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半瞎子虽然一只眼睛全瞎,另一只高度近视,可嗅觉听力却是一等一的,当他说三丈之内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便一定有另外的活人在呼吸。
三丈大大的地方,能容下人的,除了那尊有着装藏的大佛外,还真就没别的可能了。
又或者,那尊佛像里的“装藏”......是别的什么生命体?
吴半瞎子出口之时,赵青山也猛然反应。
迅疾间,他将自己家传的黑铁菜刀倒提在手,先行拽住抱头鼠窜的雷阿牛之后,又猛然挥刀,以一招“游龙击”,劈打向神像的头颅!
赵青山练就的是南宋五嫂传下来的“刮鳞刀法”,在加上鲁南夫子殿厨子十分讲究刀工力道,所以日积月累下来,他的刀法臂力也就和那些江湖上的把事汉子无二,况且每天做菜锻炼,讲究的就是准狠二子,故而他一刀挥出,便能准群无误的,将造像的头颅齐刷刷割裂下来。
刀过留声,佛头坠地,外边的泥胎破碎开来,赵青山等人这才看清,在那佛祖的泥壳下是怎么样的一个“真身”!
定睛看去,赵青山猛然现这包裹泥胎的魔像脑袋似人似鹰,果然有三只眼睛,而且青面尖嘴间阴森恐怖,最为可怕的是那头颅尖喙处竟然还叼着一个缩小的人,正欲做吞噬状。
而随着那头颅的掉落,这塑像的勃颈处又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直通佛像内部的装藏。
泥胎的洞口中,人呼吸的声音更加急促,别说耳朵尖的吴半瞎子,就连听力不怎么好使的雷阿牛也听见那塑像的内壳中有人喘息,更忍不住去想......莫非这魔像的装藏真的是个活人?!
“有人!”雷阿牛愕然道:“泥胎里怎么会有活人呢?”
“不是人!是吃人的妖!”赵青山冷哼武断道。
毕竟,那魔像的鸟头食人,而左右护法的肚子里又都是人眼人手,那么想当然的,赵青山也就认为这魔物肚子中那“喘气的”恐怕就是这庙里食人的恶魔无疑了!
有了这个判断,赵青山在冷哼一声后,拿回自己的菜刀,又冲着那塑像内部呵斥道:“妖孽,你杀人无数,今儿被我五脏庙的方丈碰见,便该着我们替天行道,灭了你这食人的妖怪!”
说话间,赵青山猛然提刀,飞身去砍那魔像!
义愤填膺间,赵大方丈更加壮胆,他再次起刀,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量,将他家那黑铁的家传菜刀当劈山之斧一般抡起,借着惊人的臂力,两三下便将整个泥塑砍去了十之五六,露出塑像内里巨大容积的同时,又把一个人形的朦胧影子映现了出来。
瞅准了那人影,赵青山一个“燕子沾”腾空而起,随后只手伸进去,硬生生把那装藏里的“阴邪”拽了出来,如扔麻包般扔在地上,同时在空中回身摆刀,霎时间便要依靠自己的重力,切下那吃人妖精的头颅。
赵青山不亏是赵家六百年来数得着的“厨侠”,横刀,翻身一气呵成,但就在他浑身狠力,即将把那“阴邪”的脑袋一劈两半!
可却在这时,赵大方丈却于半空中猛然大叫出一声“不好!”更留露出了他平生罕见的惊慌样子!
因为赵青山此时方才看见,那一尊主魔像里藏着的“装藏”根本就不是三头六臂,鸟头人身的吃人怪物,而是一个身材纤细,穿着蓝布学生裙的姑娘家。
虽然不知道这女孩是如何跑进那神魔造像中的,但赵青山也不想错杀好人,可无奈他身手太快太狠,纵然现了问题,但也已经来不及收刀,眼看着一条魂魄就要香消玉损在自己手下。
不过,赵青山就是赵青山,纵然无法收刀,他也依旧有办法让那女人活命。
千钧一之间,赵青山凭借本能,立刻松手将手中的刀直接丢掉,同时又快将手狠狠触地,用拳重重的击打在地面一片碎瓦上消减“劲力”。
最后的结果惨烈而无奈,赵青山的菜刀贴着那女孩子的鬓齐刷刷略过,赵青山的铁手也在那女孩子细嫩的面额处轻轻碰停。
那女人,毫无损。
不过,相对于女孩子的毫无损,赵大方丈可就狼狈许多了,他刚才挥刀的力道太大,纵然刀以脱手,但掌力还在。
为了不让铁拳把那女孩打死,这赵大方丈便才用手主动击打在地面黛瓦之上,巨大的力量贯穿了砖瓦,也让赵青山的左手支离破碎,几乎骨裂。
赵青山手裂,几滴鲜血迸溅在那姑娘的额头,几滴血迸溅在菜刀上,而且因为刚才的摔打的确够狠,故而那滚烫的热流让那半昏迷的丫头渐渐清醒,引得那女人喘息了几声后猛的睁眼,看着爬在她面前,一手鲜血的赵青山。
突然,她清醒了!
歇斯底里中,学生样的女人“嗷~”的尖叫着,同时护住衣领胸口,拼命往墙角处退,非但不领教赵青山不杀之恩的情义,反而还用瓦片连连打击向他的方向。
赵青山挂彩还挨打,心境也是郁闷的可以,但他这个人不善于和女人交际,因此被这张牙舞爪的女子搞得无所适从。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吴半瞎子冷冷一笑,随后摇头,冲异常难堪的赵青山说道:“你看看,你们赵家人对付食材鬼魅在行,对付女人便不行了吧?你且退后,放着我来!”
说话间,吴半瞎子蹲了下去,用褶皱的老脸冲那姑娘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不要害怕,我们是抗日的志士!不是土匪,更不是鬼子,希望姑娘不要误会,更不要举报,做那些对家国天下不利的事情。”
吴半瞎子说完话,那女孩子没什么表示,倒是赵青山无奈摇头,他立在吴半瞎对面,不住尴尬道:“那个......吴大哥,你又认错人了,刚才那位小姐在墙角里呢,我是赵青山呀!”
“啊?!又认错了?!”
吴半瞎子闻言大囧,又话锋一转道:“这个......那你不早说,成心看我这个半瞎子的玩笑是么?滚一边去!”
说这话,吴半瞎子微红着脸,又转向那姑娘的方向,用他那一只黑一只浊的眼睛无奈的笑道:“姑娘别介意哈!”。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吴半瞎子堪称滑稽的表现让现场尴尬的气氛瞬间得到缓解,更让那心神不宁的女孩子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
随后,那姑娘才磕磕绊绊的说自己的名字叫“阴十九”,是胶州文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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