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1章 嘴硬

  竹内三郎是做瓷器的,鸣清制陶也是扶桑国三大骨瓷名牌之一。他本人对瓷器,不论是陶瓷,还是骨瓷,都是有不错造诣的。

  凌瓷的照片发过来之后。

  他摘下眼镜,靠近手机,细细看过一遍,沉默了一会儿。

  “池田桑,你看看。”

  池田小松倒是刚才就注意到他的表情了:“是柳夏的消息么?”

  “嗯。”

  “……这就是——凌瓷?”池田看了看周边,并没有旁人,但他还是放低了声音:“这是华国什么古老工艺么?它看上去,完全给人一种宫廷陶瓷的高贵感啊,但偏偏又这么——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盛景时期,那些绽放的正红牡丹花,啧。”

  池田小松是负责设计和创意的副社长,和竹内三郎并不一样,所以他在艺术领域也更有说服力。

  听到他这么说,竹内三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对我们在华国的营销战略,会不会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竹内犹豫了一下,池田虽然不是跟林海文直接冲突的人,但是对于华国人来说,扶桑是一体的。鸣清的声誉受到伤害,一定会影响到池田所在的则云制陶,所以他还是选择跟池田坦诚交流。

  对竹内来说,林海文的批评也好,甚至是骂他不要脸也好,其实并不是特别让他在意的事情。但是他们在华国这个越来越大的市场中,能够和英国人、法国人竞争,绝对是他们不可能轻视的问题。

  如果因为这么一场冲突,倒是鸣清,乃至整个扶桑的骨瓷企业都败走华国,他承担的压力,恐怕是不可承受的。

  池田想了想;“应当不至于,这种瓷器明显是艺术瓷,不够薄,也并不好用。作为艺术品欣赏,固然是不错的,可是如果拿来日用,恐怕并不会受欢迎吧?”

  说到点子上了。

  骨瓷取代陶瓷,成为高级瓷器的主流,不是因为陶瓷不够艺术,而是不够实用。陶瓷的这个劣势,不会随着凌瓷的诞生而改变。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是个很敏感的国家,我们尤其敏感,竹内桑,希望你明白我们不是来华国争强斗胜的。”池田提醒了他一句。

  “我明白。”

  ……

  微博上,对凌瓷有所了解的并不多,而且看过实物的更是几乎没有。那些艺术类大V,文化报纸下头,很多人都挺疑惑。

  “这个瓷看照片确实很不错啊,但是不是有那么牛啊?”

  “陶瓷跟骨瓷之间的差距,那就是马跟汽车之间的差距,是历史必然吧,林大神恐怕没有回天之力吧?”

  “说真的,有没有大神来说说看,这个凌瓷究竟好在什么地方??”

  最后这个提问的人,非常诚恳,点赞数也是最多,明显不懂的人超多。好为人师的网友在微博上最不缺的,所以下面也有人给他科普了。

  “我不是什么大神啊,不过大概地讲一讲哦。从图片上看,这个凌瓷的艺术性非常强,用大家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说,类似于西方一些现代派的画家,抽象派的画家,用很多的单纯的色彩、线条,寻求一种不规则的、自然的,具有强大表现力的呈现。凌瓷釉色上这些胭脂红,紫色之类的,应该是烧造过程中自然窑变,林大神说土与火的灵魂交融,虽然有点玄,但还真是这个意思,非常自然而然,天真烂漫的一种美感!不过林大神对抽象派格外看不上的,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弄出这么个凌瓷来。”

  “凌瓷是凌鸣大师烧出来的啊,而且人家又不是自己画的,是火烧出来的,跟那些画家不一样吧?”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看不懂,因为那些神经兮兮的老外的画,我也是看不懂的。”

  “卧槽,那岂不是很值钱,我看那些乱起暴躁的画,动不动就几千万美金。”

  微博上的业余人士的讨论只能艹热度,真正开始出现对凌瓷的评价,还得等展览之后,晚上开始,各大平台都初稿了。

  其中颇有一些具有专业性的。

  皇城博物馆的谭文宗研究员,写的文章被发在了的电子网站上,而且也被带着链接一起转到了微博上。谭文宗是华国陶瓷届数一数二的大佬了,他一开口,文化报、收藏报、艺术报,各家大V,引用的就格外的多。

  一下子成了专业评价的主流。

  所以林海文从恶人谷里兑换出一个泰窑瓷罐,还是相当划得来的。

  谭文宗从釉色、呈现力、器型开始谈,一直谈到陶瓷史,以及他认为凌瓷在陶瓷史上的可能地位,最后也没忘了把他那句评价给加上。

  世间之美,美不过凌瓷一盏。

  这么浓郁的溢美之词,再加上热度狂升,迅速吸引到了文化板块之外的媒体关注,一下子就成了个彻底的社会热点了。

  微博娱乐发文“林海文‘碰’瓷,专家:史上最美!”

  头条娱乐则是“震惊!最美华国陶瓷现世,不是泰窑,也不是成窑,竟是它!”

  其它诸如什么足球啊,体育啊,赛车啊,美食,萌宠都来凑热闹。

  所以第二天上午,竹内三郎抵达国展中心的时候,好些媒体就已经不都是艺术类和商业类的了。

  “竹内先生,请问你对凌瓷有什么评价?您看了么?”

  “请问您对林海文的声明和发言,有什么回应?”

  “你认为凌瓷和贵公司的产品相比,谁更胜一筹呢?”

  记者们也不管面前是个扶桑国人,啪啦啪啦丢了一大堆华国话,后面的翻译都来不及翻,不过想一想也知道这帮记者在问什么了,他也就没有一个一个地翻译,而是笼统地把大家关心的东西告诉了竹内三郎。

  竹内神情镇定,显然昨天已经有所准备。

  “首先我想要说,我从未试图去窃听林先生和凌鸣先生的谈话,如果给他们带来了困扰,我感到非常抱歉,也很愿意向他们当面致歉。至于您提到的凌瓷,我还没有机会当面欣赏,但看到了一些照片,那些瓷器确实都非常的美丽,我们对华国在陶瓷领域取得的成就深感钦佩。而我们鸣清制陶的骨瓷产品,是在兼具实用性和艺术性的基础上,为消费者提供新的选择。我们认为这两者之间是有很大不同的,同样也有不同的受众和欣赏人群。

  我很希望恭喜林先生烧造出一种美妙的新瓷器,正如我们在七十年前创办鸣清制陶时一样,都希望把一种新的瓷器制品,推荐给大家,我相信,我们的理念都是一致的。”

  措辞非常客气,但话里的意思也非常的明确。

  你确实烧出一个厉害瓷器来,但说破天它还是陶瓷,跟我们的骨瓷比不了。

  说完之后,扶桑人就进入国展中心了,安保人员把媒体都挡在了外面。

  而英国道尔顿的卡梅伦,一直在暗中观察。

  他翻译正在给他翻译,当然,翻的是竹内的翻译翻出来的华文。

  “道森,你去联系一下华国人,让他们帮我们问一问,能否从林海文那里购买几件凌瓷。”卡梅伦眯着眼想了想,突然跟翻译说道。

  “啊?好的。”

  “呵呵呵,这就叫鸟蚌打架,渔民发财!”卡梅伦想着他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华国谚语,只觉得妥帖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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