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我太爷爷长长地叹了口气,提着他的鸟儿,缓缓地往胡同深处走,我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如果真的如他所言,一下子让整个家族失去两个栋梁之人,那时候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难怪他会突然宣布归隐,而外界则一直认为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走了好久,我才隐约听到他似乎是喃喃自语。
“都怪我,鬼迷心窍了,心想着秦岭那墓底下肯定有绝世的至宝,而原本的七人小队中,除了我们金家一人,还有福建泉州的胡家一人,另外的五人表面上看都是科班出身,但实际上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能够再安插一个人进去,互相照应,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两个人也更有优势。”他说。
“你让十三叔掉包了其中一个成员?”我问道。
“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熟悉,都是被临时拉进来了,互相之间各怀鬼胎,唯一互相熟悉的只有金家和胡家……”
听他说到此,我意识到这老头儿似乎错过了某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七人小队中互相熟悉的可并不止金家族长和胡家族长两人,还有那个女人,白灵。
至少她和我爷爷关系密切。
显然,我太爷爷对此并不知晓。
他继续说着:“在他们集结之前,我托关系找到了其中一位成员,稍稍用了一点手段,就把你十三叔给塞进了队伍,没人知道,连胡家族长也不知道,因为他并没见过你十三叔。”
这也无可厚非,说实话,换成我在他那个位置,也会打点小算盘,毕竟大家此行都挺有默契,谁都不是真正为了考古而去的。
“唉……”
他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他们啊。”
我没有做声,此时我不好发表评论,长幼有序,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就行。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胡同深处,看似五路可走了,突然往一个小巷子中一拐,竟然豁然开朗,面前出现了一片规模不小的原生树林。
几个老头儿围坐在一旁的平坦石头盘,盯着上面的棋盘互相争执着。
他们身旁的树上,挂着几个鸟笼,每个笼里都有一只雀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原来这是遛鸟人的地盘。
太爷爷朝他们打了一遍招呼,然后选了一处僻静之地,将鸟笼挂上,然后打开了笼子的门。
那只烦人的鹦鹉晃了晃脑袋,一拍翅膀就飞了出去。
“不会跑吗?”我问。
“不会,这鸟儿聪明,一会儿就回来。”他指了指一侧的几个小树墩,“陪我坐一会儿。”
我听话地坐下。
初次接触,老头儿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古怪,倒是十分的有人情味。
一般爱鸟之人总是不至于太难处。
“那段时间一定很难过吧。”我关切地问,刚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特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老家伙点点头:“一开始我确实快崩溃了,茶饭不思,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礼拜不见人,可是渐渐的我开始感觉,这里面似乎哪儿有点不对劲,但总是找不到症结所在,就是感觉哪儿不对。”
“直到有一天,你十三叔突然回来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你知道他回来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感觉是对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包括那个向导,他说的那些话也没有足够的信服力,他被发现时已经神志不清。”
“十三叔的回来,是不是加剧了你的怀疑?”我追问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十三叔其实也是七人小组成员之一,所以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意外,但我却不同,看到他,说实话,那一刻我几乎是震惊的。”他顿了顿,“震惊于他竟然能活着回来!”
“但马上,几乎是瞬间,我就看出问题了!我问你,你知道你十三叔最大的特征是什么吗?”
最大的特征?
爱吹牛?
胡说八道?
喜欢喝花酒,喜欢撩妹,喜欢扯皮?
还是……爱玩失踪?
我摇摇头:“没怎么注意过,只觉得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老头儿指指自己的后脑勺说:“这儿,后脑勺正中央,有个胎记!”
胎记!
草,这我哪能注意啊!我也懒得去在意啊。
我耸耸肩:“没见过,也许那地儿太隐秘了,平时也不太在意,回头我记着去瞅瞅。”
“没机会了,现在这个十三叔,他的后脑勺上没有胎记!”
“胎记没了?!这……这不可能呀!十三叔不是那种回去搞整容的人啊,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呢?”
“所以,我一直怀疑他。”老头儿懊恼地拍拍脸,“可这几年里,除了那块胎记不翼而飞之外,我竟然找不出一丝异样,可是冥冥之中我始终坚信他不是那个人!”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一拍脑袋小声说道:“画皮?会不会是人皮面具?”
老头子摇头道:“我和人皮面具大师吴一品颇有交情,也请他偷偷来看过几次,基本可以排除画皮的可能性。”
“究竟怎么回事啊!”我长叹道。
他也叹息道:“是啊,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多年,最近我突然听到风声,三儿,听说你在广西找到了那个春秋时代的七星古墓?”
我点点头。
“很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他从兜里翻出一张碎纸片,上面潦草地写了一个地址,他将纸片递给我,说道,“这是马桂花马老太婆的地址,你去找她,就说是我让你去找的,她手里有份竹简,对你有用。”
马桂花?竹简?
这忒巧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笑道:“太爷爷啊,这马桂花我就不去找了吧,至于那半卷简书吧,就在我背后的包里。”
他一愣,便问:“在你包里?你什么时候拿到手的?马桂花怎么可能给你?”
“说来话长了,马桂花确实不会主动给我,不过我也用了一点点的非常手段,嘿嘿。”
老头儿哈哈大笑,狠狠拍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有点本事,不但下了七星墓,还从老巫婆手里搞到了竹简,不简单,不简单,看来这一次我没看错人。”
我登时感觉有啥任务要来了,果不其然,他又从兜里翻出个小本子,就是普通的随手小号记事本,皱皱巴巴的,密密麻麻地记着好多东西,乱七八糟的估计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
他翻了翻,从里面抽出一张剪报,递给我。
报纸超级旧了,一看时间,竟然是十二年前!
剪报的内容是一则干旱的新闻,说的是陕西太白县遭遇罕见干旱,太白山上的天池几乎就快干涸见底了。
就一小块豆腐块的内容,扫一眼就没了。
我一时还无法明白这剪报的意思,但既然时间是十二年前,就说明肯定与那一次考古活动有关联。
果然,老头儿指指我手里的手机,说:“你搜一下最近太白县的新闻看。”
最近的新闻?
这又是为啥呢?
我很快搜了一下,太白县估计就是个小县城,网上新闻本来就不对,这时候出来的最近的新闻就一条。
干旱!
就在前几天出的新闻,该县又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干旱,太白山上的天池又快干涸见底了!
与十二年前的事件完全吻合!
我陡然间明白了老头儿给我看那剪报的目的。
太白山天池干涸见底!
考古队伍出发!
那目的地,不就是太白山天池吗?!
而现在,太白山天池再一次快干涸了,岂不是重新寻找十二年前那次经历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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