去。
我在想,怎么能让老赵总是奉献打头阵呢?难道能力越大,牺牲也越大么?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是不是就太自私了?
在那些复杂的感情驱使下,我进一步抢口道:“老赵,你不行,明天你还要做菜的,伤了手没人能替换,还是......我来吧,饭店中,数着我的工作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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