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你炼金院的宇宙残片，于破碎边缘之际萌生出一根救命稻草，就是那圆环之理了，然而它毕竟来的仓猝，是以在天理与人欲的平衡间，只能择其一而取舍，造就今日苟延残喘的境地。”
灵栖在看到温莉没有胡搅蛮缠的打算，便直接开口讲道。
至于炖不炖鱼之类的其他条件，索性不去接话，马马虎虎糊弄过去罢了：
“所以你的两个选择，要么重启宇宙，灭绝一切文明崛起的可能性，重造一片只有基础的无机物，只顺应简单力学，无数互相旋转纠缠的石头球儿在亘古不变地运行，要么继续堕落，造就只为私欲，满足任性愿望，最终全然湮灭形体，只剩下一团信息迷雾的虚数量子逻辑体，走向两个割裂的极端。”
她指指黄金光幕下面，五彩斑斓的心念具现体，和晦暗沉寂的行尸走肉，犹如死灰尘埃的遗迹，表示那就是圆环之理造成最直观的体现：
“眼下这二者还勉强共存着，不过只要圆环之理持续运行，这二者分化就持续进行，终有一日，你必须做出选择，只能保留其中的一项，另一项则要舍弃......然而那舍弃的一部分，并不会凭空消失，只不过你所选择的部分会得到你作为主神的照拂庇佑，发展茁壮起来，另一部分则相当于受到诅咒，被丢弃到当前宇宙中，成为无序毒瘤，受到天地意志的排斥，处处欺凌.....而这些被抛弃者，也会反过来诅咒于你，哪怕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一切的起源因果，但大宇宙意志也会报应不爽，冤有头债有主，最终作用到你身上。”
“而我们有底蕴有智慧的宇宙，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合一之途，就要不偏不倚，中庸制衡。平等互利，和谐共赢......须知生灵乃是天地大道中的异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独这个一，便是生灵这个异数，乃是是不可缺失的。否则天地虽广，但也就是区区几块石头乱飘而已，达不到大道......那所谓合道超脱之类，可不光是生灵修者的追求啊，天地宇宙，也是有所追求，想要成长为道的！”
“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恒名......道如果可以用言语来表述，那它就是寻常之道，名如果可以用文辞去命名，那它就是寻常之名，你这圆环之理，就是浮于表面的寻常之道，冠以寻常之名，治标不治本，能让你这宇宙残片苟延残喘，却无法枯木生芽，死灰复燃。”
“哦......”温莉长长地感叹一声：
“没听懂。”
“所以说我天朝上族，跟你这种金发碧眼的蛮夷，真是没法交流。”
黑长直业云小姬在一旁捋捋头发，傲慢地鄙视温莉。
“可你们的灵栖上仙，也是异域风情啊，那么犯规的身材，凭什么还能讲出玄奥缥缈的道理来？”
温莉表示不服。
“咳咳，仙子莫要急躁，你体态欠佳，其实也是因为承载的道统阴阳失衡，要维持这天人平衡太过疲惫导致，只要依了我这法子，顺应天时地利，再保物丰人和，田仓盈满，自然供奉多多，法体滋润。”
灵栖这样一讲，温莉顿时就懂了：
“嗨，你早说有办法让我身材变好啊，早这么讲我一定直接邀请你来主神空间做客，鼎力配合，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额，好吧，那我们继续。”
灵栖难得地在额头泌出几滴汗珠，心想跟异族蛮夷果然没法依照过往经验，遵照些古例客套，引导参悟，可以意会而难以言传非得直来直去掰开了揉碎了讲才行。
可问题是，这些玄奥之理，如果真要是用语言能够描述的话，就又回到了“常道，常理”的窠臼中，来来回回又落进“圆环之理”这个层次的应急之法中，达不到天地深意直指大道的超脱大乘中。
灵栖思来想去，总算明白，不是圆环之理不给力，而是炼金院这一宇宙文明的遗族，脑瓜子就不开窍，不说得明明白白，他们根本理解消化不了！
那就是说，要从人的角度来改造，帮温莉女神脑袋开洞了。
“哎，那我就老实讲吧，要跨过常道跟常理的桎梏，触及真道跟真理，需要理解有跟无的概念，无可以用来表述天地浑沌未开之际的状况，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从无中去观察领悟道的奥妙，要从有中去观察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奥，而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是宇宙天地万物之奥妙的总门，是洞悉一切奥妙变化的门径。”
“你所承载的宇宙，先天不足，缺了一份五行俱全，阴阳调和种子，确实需要先补一补。而这补品嘛，当符合无中生有之道，混沌中的秩序，无常中的异数，看来真要请得本座麾下金鳞童子劳烦一趟不可了。”
“嗯？搞了半天还是要吃我？”
艾璐缇在异常进化后，脑袋灵光了不少，很快就听懂灵栖意图。
“哎，都说吃鱼能变聪明，这乡下女神是缺了多少脑子，非得要咱家二秘牺牲啊！师父请三思！”
业云小姬这时候也求情起来，毕竟艾璐缇很可能是自己未来的跟班，而且她也是有相当眼界的，看得出来艾璐缇福泽深厚，出身超凡，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灵栖这次却没有心软：
“无妨，温莉仙子如能助本座达成大道金丹，那回馈好处简直难以想象，因果牵连之下，不付出任何代价是不可能的。炼金院中人虽然在主动感悟天道之事上难以梳条理，但却有着一语成箴的直觉，这也是那破败宇宙留给后人的一些福泽吧。”
“哦，是啊，我一开始说想要那条鱼，也没多想，就是根据直觉张口就开了个价，不过现在听你一讲，好像真的吃了她就能升级的样子！再说，你瞧啊，那鱼儿能够进阶如此，我不是也下了作料么，要不是圆环之理的法力，喂给了那条鱼，她怎么会变灵光的！”
温莉女神两眼放光，似乎冲上去就要来啃艾璐缇。
“嗯，我有答应过你，去接受什么金鳞童子的命名么，还有对面的柴火女神，不瞒你说，我的战斗直觉告诉我，你现在还未必是我对手......只不过本领主饱尝了你虚数愿望体的喂食，又补充圆环之理法力的查缺补漏，心境变得圆融稳固，不太像以前那般肝火旺盛，急躁好斗了，可不要以为本领主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我这一尾巴下去，你可能会死。”
艾璐缇开头一句话是对灵栖所讲，但她的野蛮直觉在面对灵栖时明显有种心绪不稳的不确定感，所以后面的针锋相对，全都投在温莉头上了......嗯，面对温莉的时候，她的战斗本能倒是没有报警，心态很平稳，说明这是个可以捏捏的软柿子。
“谁，谁是柴火女神啊！我虽然略显单薄，可怎么也没落魄到柴火的地步吧！”
温莉的关注点从来就会在一触即发的时候转移，而现在就连一直跟她过不去的业云小姬也心生怜悯：
“就是，人家顶多算甘蔗，还是有点甜水儿的，再怎么说，用干瘪柴火妞来形容，也太过分了。”
她是觉得，艾璐缇这个未来跟班态度是有些嚣张，锋芒毕露，自己作为今后的内务总管，有必要敲打敲打。
只有温莉欲哭无泪：“甘蔗也太惨了点，至少，至少给我个葡萄吧？”
“你若听话，椰子也没问题。能叫我老板满意的话，我就说说好话，让她赏你对西瓜！”
业云小姬鼓动温莉，现在就把圆环之理交出来。
但艾璐缇这边已经先行有所动作：
“你这座星宫，就是那圆环法力的来源吧，本领主适才品尝些许滋味，口感不错，都供奉来就是......待到饱食饕餮，或许有力气会会这位灵栖上仙。”
她抬手一抓，就有莫大吸力纠缠在掌心，将整座星宫的闪光颗粒都聚拢过来，形成道急剧旋转的金色飓风。
艾璐缇单掌虚握，金色旋风就像个钻头也似，吸入了人鱼，令她全身虚空节点发出脉搏样的光芒翕动，好似有无数蠢蠢欲动的远古凶兽要萌生出来......这是艾璐缇的每一颗细胞，都具备了先天荒兽的潜质，几欲破空而出！
当然，金色光点的本身是秩序侧的力量，倒是不会出现细胞们各自暴涨成独自个体，把艾璐缇本体冲突得不成样子，而是在力量气势爆发的前提下，保持着每一粒细胞担当本体组成部分的责任，为艾璐缇本体服务，绝不生出异动。
而就在艾璐缇进行着这惊天动地的进食同时，眼睛则一直瞪视灵栖，充满挑衅意味，表面当前的种种积蓄都是要等待会儿跟灵栖上仙打上一架，看看这位牛皮哄哄的家伙是不是真有资格命令自己当什么座下童子。
灵栖自然看出了这位桀骜不驯人鱼的意思，不介意地浅笑：
“御兽之道，就是要等你状态圆满，再公平镇压，叫你输的心服口服，这样才能保证神兽品质跟潜能，并且稳固忠诚之心。金鳞童子不必急于表达个性，先看看加入我门下的员工福利吧。”
灵栖心念一动，脚下业云小姬顿时心领神会，解开高跟鞋状态，就地一滚，化作一汪水色长剑......这是业云小姬的先天本相！
“这一粒虚渊玄水，果然还是留不下，业云小姬接着。”与此同时，灵栖张开小口，一滴黑漆漆的珠子飘出来，融入业云小姬的剑锷，正是先前险些撼动一方星域稳定的黑洞缔造者，虚渊玄水。
而业云小姬在接纳这滴玄后，只是略微晃动几下，剑身变得融入些黑色符文，但气度更加精湛锋利，显然一切尽在掌握。
温莉见状不由得感叹：“她说她也有炼虚水平，居然是真的？仅仅看着镇压住虚渊玄水的手段，就将我比下去了。”
而后，还有更多奇迹，一一展示：
之间灵栖接连抛出几个事物，分别是一段树枝，一盏灯火，一方玉玺，围绕业云小姬团团旋转，相互勾连，冥冥之中有种莫名的联系，相辅相成，凝实为一股朦胧火热的气息，势头竟压过了艾璐缇那边的金色旋风。
“许愿树，锻星炉，太岁玺！老板你把压箱底的家伙都亮出来了！”
业云小姬又惊又喜：“老板是要让我大干一场么？”
业云小姬的本相，天业云剑，跟那三件至宝放在一起，正是灵栖母星五行根基中的四行，现在就差金系的根基，这番架势针对的对象是谁，一目了然。
“不需要，你就照着平时调和母星魔瘴的工序，发动三成功力即可。”
灵栖态度并没有因为至宝尽出而多出半点激动：
“咱们这是给金鳞童子洗洗澡，发发汗，又不是真的要炖了她。”
“嗯......嘎？给艾璐缇洗澡？”业云小姬先是一愣，随后才转过弯来：
谁说炖鱼就一定要炖死的？
请艾璐缇进水中滚一滚，放些洗澡水，不也是鱼汤嘛。
不过既然称为洗澡了，那水温太低也是不行的，就连用的水体，点的炉火，围成的澡盆。也不是一般凡物可以胜任。
要知道艾璐缇是先天荒兽，虚空领主啊，从恒星中心溜达一圈都不一定喘口气，更别说现在进化成看不懂的样子，本事不知道又高到哪里去了。
想要她洗的舒坦，洗的尽兴，洗的通透，业云小姬还真得花些功夫来烧水呢。
“嗯，我平时维持老板母星净化，要花三成功力，这边给新员工洗澡，再加三成功力，应付得起！”
“来吧，二秘小鱼儿，首先让本总管帮你更衣。”
业云小姬的剑形本相中，伸出两只黑抓子，并排伸向艾璐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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