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理最终没有当庭宣判,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份谅解声明的争议。
但法官认可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等于这帮人瞒着他弄了这么多的事儿,全做了无用功。
回到家,林海文看了这圈长辈一眼:“说说吧,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吧?妈你说,为什么你们就写了?林家人是不是说老人被这事儿给气死了?所以老爸内疚之下,就给他们写了?”
“……”
“别什么都不说呀。”林海文有点生气,他其实对家人会很注意。虽然林作栋和梁雪,都不是他这个灵魂的亲身父母,但血脉上的联系,从他附身的那一刻,也是割不断的,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感应,更何况,两人也都对他全心全意,七八年下来,就算有些隔阂,也都差不多消失干净了。
但这一次,一群他格外在意的长辈,绑在一起给他挖坑了。
林海文不是没有损失的,这年头辟谣永远比造谣慢,林跃他们卖出去的那些作品,有多少人看过了?有多少人传过了?他们会说林海文的作品,哦,是这个水准,什么高中之前的,人传话的时候不会一五一十给你传的,又没收你工资。
哎,我看了林海文的字,也不怎么样嘛。
艺术家嘛,都是吹出来的。
今天在某某某那里看到了林海文高中的字,也就是一般水准,什么天才天才的,吹得太过,年纪轻轻就吹得那么高,把人都当傻子么?
等等。
一个艺术家的声誉,就显著受损了。
固然对林海文来说,这基本不会转化成实质损害,可不等于说他就没有损失——这个前提下,还有对他性格十足十了解的前提下,他的父母、舅家,能联合起来瞒着他给林跃出谅解书。
“都不说是吧?”林海文皱着眉头:“不说也可以,但你们出谅解书是为了给林跃和梁艺减罪,我现在去找人,法律之内,能判的多重我一天都不会少他们呢。”
不说那就不说。
我反正去做,照样有效果。
你们想给他们减罪,我给他们从重处置。
中间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我可以统统不管,反正目的达到,随便你们怎么想的。
梁大舅急了。
他接受梁艺要去认错伏法,但还是希望能尽量少判两年,不然他不会看着林作栋写谅解书。林海文要下重手,梁艺就没有好果子吃,他当然会急。但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完全,林家人来林海文家里的情况,他也是后来听说了几句。
还是梁雪跟林作栋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声,当时写了就觉得有问题——但林跃他哥,当时说了一句,海文不一定会回来吧?他那么忙。鬼使神差的,他们也就写了。
如果林海文不回来,判了也就判了,哪怕少判了两年,以林海文对案件的关心程度,他也不会去想要了解内情。
这事儿就过了。
可惜,林海文回来了,昨天梁雪他们看到林海文回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一直犹犹豫豫想要说,却始终没说出口。
直到这会儿,已经不得不说。
林作栋说的。
“……就是这样,我就写了一个谅解书,说我们这边愿意谅解林跃和梁艺,主要是考虑老人过世,多少受了一些这个事儿的影响,人死为大,能让他安心一点,我们活着的人也安心一点。另外,梁艺她也知错了,她今年28岁,要是进去十几年,出来都四十多,日子也——”
林海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我觉得这个逻辑是有问题的,先不说老人是得了癌症过世的,就算有这个事儿的影响,那也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不肖子孙啊,难道他还是因为苦主把他孙子告了,结果气死了?如果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去在意他?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就更应该让他的不肖子孙付出代价啊,气死自己的爷爷的畜生,难道还要给他发奖?
至于梁艺那就更可笑了,大舅今天也在,之前我是不愿意多说,判了就判了,偏偏你们还有想法。当初梁艺跟林跃在一起,大家去林家对质的时候,难道还不够让她看清楚林跃的为人么?结果她很厉害,不仅把我当仇人看,还跟人复合。当然,她愿意跟猪跟狗在一起,那都是她的自由,我没兴趣去管她。但这么个牛哄哄要靠自己,不愿意被我盛名所累的梁艺,居然去作假卖我的假画?
她凭什么?她依仗什么?我林海文在外面的名声难道不够响么?还是都觉得我是个菩萨心肠?无非还是靠着大舅,靠着姥姥,靠着她姓梁嘛,觉得我会投鼠忌器,不敢对她出手。
下三滥!
不要脸!
大舅,这个女儿你是真没有教好,你们梁家从姥姥到童童,没一个人这么混蛋的。
就这么两个人,你们处心积虑的,天时地利人和都考虑到了,瞒着我给他们减刑?呵。”
林海文看着这些人,想着从今天开始,他作为晚辈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不论日后怎么相处,不管是他爸妈,还是梁雨梁风,都不会再把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
迟早的。
“我可以说的很明白,哪怕今天你们伪造我的签名写了谅解书,我也不会认下来的!林跃也好,梁艺也好,他们不会被轻判的。这两个人不值得,不值得!”
说完,林海文转身上楼了。
留下5个大人,梁雪和林作栋在消化儿子彻底长大的事实,梁大舅则是神色挣扎,一边是自己的原则,梁艺这种人确实不足以让人同情,一边是亲缘。剩下的梁雨和吴倩,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俩是看的最清楚的,事情做完之后,他们才知道的,当时就说海文不会认的。
只是如果真能蒙混过去,他们也乐见。
“……呵呵,海文发起火来,还挺吓人的啊。”梁雨尬笑两句。
梁雪瞪了他一眼,看着林作栋和梁大舅:“别丧眉搭眼了,本来这事儿就做得不对,也是失心疯了。现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也没亏了谁,都是应当应分自己要承担的。
个臭小子,看我明天给他做一桌苦瓜,苦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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