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气氛恰当好处，这个时候烨良辰只要优雅地讲上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然后一句“开饭了”必然赢得满堂鼓掌，宾主尽欢，你好我也好，人气爆满棚。
可偏偏，只有一个人不识好歹地样子，不顾会场的状态，御酒陷入什么魔怔似地，碎碎念念各种药理公式，配方程序......
这自然就是那被打开了奇怪开关的威尔小子了。
烨良辰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成也威尔，败也威尔，原来还担心演讲会搞砸，结果现在倒是脱不了身了！
“没办法，只好使出那个杀手锏。”
烨良辰装作沉思片刻，给威尔出了道难题：“对了，战友，你来帮我分析下，如果遇见这个人，你要怎么对付？”
烨良辰接下来开始描述，某个打从出现在他视线中起，就一直在行那逆天之事的......灵栖上仙。
是了，两人在台上梳理自从去了那监狱星区以来遇到的各种历练，其实相当漫长，把前面的种种主流难题都复习一遍后，终于进入了尾声，也是整个演讲的重头戏，关于监狱星区被封印的情景......而这个时候，某位异数中的异数，灵栖上仙，才算露出端倪。
实际上，烨良辰原本不打算给灵栖多大戏份的，毕竟这个神秘的存在想要准确地描述都很困难，而且这位老人家应该不会喜欢抛头露面，作为整个胎灵魔头封印事件第一口述作者，她一直是隐蔽低调不起眼的位置。
但现在威尔小子似乎渐入佳境，着魔般地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好像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不给他出个真正的难题，貌似没法遏制住这小子的风头。
于是，在抛出了灵栖这个大杀器之后，威尔的连续抢答势头终于出现了卡壳。
然而他的沉默不代表认输，乃是在进行剧烈的思考，但思考的过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叙述，其实威尔的嘴还在高速念叨着，勉强能听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词句，但由于频率过高过快，声音又很低，反而听不真切。
烨良辰趁机打圆场：“要不，让同学们先去休息用餐吧，威尔还沉迷在思考中，就不打扰他了。”
“好！那诸位师生就休息两小时，我们夜里回来继续听讲。”校长大人也表了态，这样诸位学生才有序地站起身来，依次向大门走去。
这也是此间会堂中聚集的都是乖乖仔，换成其他数目最多的富有探险精神的炼金院学生，早就喧哗喊叫地涌出去了。
然后，他们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早先冲出正门的人，很快又从偏门，侧门，或者干脆从舞台幕布的后面，总之是一切能够起到暂时遮挡视线的地方，又钻了回来。
别忘了，炼金院的内部建筑向来以门多，暗道多，机关多著称的，是以这可作为出口的所谓门扉根本就无从遮挡，任你如何封闭，总能出现些匪夷所思的通路，冒出个人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烨良辰看向爱德华，这个情形跟他先前去宴会厅的状态太相似，也只有这位校长最有权利解释。
然而爱德华校长也是一脸不知所措：“我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这回可不管我事儿。”
“那您老要不要自己走一趟，方便的话在外面帮忙关门？”
妖妮古怪地搭腔：“这可是你的学校诶，您是校长！”
“嗯，能够越过我的感知，来扭曲了这会堂的通路规则，只有那个可能了。”
爱德华走向了威尔，扶正了这个一直在低头念叨的男孩的头，这一抬不要紧，烨良辰跟妖妮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间威尔的瞳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鬼畜无规则的轨迹，在眼白中高速乱窜，咋一看去很是惊悚。
“是阿尔丰斯，他回来了！不过现在的信号还不稳定，我来建立更好的接受源！”
爱德华这么说着，开始念动艰深的咒语，这样一来，是不能讲话了，不过他分出一股精神，以神识沟通的方式跟烨良辰和妖妮保持沟通：
“二位客人，你刚才描述的那个名为灵栖的高人，可否再提供些详细的资料？我怀疑正是她的存在，才激发了阿尔丰斯的回响。”
“额？跟那个有关系么？话说你没讲过灵栖上仙？刚刚是你自己说跟她做过交易，把宴会厅借出，坑了我一把的。”
烨良辰有些意外，搞不懂爱德华到底在这一系列关系网中处于什么位置。
“你说那个交易啊，其实是有个神秘存在，通过熵无筵先生传达给我的，但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据爱德华所讲，他第一次跟烨良辰等人见面，就是在通讯器中，对方要求跟熵无筵他通话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爱德华是真的不知道熵无筵的去向，所以耿直回答。
后来，熵无筵倒是从他专属的，适合真知会审美风格的房间出来了，不过急匆匆地说有要事去做，便遁去了虚数空间。
然后，熵无筵就时不时地跟爱德华联络，大多数时候是探讨一些学院的日常管理问题，看上去也不甚紧张，更像是在虚数空间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在研究，抽空来处理些学院事宜，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直到不久以前，熵无筵才以一反常态的语气，要求爱德华注意一个名为烨良辰的入境者，并尽量拖时间，安排他去准备好的宴会厅，并对烨良辰提出的其他任何要求都一律不正面回答。
也就是在那次通话中，爱德华感受到了灵栖的存在，虽然是通过熵无筵在给自己传话，但他也有些隐隐约约的直觉，自己跟那位神秘幕后高手有过接触。
而这所谓接触，其实就是灵栖习得占星法力的那次，跟爱德华的投影过了几招的事件。
“那么说，熵无筵，跟灵栖师父，都是在虚数空间中了？一直都在？这些又跟那个从未露面的巫药王阿尔丰斯有什么关系？”
妖妮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事情的一些关键节点。
“阿尔丰斯他，就是虚数空间的管理员！”
爱德华严肃道：“我负责管理学院现实中的日常杂物，熵无筵负责跟真知会的沟通，而阿尔丰斯，就一直负责维持虚数空间的稳定性。”
“不过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奈之举，他这样做并不是单纯的职能分工，而是一种特殊的牺牲，如果不是有他牺牲自己，主持着虚数空间，那现在的一切作业都无从谈起。”
爱德华顿了顿，开始慢慢讲解此间密辛：
“所谓虚数空间，最早的雏形其实是一种奇妙的精神聚合体，一种纯粹的精神体，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意识，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和逻辑，就只是一种单纯的精神体存在，庞大，无序，混乱，遵照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规律在运行着……逻辑量子态聚合存在体。”
“那是由无数，大量的杂乱精神进行聚合反应，从而产生的质变存在！你们似乎已经知道，炼金院的道统是来自一块已经破碎，残存的宇宙碎片，而那方宇宙在毁灭前，所做的苟延残喘的一件事情之一，就是把其中全部生灵的精神意识，或者用现在的一个专有词语，灵魂，全部合拢唯一，然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东西来！”
“但是这种逻辑量子态聚合存在体有着极大的缺陷，那就是当无数的精神凝聚为一后，会导致其逻辑缺失，虽然也有虚空造物，逆转时间，扭转物质，乃至沟通无穷多元宇宙以及平行世界的能力，但是其本质上已经不再是一种生命态，而是一种类似自然灾害一样的自然现象，会被有精神意识的生命所吸引，并且会根据这些生命所展露出来的意识，所思所想而改变，就会出现大量不同的自然现象......你可以说它是心想事成，但因为心里所想的一切事物，都会在这种逻辑两只态聚合存在体的改变下，变成毫无逻辑，毫无规律的事件，而一旦毫无逻辑可言，任何事件对于生命来说都是灾难。”
“也就是所谓的心灵风暴吧？”烨良辰接话：
“虽然是无数灵魂碎片，但缺乏逻辑结构，所以呈现出混乱的姿态，想要有所作为，需要一个足够理智，且足够强大的灵魂，来进行主持，理顺这些杂乱思维碎片的运转，那么说，现在进行这件事的，就是阿尔丰斯前辈了？”
“没错！若非有我这位挚友的牺牲，如今的虚数空间开发根本就无从谈起。”
爱德华点点头：
“其实说句不动听的话，阿尔丰斯的实力还是不太够，所以现在的虚数空间还是有很多瑕疵，里面的逻辑形态依旧相当杂乱，仅够勉勉强强供返虚境的人士进入使用，境界差一些的人贸然进入的话，轻则迷失疯掉，重则魂飞魄散，自己也化为心灵风暴中的尘埃。”
“啊，我深有体会！”
妖妮举手发言：“其实我就进去过一次哦，一下子就化作各种抽象的符号了，那过程还真是很奇妙......不过我从未想过会永远那样，变不会来......现在回想一下，真要是变不会来了，就等于被扔进绞肉机，绞成汤汁馅料，然后又被混在其他人的肉汤血水里，当成颜料，画成各种画作，再被挂出去任人品评么，真是可怕！”
“呵呵，小姑娘的比喻倒是贴切，那样听起来的确很惊悚！”
爱德华干笑一声：“不过现在的虚数空间既然是已经允许对境界稍低的人开放，就是我们跟真知会合作的成果，有一定成效。”
“但若论归根结底，能够有如今成果的最底层原因，还是阿尔丰斯亲身陷入虚数空间来主持这一切啊。不过他有今天的契机，并不是我们几个炼金院的创始人，闲着没事猜拳来决定的，他去往当时还是不是虚数空间，而是凶险千万倍的逻辑量子态聚合存在体，是为了一个人。”
“魔女温莉？”烨良辰鬼使神差地讲出一个人名。
“呵呵，看来几位了解的秘密还不少。”爱德华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态度也算是默认了。
“温莉是我们的青梅竹马，我们三人最早都是一起成长的青涩魔法学徒。那个时候炼金院派系还没被真知会发现，我们作为一个流浪的外来宇宙碎片，也已经在本宇宙漂流相当长的时间，已经不算是完全的外来客，有很多文明特征都是具备了新时代的特点。”
爱德华的叙述变得低沉：
“那个时候巫师学校的存在还不是可以摆明说出来的词语，我们处于文明边缘的夹缝中，虽然已经是正处于后魔女猎杀时代的余波期，最黑暗的部分已经过去，但依旧亲眼见到过很多残忍，绝望，无序的乱象。我和阿尔丰斯都认为作为边缘存在，只需偏安一隅就好，唯有温莉那傻丫头......作为一名巫师学徒，居然那么天真，那么傻白甜，积极地去找人类做朋友，还一边跟人类做朋友，一边结交边缘世界的各种异类。”
“温莉她，一直在为双方的和平相处做努力，愿望很伟大，可她的想法实在天真，并且也缺乏实施这些愿望的计划跟实力，就只是闷头努力，对任何人都温柔，对任何事情都承担，哪怕伤痕累累，身心疲惫，也微笑着鼓励所有人......”
“但最终，她的愿望也没实现，勉勉强强搭建的异类庇护所跟人类文明圈，仅仅在第一次尝试接触，就因为一些生活习惯上的冲突，从一开始的争吵摩擦，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谩骂诅咒，反过来成为巨大悲剧，原本只是躲藏到黑暗里，虽然生活艰难但尚有容身之地的异类，因为温莉的这次孜孜不倦的努力，倒是暴露在人类文明圈视野下！而最后的结果，是两者都经历了悲惨的屠戮，好像两颗撞到一起，粉身碎骨的鸡蛋。”
爱德华讲述的很平静，不带有情感，也不带有顿挫，犹如复读机。
但他的嗓音似乎就在这些叙述中，无形间苍老了许多：
“即使这样，温莉那个傻丫头，居然还是没有放弃......她从巫师学校收藏的古代文献中，了解到关于曾经在魔女猎杀最黑暗时代，比现在所处的环境还要绝望，残酷的时期，有真正的魔女，创生圆环之理，终结了真正的猎杀时代，仅仅余下当前的些许暗流，就打算去寻找圆环之理，看看那所谓终结了黑暗时代魔女用是什么办法，怎么......怎么一点都没用？因为现在异类的生存环境，依旧凄惨啊！”
“她就是这样，抱着批判，与不服气的态度，误打误撞，还真就解封了圆环之理......也就是虚数空间的前身，逻辑量子态聚合存在体！”。
a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