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朝着顾晓晓预想的方向发展,目地初步达到之后,她有了新的途径与风玉停沟通朝内朝外最新情报,不再像先前那样困顿无着了。
九龙玉佩一案也该破了,再不破的话,陈斯年恐怕要坐不住,横插一杠进来,反而会弄巧成拙。
陈斯年不是傻子,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拖延下去局势只会对他们不利。。
九龙玉佩的碎片,在坤宁宫花园中的月牙湖中捞了出来,这是仪鸾司审问得出的结果。那几个当初不可一世的刁奴,在诏狱中受不了严刑拷打,几乎将坤宁宫能藏匿九龙玉佩的地方供了个遍。
案子结的清楚明白,仪鸾司知会了陈斯年和白容波,两人都没有特别的表示,这一章就这样掀过去了。
也许这种行为不太光彩,但以她目前的力量,无法对为恶者进行光明正大的审判。就比如明知道陈斯年是无恶不作的奸臣,但朝中却没人能将他拉下马。
九龙玉佩一案告破,破碎的玉佩被仪鸾司封存作为证据,陈斯年后来也没再过问此事,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破坏小皇帝跟风玉停习武一事上。
只是陈斯年在宫中虽然强横到一手遮天,但却敌不过几位顾命大臣的坚持。朝中又有几人愿意被一个阉人压在头上,仪鸾司又与东厂齐肩,虽说如今陈斯年略占上风,但风玉停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小皇帝学武生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随着年纪渐长,需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到坤宁宫请安的次数慢慢变少。
次数虽然少了,顾晓晓和小皇帝的关系却愈发亲近,也不知是不是文武兼修促进了小皇帝的智力发育,还是随着年龄增长自然开窍,小皇帝如今在课业上举一反三聪慧异常。
最难得是不是这份聪慧,而是小皇帝在顾晓晓的教导和提点下,学会了藏拙。他明明学会了夫子传授的内容,却要装作迷惑不解的样子,问一些粗浅的问题。
为了迷惑陈斯年,小皇帝故意显露出对功课的厌恶来,沉迷于练功夫上。每次和陈斯年谈话,三句不离大侠如何了得,他要好好练功早日练出飞檐走壁的本事。
一开始因为担心小皇帝和风玉停走的太近,忌讳他习武的陈斯年,快要乐开了花。他为什么不想让小皇帝习武难道是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成为武林高手
不,他只是怕小皇帝借着习武的机会,得到仪鸾司上下的拥护。
如今小皇帝近乎习武丧志的表现让陈斯年十分满意,大周重文轻武,一个不喜文墨好匹夫之勇的皇帝,是得不到朝臣拥护和爱戴的。
所以,一开始陈斯年对小皇帝习武持反对态度,但到最后,几位顾命大臣,对小皇帝一心沉迷到武学中,疏于学习功课不虞,提出反对意见时。
以小皇帝尚且年幼,学武强身健体,日后可专心读书的理由反驳几位大臣的,还是陈斯年。
陈斯年是聪明的,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睿智,他想将小皇帝养废,养成一个不理朝政,一心钻在旁门左道上的皇帝。
他想要的可不是九千岁的名头,既然做不了万岁,他就做万岁的爹。
陈斯年从来不是胆小的,他嫌弃白容波先前生的是个女儿,但除了白家,他找不到更好的合作对象,所以只能再等一两年。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下一次白容波再怀有身孕,他就从宫外挑选身家清白的女子,让她们一起受孕,介时若白容波生的是女儿,他就命产婆换成男丁。
陈斯年不想再等了,那把龙椅只有他的血脉有资格坐,白家充其量只是他的马前卒。
顾晓晓默默在坤宁宫,继续做旁人眼中的泥菩萨。暗地里,她和风玉停以小皇帝为媒介,不断交换着信息,同时请他帮忙布局。
她心思缜密,出手果断,风玉停刚开始时还曾怀疑过太后的计划的可行性。但是她人在深宫之中,却能从他所提供的各种琐碎信息中,找到可利用的地方,同时委托他帮她寻找合作者。
从一开始的闵泽,到后来的罗章,一个又一个人,加入到了保皇的阵营中,风玉停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奇迹,以为吴家有他所不知道的地下势力。
但是,风玉停刚开始和太后合作时,就查过吴家,在得罪了陈斯年之后,吴家清清白白的落魄着,即使家族中出了一个当朝太后。
这让风玉停觉得可怕,一个正值妙龄的又待在深宫的女子,拥有胜过无数男儿的筹谋,她若生为男儿身,必当是名垂青史的人物。
不,风玉停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她就算身为女子,若无意外,也将名流芳千古,而他或许也能在史书上留下微名。
时光弹指一挥间,转眼一年多过去了,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旧了雕栏玉砌,风花雪月却是常新的。
夏末秋初,宫中百花烂漫,宫女也换下粉红色齐胸襦裙,换上了绿色齐腰和鹅黄色上襦。侍卫和小太监除了冬季,穿衣打扮上总不会有打的改变。
深宫禁院,锁住了无数妙龄少女的豆蔻年华,却仍然有人对这个地放充满憧憬和向往,
蝉歇斯底里的叫着,好像知道,再过一些日子,它们就要永远归于沉寂了。
炎热的夏季就要过去了,再也不用忍受酷热的侵扰,大家心情总是好的。尤其是这一年多来,发生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一直压在皇宫上空的紧张气氛也有所消散。
乾清宫中,有些热闹,许多宫人藏在假山后,踮着脚搭着肩膀,远远地瞧着当今陛下在仪鸾司司长的教导下习武。
小皇帝五岁半了,穿着一身绣了五爪金龙的短打,头上扎着金黄色缎带抹额,脚上踏着白底黑面的青云靴,神采奕奕的和风玉停过招。
远远看去,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过招十分精彩,小皇帝虽然年幼但身高四尺有于,足有民间七八岁孩童身量,踢腿出拳时气力十足。
那些宫人不敢出声惊动了陛下和风大人,一个个眼神发亮,每当小皇帝出招时都要拿手遮唇轻声惊呼。
他们看不懂两人的招式,但对于陛下小小年纪就能和风大人过招,万分的佩服。去年六月初,陛下刚跟风司长习武时,大家还有些担忧,怕陛下年幼体弱伤了根本,还隐隐觉得小皇帝身娇肉贵,练武是件苦事儿,他未必能坚持下去。
谁知这一日一日过去了,小皇帝不仅没像宫人所想那样放弃,反而学的有模有样,身体也强健了不少。
单瞧小皇帝一茬一茬雨后春笋般往上窜的个头,宫人们就不得不对风大人道声服字。
小皇帝年幼,风大人虽性情耿直,对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却不苛刻,这也是众人敢藏在不远处为小皇帝喝彩的原因。
朝中大臣对小皇帝痴迷武学疏忽了学问一事非常不满,但乾清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对皇帝那是崇拜的紧。
小皇帝跟风大人学武时,他们也是瞧着的,有人手痒时,也跟着比划过,却没一个人打的像陛下那样虎虎生风。
真龙天子果真天赋异禀,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只有景仰的份儿。
风玉停对小皇帝的表现非常满意,两人双拳相对时,他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小皇帝的冲击力。要知道,哪怕仪鸾司禁中校尉各个都是百里挑一选出的好汉,也不是人人都能和他过招时,能冲过他这双拳头。
至阳至刚之体果真名不虚传,风玉停不难想象,假以时日后,小皇帝身手会如何了得。
一个武林高手皇帝恐怕,大周还真的要出一个文武双全功夫高强的皇帝了。
他收了手,笑着说:陛下进步神速,可喜可贺。
小皇帝也收了手,额头上亮晶晶一片,不等他开口,贴身服侍的小公公小碎步跑来,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又问是否服侍陛下洗漱更衣后再去读书。
先下去吧,待会儿听朕吩咐,师傅今日公务繁忙,还要教朕功夫,实在让朕惭愧。
一年多的时光中,小皇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身量长高了,还培养出了令人信服的气度。在面对陈斯年和白容波时,他也不再像一年前那样畏惧了。
他的矜贵是由内而外的,这既源于顾晓晓的教导,也源于小皇帝自己的开窍。
去年时,小皇帝内心深处还有寄人篱下的惶恐感,但现在他知道,他是大周的皇帝,他的目标是成为英明神武的帝王,他将为这片土地带来新的希望。
如何做一个英明神武的地方,小皇帝暂时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他知道,他绝不想成为陈斯年手中任人摆布的傀儡,即使在他没有觉醒之前,他也不愿意。
所以,当初他才会选择相信太后,听从太后的教导和指挥。
事实证明,太后的话没有错,风司长不只是一位良师还是一位忠臣。在他的奔波下,支持正统的人联合在了一起,陈斯年的阴谋一点点被摊开在阳光下。
但这些远远不够,小皇帝双手握紧,双眼绽放出别样光彩。
他要肃清大周江山,将那些魑魅魍魉一扫而空,为无辜早夭的皇叔报仇,为那些忠君爱国为了维护天下百姓的忠义之士报仇。
陈斯年不死,大周忠魂难安。
风玉停万万不敢当小皇帝这一声惭愧,他拱手行礼道:陛下折煞小臣是也,臣有幸指点陛下习武,自当殚精竭力,不敢有居功之心。
小皇帝微微一笑,又说了几句赞扬的话,这才转了话锋问到:师傅,闵小将军何时入京,朕若留他在宫中赐宴,是否会被陈斯年阻挠,或者给他带来不利影响
也就在此刻,小皇帝才表现出来稍许稚气,传昭勇将军入京接受封赏一事,风玉停暗中推动了许久才终获成功。
小皇帝素闻闵家忠烈,又从风玉停及太后口中得知闵泽诸多英雄事迹,对他颇有好感。
此外,小皇帝出身西南穆王府,边疆人们的太平生活来自己镇西军的守卫,故而他对闵泽还存有感激和钦慕。
先前,同样的问题小皇帝已经问过了太后,但他不太放心,故而又问了一向尊敬的师傅。
陛下无需担心,介时您只需按照惯例对闵家进行封赏,赐宴之事本属惯例,陈斯年无理由进行反驳。只是,他先前痛失爪牙,近日一直沉寂,陛下应当对他多家防范,以免遭他暗算。
只隔了一年,再提起陈斯年时,风玉停完全不似当初那般忌讳。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陈斯年为人狠戾,除了那起子奸佞小人,愿意和他同流合污的毕竟是少数。
只是这少数人也不容小觑,他们就像毒蛇,一不小心就会咬上来。
风玉停曾轻敌过,直到在某次意外中折损了几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这才意识到陈斯年这人心思到底有多深沉。
多谢师傅提醒,朕当铭记在心。师傅最近劳累,一定要注意身体,朕又到学功课的时候了。
提起功课,小皇帝皱了眉头,他不是不想学习。只是陈斯年为他找的夫子,一个比一个迂腐,满口的者乎者也,将的东西生涩拗口,又脱离实际,治国方面更是一窍不通只会搬大道理,还不如他自己读书领悟。
每次听那些老先生念经一样授课,对小皇帝来说绝对堪称折磨,可恨的是他还不能拒绝。
要不是太后告诫他要藏拙,他早就问的几位老夫子下不来台了。
比起听他们讲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小皇帝更喜欢听太后讲故事,她能将许多大道理融入到小故事中,经常讲出让人耳目一新的理论。
小皇帝甚至觉得比起那些迂腐的夫子,太后更像满腹经纶的大儒。
抱怨归抱怨,书还是要念的,小皇帝告别了风玉停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开始了新一轮枯燥的学习。
其实他在课堂上回答不了夫子的问题,也不是全都是因为藏拙。大部分时候,他神游物外,还真没将夫子的话听到耳朵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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