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一脸菜色地看着目前这一桌苦瓜。
苦瓜炒鸡蛋,这是名菜。
苦瓜拌虾仁,也是挺有名气的。
苦瓜爆鱿鱼——这菜就有点少儿不宜了。
豆豉鲮鱼炒苦瓜。
还有个苦瓜蛤蜊清火汤,四菜一汤,有荤有素,一片绿油油,分外的环保。
林作栋跟林海文,都相当排斥吃苦瓜,林海文还要稍微好一点,炒鸡蛋这样的,苦瓜切得细长,炒之前焯一遍水,去点苦味,他还是能吃下去一点的。但林作栋对苦瓜基本上是三生三世解不开的仇啊,一点也不吃的那种。
所以究竟梁雪是在制裁谁,还说不好呢。
父子俩对视一眼,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你这也太过分了。”林作栋嘟囔一句:“这不成心不让我吃么?”
“就是!”
梁雪看了一眼林作栋,又看了一眼林海文:“大家火气都挺大的,这不是吃点苦瓜消消火么?省的都跟要打起来了一样。”
“谁要打起来了?”林海文啧了一声:“我顶多是把你的绝味给弄倒闭,把他的书啊动画片的给封杀了,一个月给你们一个人一千块钱,让你们指着这1000块过的抠抠搜搜的而已。”
“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那你们俩生我的时候,你是给了我心,还是负责我的肺啊?”林海文一脸嫌弃地夹起一个虾仁,这虾仁味道不是很足,应该是冰鲜的,带着一点苦味,虾仁本身也有点点甘甜,味道还是可以的:“我发现这么吃着还挺好的,也不腻,清清爽爽。”
梁雪就把那盘拌虾仁给挪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林海文斯巴达了:“您这有点儿太不地道了吧?你放在我爸面前他也不吃,浪费不是么?虽然钱多,那也不能浪费啊,想一想西部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喝不了干净的水,没有好衣服穿,生活在原始时代,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我年年做慈善,我的良心不会痛。”梁雪把那盘拌虾仁往林作栋面前推了推,用犀利的眼神威逼他赶紧吃一块,嘴巴上也没饶了林海文:“倒是你,你良心估计也不会痛吧?”
“那是当然,敦煌年年也做很多社会奉献的,也不看看老板是谁,那是在世活菩萨林海文啊。”
“我是说你压根就没有良心,谈什么痛不痛啊。快吃!”
林作栋抖啊抖啊的筷子,被她一吼,差点掉桌子上:“喊什么呀,叫魂呀,我跟你讲,我魂要是被苦瓜吓走了,你叫都叫不回来,我直接投胎去了,三刀六洞,刀山火海,我一咬牙就过去了。”
“连苦瓜你都不能一咬牙吞下去,你还刀山火海呢,别哭天抢地的求姥姥告祖宗的,其他的鬼都能让你弄的,再笑死一遍过去。”
梁雪很不屑。
“投胎下辈子说不定就投成个苦瓜了。”林海文笑嘻嘻:“执念太深呀。”
林作栋瞅着自己老婆儿子:“我们家这个生态环境非常恶劣。”
“没有啊,绿萝十来盆呢,那发财树都要开花的,水仙花、滴水观音,文竹,还真是不少哎。”
“我是说这个人文生态环境。”林作栋在“人文”两个字上,落了重音,显示自己极度不满的情绪:“人文!”
林海文拿勺子舀了一点清火汤在喝,连说出来的话都有点凉丝丝的:“我们家的人文生态只有富营养化的问题,我在这坐着呢,整个华国的人文成就一共十斗,我一个人就占了八斗,这叫啥?这就叫才高八斗。现在这八斗全都放在我们家里,是有点多哎。再加上还有您,您作为一个还凑活的写小人书的,也有点那么一斗的七吧。所以您说的也没错啊,这个人文生态是有点失衡。”
“……”
恶人值+20,来自临川林作栋。
“生你的时候也没忘了脸啊,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我是在夸你么?我是在讲我们这个家,互相伤害,互相损,这是不对的,不是一个文明五好家庭应该有的。”
噗。
林海文一口汤好险喷在桌子上。
他们家还真是临川市文明五好家庭,五好嘛,爱国守法热心公益,肯定是满足的,学习进取爱岗敬业,作为缴税大户也是没问题,男女平等尊老爱幼,反正没老也没幼,男女平等——也算是吧,这年头女比男强,也是男女平等行列中的,第四好,少生优育啊,独生子女呗,最后一个勤俭持家、保护环境,当时拿到这个证的时候,他们家还在老房子里,也算是勤俭了,至于后来搬到了别墅区,也没有被收回去。
不过当时临川颁发这东西的时候,最犹豫的还是“文明”这俩字,林海文这脾气举国皆知,举世皆知,说他不文明吧,他又是个大艺术家,大作家,连美学巨作都能写,说他文明吧,又一天天的在网上跟人骂架。
后来还是领导发话,林海文这个人啊,大节还是很文明的,小处就不要太斤斤计较了。
就给他们家发了。
林作栋对喷汤的林海文嫌弃地看了一眼:“我觉得咱们家还是要向上一点,和谐一点,人人建设好自己的小家庭,才会有国家这个美好的大家庭嘛。”
“呵呵,多吃苦瓜少放屁。”梁雪直接上手给他来了一筷子。
林作栋脸都绿了。
林海文今天要去跟被告方开会,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对面很客气,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在临川待多久要,能不能配合一下,他们上门也是可以的——一副特权阶级的狗大户形象。
不甘当狗大户的林海文,今天准备自己亲自去法院。
梁雪林作栋就不去了,按照他们的话说,是不掺和了,之前是迷了心,现在该怎么样怎么样吧。梁艺那边,不知道大舅会不会去,还是就律师在,昨天走的时候也没说。
“你们有没有想说的?”林海文走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今天这家子三口人,都在努力试图弥合昨天的裂痕,但总还是需要时间的了。
林作栋看了梁雪一眼,顿了顿:“林跃那里我是没什么说的,当时会写那个谅解书,除了老人,也是为了梁艺。至于梁艺的话,该判多少年,你也别给加力了,你大舅大舅妈这两个月看着跟老了七样,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行了,你自己看吧,天公地道的事情,想太多反而容易想出问题。”梁雪摇摇头。
“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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