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
梦同学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是不是给听错了呢?
现在,他梦同学做着的事情,可以说,是把北上家族推下万劫不复的地狱,他是北上家族的敌人;可是,作为北上家族的一份子,这位美艳之极的妇人却要把女儿交给与他,让他带走?这个,是什么逻辑?
梦同学又不由看着美妇人,几乎想探出手去摸摸她的额头,是否发着高烧,说了胡话。
但是,美妇人眼神之中并没有高烧引起的微红或痴呆,而是秋水般清澈。虽然,她美艳的娇脸有些许红晕,但那仅仅是由于她的精神过于专注而产生的气血聚集之结果,而绝非被高烧所致。
美妇人轻轻道:“梦先生以为小妇人是生病了胡言乱语么?”
她轻轻一叹,道:“打自古以来,战争无不是必须要牺牲无数人之鲜血洗刷,方可得以获得平静的回归。我就她一个孩子,小妇人不希望,这里面所牺牲的,有她的血。”
梦同学终于懂了,美妇人知道,凭她,甚至北上家族,已经无能为力阻止梦同学的步伐,北上家族流星般陨落,在所难免,在如此情景之下,美妇人不忍看到她的女儿一起被清算,从而起了私心,让梦同学将之带走。
母爱,永远是最伟大的。即便是生死当头,这位母亲,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万般咀咒或竭力逃避,而是为女儿寻求一线生机。
梦同学陷入了沉思。带走一个人,这不是难事,就好像他早已计划好了,明天清早跟北上家主提出护送西村白狼和井川弯上回家一样,在美妇人的授意之下,枝子小姐善于把握机会,自告奋勇,要护送一程,那也会被允许,从而轻松离开北上家族。
但是,首先,枝子小姐外柔内刚,她不会抛下冈田一郎跟他远走中土,再则,人家冈田一郎会答应让他带走他的女人么?不跟拼命,那才是天大之怪事!
退一万步讲,即使梦同学把枝子小姐悄悄带回中土,但是,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但有一天,冈田一郎获悉此事,发飙起来,在找不到梦同学的情景之下,他肯定会像疯狗一般向仙子采取疯狂至极的报复行动,到了那时,梦同学远在中土,鞭长莫及,即便是到了后来获得消息,估计,大半也是让他悔恨终生之噩耗。
除非,他可以把仙子和枝子小姐二女一道带回中土,可是,依着仙子的性格,在此刚柔流派正值存亡关头,那是决计不会置其门派安危不顾而跟他走的。
花径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娇弱的身影,北风呼啸,卷起她的裙带猎猎作响。
梦同学眼一抬,望之过去。美妇人也是扭脸望去。
那娇弱的身影身上穿的却是与夜色接近的灰色长裙,如非风大鼓荡裙摆飘扬起舞,普通之人,还真不容易看出其究竟是人还是物。
美妇人轻轻道:“枝子......”
身影站在灯光之外的花丛之间,没有继续走过来,只是淡淡道:“母亲,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美妇人道:“你......”
枝子小姐道:“母亲,这是我的命,我认啦。”
然后,她对梦同学道:“你走吧,至于西村白狼和井川弯上二人,你放心,我会派人把他们白天送走。”
然后,她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走了。
美妇人一声长叹,没有再说话。
然后,一双美目,慢慢的红了,湿润了,然后,晶莹剔透的泪水悄然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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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戏剧院。
风雪交加的深夜,喜欢逛夜店的夜猫子居然还是不少。
说的也是,在此战火纷飞的年代,活一天便是多赚了一天,所谓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其最大的源动力,不是来自感情的空虚需要某些东西去填补,而是,人生希望之渺茫,宛若那指间之沙,悄无声息之间,已经逝去了太多太多难以掌控的期望。
又如那风中花蕊,不待盛开,便遭夭折。倒不如,灯红酒绿之中,掬一缕欢笑,换一刻不悔之青春。
陶陶戏剧院里面隐隐传出歌舞声音,而梦同学却没有进去,而是走进旁边一条小巷。
小巷居然颇深,足有二十多米。
小巷两边,相隔数米便是一个门户,据说,这些地儿,都是街上一些规模较大的店铺聘请的工人居住的宿舍。
甚至,还混杂着一些姿色相对较差的外援女子,为一些出门在外,身边没有女人的男人适当的提供一些较低消费的特俗服务。
额,梦同学不会是来消费的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会不会被彩蝶鼓动起俞玉、马婉儿、姚燕几个女人一起痛打他一顿呀?
然后,又把于康、郭林、黄岩三个小伙伴给气的不行,要跟他割袍断义啊——你大爷的,你三少要找女人,也要去高档的地方好不好,去那些没档次没品味的地儿,你还是别说你认识我们啦。
小巷南北通透,北风贯穿巷道之时,呼啸之声音尤其尖锐,把他的脚步声给掩盖了,以致,一路走来,居然没有女子开门揽客。
这个样子,会不会让我们的梦同学感到受挫的失望呢?
巷道之中,漆黑,看不见梦同学的表情是不是充满着深深的失望。
将近到了尽头,梦同学站住了脚步,站在一扇门前,抬手轻轻拍门。好吧,人家姑娘大天冷的不出来做生意了,你就主动了是不?
不过,看梦同学熟头熟路的样子,好像也不似第一次来的,莫非已是老相好了么?
门轻轻开了,却没有点灯,只能够隐隐看出里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粗犷的声音很是激动道:“梦,你没事罢?”
男人的声音!
对梦同学取向怀疑的同学,应该到思过崖去面壁三天。
另外一人也极之振奋道:“梦大哥,您让我们在这儿等您,差点没把我们给闷死,事情如何啦?”
梦同学道:“中村兄,你和铃木带着这东西立刻离开南县,回军营去。”
说话时候,梦同学把手上的袋子交到中村飞豹的手上。
中村飞豹似乎微微一怔,道:“怎么,梦,你还不打算回去吗?”
梦同学道:“我还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做,你们先走,事不宜迟,赶紧的。”
中村飞豹也是利落之辈,既然梦同学心意已决,自是不容墨迹,当下应道:“好,我们这就走。”
微微一顿,他又极快接道:“军部通报了你荣获武尊称号,田中教官向上面为你申请援助资金,至于去那片地方征收队员,陆军部的田边三修大人和渡边四郎大人推荐,坪丰村最是适合。”
“田中教官,”梦同学脑海里掠过那个爱臭美却也待他不薄的田中教官身影,让他心里暖了一暖,但是,“坪丰村!”这三个字,却是他的耻辱!
当日,他内力全失,从仙子的地方偷偷跑了出来,然后被坪丰村的武士抓壮丁做星子的丈夫,免却她遭受兵役之苦,这也就是罢了,毕竟,自私是人性之劣根,属于道德范畴,没有任何固定的法律法规去强制钳制,只能够托付大众舆论的微薄之力给予谴责而已。
问题是,任性的星子居然以鞭打头脸的陋习加以侮辱,对于一个站在民间势力顶端的梦同学来说,其耻辱意义之巨大,不言而喻。
“坪——丰——村——”梦同学齿缝一个一个字的迸了出来,声音冷漠到极点,“好,你跟田中教官说,一个月之后,我会到坪丰村的。”
中村飞豹呆了一呆,他不知到底是如何回事,怎么一向温和的梦会忽然变得冷厉无比,那一丝淡淡的残酷,却渗入了心窝,让人异常难受。
待得中村飞豹回过神来,梦同学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轻轻问铃木四十六:“到底怎么个回事?”
铃木四十六道:“什么什么回事?”
中村飞豹道:“梦,他好像有怨气。”
铃木四十六道:“嗯,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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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天空稍见开明,虽然风雪无缺,但是,起码,雪小了,风儿也柔和了许多。
在刚柔流派的总部内堂,很久不曾出席的老者,终于出现了。
在老者面前,即便是仙子,也得以恭敬肃穆之姿态坐于他的身边。
包括竹原君在内的十名刚柔流派的中坚弟子依旧惯例依次跪坐两边。
老者双目低垂,似乎在思考什么,沉寂了许久,他才缓缓道:“一日之间,居然有二处分舵出现问题,这的确有点让人感到意外,不过,事情之缘由,怕是别有内情。”
仙子道:“是的,弟子这几天深入调查,两处分舵之所以发生聚变,其根本原因,却是有几个重要头领的家属遭到禁锢而胁迫。”
竹原君愤然道:“背叛就是背叛,即便是有千般理由,也罪不可恕!”
当下,便有几人点头同意此观点。
却也有几个神色迟疑,眼露同情。
显然,赞同竹原君意见之人,他们的观点是一致的鲜明:不论什么理由,当人生执着了一个坚定的信仰,便要拿出坚定不移的精神,贯彻始终于一生,即便是粉身碎骨,牺牲所有,也是义不容辞!
而持同情或理解的一部分人,他们深深知道,人,活着,很多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更多的时候,是为了给最亲近之人,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和生命保障,当亲人们要给你的信仰而付账的话,那么,这一种信仰,还值不值得坚持,委实还需斟酌。
而总的来说,还是赞同竹原君观点的人多。
仙子忽然心生一丝疲倦,因为,她无法想象,怎么一向以强势为尊心性倨傲的藤田三郎会一反常态,干出如此低层次的手段,连绑架这等掉份儿的下九流手法都能够使用出来呢?
刚柔流派分舵无数,如果伊贺派继续如斯下作,当真是防不胜防呀。
老者侧脸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一丝痛惜,柔声道:“仙子,你也不必自责,藤田三郎既然以不惜放弃了他的颜面如此作为,也许只是他一时气恨攻心,一时泄愤所为,未必是他打算真的向我们宣告全面开战。”
仙子想了想,道:“或许,的确是如此,毕竟,这次大名城之行,他们丧失了不少精英。倘若他真的要向我们全面开战,引起的全国动荡,他未必背得起那责任。何况,虽然我们原先稍微落后与他,但是,大名城这一趟,他损兵折将,充其量,实力与我们相当,真正开战,他未必落得好处。”
老者微微颔首,道:“此事,你们先按一按,为师会过去跟他一谈。至于,那两处变化分舵......”
仙子粉脸含霜,道:“秋山枯寂和安西胡丹两个头领必须死。”
老者神色一凝,然后,轻轻一叹,默然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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