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到底还是没有太拼命,并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跳下断崖。
不过那家伙凌空拍了一掌,却宛如整个天空笼罩下来。
乡野之中,多奇人也。
我人在空中,根本没办法动弹,只有急速坠落,而这个时候老鬼终于展现出了自己强大的优势来,身子一扭,却是抓着我和小米儿的手,在半空中凭空多了一股劲儿,朝着前方滑翔而去。
我们并不是垂直落入湖中,而是以一个很小角度的角度切入。
这种切入很大程度地缓解了我们入水时的水花。而在全身进入了那黑乎乎的冰冷湖水之后,我没有半点儿停留,拽着大家就朝着前方使劲儿潜游离开。
我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的那长箭,此刻居高临下,威力说不定更大。
好在现在是夜里,黑乎乎的一片,即便有手电的照耀,隔着那么远,也瞧不出什么来,所以虽然断崖上面有箭落下,却也并不算准,根本威胁不到我们。
我游动的时候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跳下来。
显然,在经历了白天我一人斩了两位水战高手的事情之后,对方已经有所提防了。
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追杀的这个家伙,既然敢做出如此挑衅荆门黄家的事情来,根本就是一个水火不进的二混子。谁也不怕。
我们不是案板上面的肥肉,而是满身都布满了刺的刺猬。
刺猬虽小,但是却能够让无数猛兽为之惧怕。
因为在杀死我们的同时,那猛兽估计也要受到极大的伤害,而这伤害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还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的逃跑很顺利,当爬上了离断崖最近的岛屿,人在湿漉漉的湿地芦苇丛中躺着,不断呼吸清冷的空气时,老鬼也在我的旁边不断喘着粗气,好像比我还要疲惫。
我听到有异常,坐了起来。问他是否受了伤。
老鬼转过身来,给我看,我这时方才发现那黄老头儿的隔空一掌威力巨大,老鬼的后背居然焦黄一片。
我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鬼苦笑,说那家伙的手劲之中,隐约带有雷意,能够自动寻人,我们三人之中,我的阴气最足,所以受到的伤害也最大——到底是荆门黄家的人,即便是最不出息的兄弟,也有这般厉害的手段。
我说那你还能坚持不?
老鬼说我若是普通的血族,说不定就真的毙命在他这一掌了,不过老子一不以人血维生,二能够自由行走于阳光之下,本就是破天荒的血族,这点儿阳力,稍微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说好,接下来如果再跟这老家伙对上,由我来对付他。
老鬼有些担心地说道:“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我捏了捏拳头,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过是个一辈子没有与人拼斗的老头儿而已,我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拼命还是会的。
老鬼提点我,说你闲暇没事的时候,多感悟一下南海一脉的剑法——虽说刀剑迥异,不过原理相通。倘若是能够将你这逸仙刀发扬光大,未必不会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来。
我点了点头,想起之前袭杀马拜庭的那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种种画面。
之前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师父给我的南海传承。最精华的在于那些手段和招式,现在回想起来,真正值得我去下功夫研究的,恰恰是那些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意境和画面。
这些传承自前辈经验和感悟之中意境,才是最传神的地方,只要能够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其中,便能够由术入道,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
何谓高手?
并非拿刀那剑,能够欺负些普通人,就已经算是厉害了,真正的高手,简单地来讲,那就是虐修行者跟虐普通人一般。
这是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就比如我在小刀寨的时候,一字剑战良辰大和尚的那一次。
良辰大和尚说若是要我住手,除非我手中的刀断掉。
一字剑轻轻一挥,那刀就断了。
事情便是如此简单,良辰大和尚何等厉害。拿捏我们就如同逗猫逗狗一般,然而在一字剑的跟前,得意兵刃说断就断,倘若是我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我心中静静感悟着,并没有趁着调虎离山的机会,再进村子里搞一波,而是与老鬼躺在烂泥地里休息。
我们都不是铁打的,虽然都是修行者的体质,却并不代表我们是永动机。
之前就已经奔逃了两天一夜,此刻又是马不停蹄地多点出击、引蛇出洞。我们已经累得成了狗,倘若是强行出击的话,很容易会给那些以逸待劳的家伙抓个正着。
所以与其强行逼迫自己,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事实上,当最重要的追踪者马拜庭被老鬼割断喉咙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将局势扭转,化被动为主动了。
没有那烦人的苍蝇跟随着,我们可战可走,机动性能大大增强了。
事实上,我们此刻找一条路,远走高飞,这帮人未必能够追得上,也绝对跟不过来,不过此时此刻,无论是我,还是老鬼,都有些厌烦了。
如果此刻我们就此离开,也许会获得些许安宁,但不久之后,定然又会有新的人加入,特别是荆门黄家出的那个悬赏令,还会让许多如同丽江十三镖这样无仇无怨的江湖组织和散客,加入进这追杀队伍里面来。
所以我们得立威,一下子将对方打疼了,也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看一下,这钱可不好挣。
一不小心,那是要丧命的!
既然要战,便要战到底,我和老鬼稍微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稍微回过了身来,而这时小米儿也趁着我们休息的机会,抓了七八条鱼儿过来给我们。
这小家伙知道自己惹了祸,这一路来倒是乖巧无比,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好像旧社会地主家里的丫头。
生鱼腥味十足,我真不知道日本人为什么好这口,不过为了恢复体力,我不得不用匕首将其割开,把那又腥又嫩的鱼肉反复嚼完之后咽下,感觉那食物一点一点地变成能量,储积起来。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我和老鬼再一次出发了,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村子里的黄家追兵。
这帮专门给荆门黄家干脏活的家伙,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尽管我们杀伤了一部分,但还是留有许多战力。特别是黄老头儿和带队的那个中年人,都是非常厉害的高手。
至少现在的我和老鬼,并不能与其正面交锋,并且战而胜之。
倘若我们傻乎乎地强攻,只怕最终躺倒在地的人,是我们。
不过我想经过了这几场拼斗之后,虽然敌人提高了警惕,但是他们的士气,应该是已经低落到了谷底里。
最关键的一点,是对方或许没有想到,他们一直追寻的猎物已经反过来,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猎人。
他们或许想过,但是并不确定我们会反攻回来。
按照我们之前的习性,说不定已经走上了逃亡的道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可能是将找两人将伤者和尸体送回去,然后打报告,重新召集人马。开始再一轮的追杀。
这些应该是那个中年领队和几名骨干考虑的事情,然而他们却未必能够猜得到,我们已经回来了,并且杀气凛然。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摩梭人的小落水村,瞧见在靠水的一面,有两个人在警惕地望着湖面。
有人放哨。我们不得不在很远的地方登陆,拧干了湿漉漉的衣服,然后缓步靠近这村子。
我们在村子外面,几乎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确定对方因为人数的关系,估计也就只能弄出两个鸣哨。最多再加上一个暗哨。
至于其他的人,要么休息,要么照顾伤员,再也分不出别的人手了。
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我们从西边缓慢靠近,然后潜入了这村子里,在那屋子和墙壁的阴影处小心翼翼地行进着,很快就发现了这帮人的驻地。
不但是因为那儿有亮光,而且还有隐隐地呼唤声传来。
在痛苦叫喊的,应该是被老鬼咬到的那个家伙。
此刻的他已经变成了血奴,身体已经开始了变异,血液温度逐渐升高。高温让他的脑子陷入一阵迷糊之中,浑身痛苦无比,而这一切,都是老鬼在操纵的,就是希望将这一帮人的精神给拖垮。
我们循着叫声缓慢靠近,并且随时随地地注意着有可能潜伏暗哨的地方。
对于这个。老鬼最是熟悉,而小米儿则最是轻巧。
她被我们派着去监视那两个明哨,跳上了房顶,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我和老鬼两人继续行进着,快要赶到那大院子的时候,突然间听到那低低的叫声戛然而止,我们赶忙将身子缩着,藏在了一个角落地。
过了几分钟,老鬼在黑暗中轻声说道:“他们把自己人,给宰了!”
好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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