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建提着一大包咸盐打车回到了殡仪馆,由于昨天他在这里的异常举动,现在殡仪馆上下对他的举动有了各种各样的评说版本。狄仁建刚走进殡仪馆大院的停车场,停车场的两个管理员远远见到他都停住了脚步,两人压低了声音在说着什么。
这个距离不可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但是当等狄仁建看到这两人一张一合的嘴巴时,脑中竟然明白了他俩说的是什么:“那不是官人吗?他这是要回来辞职?听说了吗?他昨天和夏雨动手了,就为了夏雨的丫头。好像是官人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夏雨把他骗到火化间,要不是官人跑得快,就直接把他扔进火化炉里一把火烧了。就这,老夏还骂了官人一天王八蛋。”
说到这里,这人看见狄仁建手里提着装盐的包,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是辞职,官人是来找老夏拼命的。看见他手里的包了吗?官人今天是带着家伙来的,闹不好他是憋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官人过了,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挨顿打就算不错了。他还想找回场子怎么着?”
这人刚刚说完,旁边另外一个人说道:“拉倒吧,什么搞大肚子、同归于尽的?你要是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官人是见鬼了,火化间的老郑昨天下午走的时候和我说了,官人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昨天早上烧头一炉的时候,他悄悄地进火化间看烧死人玩,自己把自己整晕了。后来醒了之后就跑了,也没和老夏请假,这才把老夏惹火了开骂的。昨天早上我的班,我亲眼看着官人那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就不像是活人的脸。”
这人还要继续往下说,但是看到狄仁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俩,就好像能听到二人说的是什么一样。他有些搞不清状况,才终于闭上了嘴。
现在狄仁建的心里就像是长满了乱草一样没有头绪。他什么时候有了读唇语的本事,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趁着天上的太阳还没落山,他还要找到夏馆长,彻底解决见鬼的事情。
好在夏馆长没有乱跑,狄仁建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夏馆长。这时夏馆长的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半大老头。夏雨对干瘦老头的态度近乎于谦卑,看见狄仁建来了,夏馆长冲他摆摆手,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等我招待完客人之后再说。”
夏雨说话的时候,半大老头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阵狄仁建。他没理夏雨,直接对着狄仁建说道:“你什么时候能看见那种东西的?”他这句话一出口,狄仁建的心一阵狂跳,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马上将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到刚才能看口型就知道别人说什么的时候,半大老头愣了一下,然后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狄仁建,好像对他刚才所说的没有尽信。
等到狄仁建说完,半大老头突然站了起来。他自己先走到窗台,随后招手将狄仁建也叫了过去。等狄仁建走到他的身边,半大老头指着楼下站着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对着狄仁建说道:“你仔细看着这个人,看他一会儿能说什么话。”
说完之后,半大老头掏出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对电话里面的人说道:“叶飞,你小点声对着上面随便说两句。”他这几句话刚刚说完,那边狄仁建已经开口了:“阿沙组长身体健康!”
这时阿沙再次拨通了手机,问清楚刚才说的是什么之后,抬头最后看了狄仁建一眼,说道:“想不到这个便宜会被你占了。”后来才知道,狄仁建那天被吓晕之后,再醒来就开了天眼,而能读唇语也算是这次开天眼的副产品。
这就是传说中的买一送一了,但是当时狄仁建没心思想这么多。眼前的这位阿沙似乎什么都知道。等他再想问清楚的时候,这位半大老头已经站起来对着夏馆长说道:“按照我说的准备,大门和告别厅七天之内一定要改过来。有什么问题找姓徐的,他知道怎么找我。”
阿沙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几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夏馆长的办公室。救命稻草就在眼前,狄仁建当然不会松手,他抢先一步挡在这位半大老头的身前,夏馆长没有介绍,狄仁建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阿沙,看他的年纪要比自己父亲大几岁,当下也顾不了许多,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大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既然遇上了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不管,我不是被那些东西吓死,就是下半辈子在精神病医院里过了。”
说着狄仁建的膝盖一软,就要跪在阿沙的身前。还没等他跪下来,他身后馆长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刚才在楼下拍阿沙马屁的叶飞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就像没看到叶飞和夏馆长一样,直接走到阿沙的身边,掏出一张烧了一半的黄表纸递给了阿沙:“我打听了,昨天早上就烧了一个老太太。这股怨气不小啊,不知道这几天谁要倒霉了……”
狄仁大官人接着叶飞的话说道:“倒霉的那个大概就是我……”本来狄仁建心里还对这个不敲门就闯进来的年轻人有些不满,但是当听他说到昨天早上第一拨烧了一个老太太的时候,狄仁建马上就知道叶飞说的是怎么回事。
阿沙刚才听狄仁建说了昨天早上的事情,听了叶飞的话倒是没什么意外。他看了看手上烧了一半的黄表纸,又看了看狄仁建说:“你到底怎么她了?刚死就这么大的怨气。”
阿沙说完,握住黄表纸的手指头轻轻一扬,将黄表纸轻轻地甩了出去,黄表纸一条直线飞到了夏馆长办公桌前的烟灰缸里,在落入到烟灰缸中的一刹那,火光一闪,黄表纸就在夏馆长的眼皮底下烧了起来。夏馆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看得出来他很忌讳烟灰缸里燃烧的黄表纸,直到黄表纸烧成了一把飞灰之后,夏馆长才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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