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卉穿着那天买的行头,外头套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露出一小节白金链子——整个链子最惊艳的镶红宝石镂雕黄金球,被她藏进了衣服里头。
“还没来啊?”常悦走出来,祁卉租的房子就在边上,所以她干脆到培训室门口来等了,好歹林海文对这里也是熟门熟路的。
“嗯,说八点半呢,我有点早了。”
常悦瞧着满面红光的祁卉,想着如果有一天,这个小姑娘成为红遍全国的明星,会不会想起今天,在这样一个冬天的早晨,披着羽绒服,满怀期待地等着另一个男孩来接她,去到一个让她觉得遥不可及的地方。
还是会记得的吧?常悦脑海里,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那个傻傻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捂着一个饭盒,冬天的大早上,站在宿舍楼下等着她。后来,男孩子可能觉得太冷,就跟她分手了,跟她说的理由,居然是饭盒被偷了,不能再送。
咳,常悦轻咳了一声,把脑子里的东西驱逐出去,“如果我哥在国内,我还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呢。”
祁卉敏锐地从她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羡慕。
爽!
“其实也没什么,林海文说就是去见见世面。”祁卉弯了弯大眼睛,像是两虹新月。
啧,小丫头片子,常悦这几个月和祁卉熟悉了很多,很有一点师徒情深的意思,所以这点小玩笑,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八点半不到两分钟,一辆瑞风汽车停在培训室门口,这是国产的一款中档商务轿车,42万,算是花了敦煌比较大的一笔钱。
“咳咳。”
“老板有事?”司机是个三十四五的大哥,河东省人,来京城和做月嫂的老婆团聚,一直没找到工作,七拐八绕地,被介绍到林海文这里来开车。人很老实,车技也很好,当兵的时候开过坦克的,但是有点愣愣的。
啊咧?我还能直接告诉你,让你去帮我开门么?林海文原本想要轻轻地装一把电视剧多金男主的风采,可惜碰见个不长眼睛的司机,只好自己开门下车。他今天是一身西服,条子顺的,年纪轻轻的,倒有一股倜傥风流的感觉了。
祁卉眼前唰一下,暗淡的冬天,都暖了两分。
“不错啊,青艺赛就是你说的参加个活动?”
“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奖呢,重在参与。”林海文穿着西装,总觉得自己应该微微一笑,轻轻一笑,淡淡一笑,可是这么笑那么笑的,也没个标准,他有点头疼,看来那些小鲜肉什么的,也不容易,卖萌卖笑的,都是技术活。
“哎,常硕说本来想看看你画怎么样,可惜他不在国内。”
常悦说的是实情,他们兄妹俩说起林海文的时候,多少有点好奇,毕竟是个不寻常的少年人,既然是下定了决心要考央美,未必就真是个笑话,现在学习了一两个月,总归已经可以看出来样子了。
“常硕老师会审卷么?”
“当然,你们考试的时候,他会回国的,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哦,那到时候能看见的。”林海文点点头,“我们就先过去了,时间可能有点紧了,等下堵车。”
一直到那辆瑞风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常悦还没回过神来,难道是她的表述有问题,没有把意思表达到位么?她虽然说常硕不在国内,但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有志于央美,甚至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画画学生,不是都应该积极表示,要扫描过去让常硕指点指点么?
嚯,你就一句“到时候就能看见了”,没了?
林海文揉了揉脸,京城的天气实在太干了,站在外头一会儿,脸都硬了,反倒是祁卉,脸上涂了不少东西,除了冰凉,没有太多感觉。
“哎。”
恶人值+100,来自京城市悦风培训班常悦。
“怎么了?”
“你们常老师,好像对我不太待见啊。”林海文看了看祁卉,大冬天的,她里头那件大红色的剪纸风格的针织衫,有点像是一捧跳动的火焰。
祁卉一脸“你才知道”的样子,“你原来是要找她培训的,后来一转头考央美去了,她能对你有好印象么?”
“不至于吧,记这么久?”
一直到今天,一见面就给恶人值的程度?是不是太夸张了。
“女人心,是很难捉摸的。”
“啧,我不想捉,也不想摸,我就想做个口袋,把它兜进去。”
“哼!”
……
林海文的车到大会堂的时候,时间恰好是9点45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外头停车场已经是车满为患,他和祁卉先下了车,让司机自己看着停,停不了就回去,等到下午再来接。
进到大会堂里,暖意融融,羽绒服马上就穿不着了。
“哇,好多大人物啊。”祁卉一边脱衣服,一边四处张望。
“你认识谁啊?”
“一个也不认识,不过你看啊,那个头发都那么白了,一看就是那种知名艺术家,大作家之类的。”
林海文看了一眼,祁卉眼光还不错,本次青艺赛的组委会主席,诗歌评委组的组长,京城大学中文系系主任陆松华,赫然就站在他们边上。
“走,去打个招呼。”
“啊?”祁卉一阵忐忑,“这会不会太,太那个什么啊?”
林海文不理她了,她就跟在后头。
“陆先生,您好。”林海文一点也不发憷,这都是练出来的,畏畏缩缩的人没人喜欢,大方得体,不卑不亢,才是见人的样子,“我是林海文,还没谢过您的诗评呢。”
“哈哈,神交久矣,今日方见山人林清凉了。”陆松华精神矍铄,哈哈一笑,“我要叫一句林先生啊。”
“您折煞我了。”跟读书人讲话,就是累得慌,“我是后学末进,还要您多提点。”
“那我就倚老卖老,加一个小字了?小林先生,等会我们再细聊,老头子要去干活了。”陆松华被工作人员招呼了,和林海文说了两句,又跟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嘱咐道,“启昌,你帮我招待一下小林先生,不要怠慢了。”
“我知道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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