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一片黑暗,我只觉得脑中一片天旋地转,直过去好一会儿,还依旧觉着晕的有些腾云驾雾一般。
终于,我被脑部的刺痛蛰的清醒,回过头来,却见到浑身是血的冰窟窿正半蹲在面前,眼睛一直盯着我的反应,旁边放的有水,他一直在侧照顾着我。
看这周围的地形,我们似乎还在地宫当中,没能出去,这四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铁链,漆黑的铁索或粗或细,到处都是,遍布在四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我惊奇的发现,自己正躺在这些铁索之间,身后全是空的,而现在,我距离头頂的穹頂竟然如此之近,只是不足一丈距离,便可触及。
“我们这是……到了锁龙台地宫上空,贴近穹頂位置?”我奇道。
一旁冰窟窿点点头:“我们在第三道石门到火神崖之间的穹頂处,这个空间很大。”他说完话,却惊的我说不出话来,脑子里轰隆一声,我迷茫之间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锁龙台第三道石门直通火神崖的通道窄小,哪里又来了这么大一片穹頂?而我,不是被飞尸送上火神崖上了吗?我跟邱队他们汇合,触破机关令那只禁忌之物就此脱困,地宫中的八条邪尸死掉一半,最后我清楚的记得,徐子良将我按翻在地,他那一石头明明是真格儿的砸下来的。
可是现在,我出现在锁龙台的地宫,还是爬上了这似乎根本无法上来的穹頂,徐子良不见了踪影,而我还活着,冰窟窿还站在我面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我看向冰窟窿,发现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这时,不知为什么我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那句话:“窟窿,你说你和我师父胡老道是一样的人,这是真的吗?”
谁知冰窟窿竟点点头:“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人,甚至是同路人。”
我心里思绪万千,回想起之前记忆里与徐子良的谈话,他曾说过,我师父胡老道和他的祖先、那些八瞳邪尸是同一类人,而如今冰窟窿再跟胡老道一样,那他们……
冰窟窿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眼光犀利,似乎明白了我的所思所想,转而说道:“晨,以后关于胡不传的一切,你都不要再过问。”
我不解,问他:“为什么不能过问?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冰窟窿只是摇头不说,到了这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冲冰窟窿吼道:“要么别他妈让我蒙在鼓里,就算让我死,也得清清楚楚的去死,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一辈子。”
但冰窟窿依旧沉默,他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既然不说,那我也是真的没办法再逼他。
我顿时跟个泄了气的皮球,稀里糊涂的经历了这一切,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甚至只算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天下最可悲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良久,冰窟窿率先说道:“我想起了很多东西,但有的事情还不能告诉你,龙巢里的阴文,如果你们能破译出来,事情始末便可知道个大概。”
他不等我插话,忽然抢先说道:“晨,我没时间了,在这之前我要完成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我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你放心,我会让你活着出去的。”冰窟窿冲我说出了这句话,不等我再说什么,他一把拉起虚弱中的我,直接横站在一条条交织密布如蜘蛛网般的锁链上,脚下黑漆漆的一片,下方就是地宫,只要一个失足坠下,便是一死。
可我们走的极稳,因为锁链密布而坚固,冰窟窿手中光源直射向远方,逐渐的,我看到了远处那些锁链交织在一起的地方。
下方远远望去还有几团火光在地宫中燃烧,那成片庞大交织的铁索最终汇聚在一处,在那层层铁索密布之间,围绕着一个漆黑无比的金属铁球,手电光照过去,竟不反射光芒,端的是诡异。
我们一步步接近,距离金属铁球越发的近,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面容,被团团围困在当中的铁球上全都是类似龙巢里我们看到的那种阴文,密密麻麻的一层,但我们并不认识。
冰窟窿忽然从手中腰间取出最后一颗铜针,他的眼落在我身上。这一刻我便知道他要动手,但我从他眼中根本看不出半点杀意,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极是放心。
我闭上了眼,心口处忽地一片冰凉,一阵刺痛几乎令我痉挛,冰窟窿手段极快,那一阵疼几近像是剜心,他的铜针刺进我心口处,似乎从中划断了什么东西,将其一把从我身体里抽了出来。
我浑身都是汗,疼的呲牙咧嘴,猛睁眼间,只见冰窟窿手中举着一枚类似鳞片一样的结晶,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鲜红如血,来不及令我多看两眼,鳞片状结晶被他往金属铁球上一按,在那位置正好有个小凹槽,出奇的,鳞片结晶一塞进去,竟然形状吻合。
“咔咔咔……”
铁球之中似乎有无数齿轮在转动,在我们面前,那些机关不断转动间,铁球以极快的速度剥开一层又一层,一层接着一层,连续七层之后。
“啪”下方闪出一枚玉盒,看起来古老而质朴。冰窟窿一把取出石盒,将其打开,在那其中,躺着一块龟甲。
殷商时期,世人崇尚占卜,那时的人并不会用铜钱、人的毛发排四柱、立八法,反而认为龟甲为灵,最易令天人交感、与灵媒沟通,普遍用龟甲刻纹进行占卜,我心想,这枚龟甲难道是殷商时期的东西?
可仔细一看,龟甲上的东西再怎么也不像甲骨文,其实我也并不认识甲骨,只是这龟甲背部只画了三道横杠,更是怎么看怎么像个废物。
然而冰窟窿抓住这枚龟甲时神情庄重无比,他将龟甲递给我,郑重说道:“收好这个东西,记住,即便是龙王、甚至包括你的师父,无论他们是谁,千万不能把它交出去。”
我一阵恍惚,捂着心口处流血的伤口,整个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之感,整个人只觉得十分迷糊。
这时的我忽然想起,老姜在洞中原形毕露时曾经言道,要借我一样东西,取了我的命然后拿我身上的一样事物,不会也是心口处那枚鳞片状结晶吧?
趁着还有一丝神志,我问冰窟窿:“徐子良是不是也妄图要拿到这东西?”
冰窟窿淡淡的说:“你醒来之前,我将他击出地宫了。”
只是这一句话,我便明白了,徐子良后来果真到了地宫,至于这其中发生的事,即便不知道过程,但我也明白,冰窟窿破坏了徐子良的计划,而我活下来了,他们问我借的东西正是我心口处的这枚结晶。
只是我意识快速恍惚,已经没有精神再去想自己身上为什么会长这样一枚东西了……冰窟窿搀着我似乎在往下走,我能感受到路上极其艰难,迷迷糊糊之间我们一起摔倒了好多次,甚至我能感受到,冰窟窿喷出一口毒血直接就落在我身上。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出现在第三道石门处,八个石盒尽数破裂,那道破裂的石门直接被两只庞大鬼猴子轰的只剩下根基,而在外面,只留下两只烧的焦黑的庞大尸体,正是那两只鬼猴子的,想来是遇到了火尸,也算它们倒霉。
整个地宫内一片混乱,在那八个石盒正中的祭坛上,老姜他们的尸体被烧的只剩下个模糊形状,冰窟窿连动下手指头都变得极其艰难了,可似乎在祭台上方找寻着什么。
我恍惚间往前走了过去,祭台正中有个大洞,那地方正是之前放置飞尸那黑石棺材的地方,在那下方是一个漆黑的洞,手电筒照进去根本看不见底,更不敢想象其究竟有多深。
而冰窟窿在远处的黑石棺材里找寻着,终于……他找出了一片染血的白布。
那上面因为年深日久,便连血迹颜色都变得极淡了,但上面岁月的气息与昏黄血迹的痕迹我不会认错,这是一块裹尸布,至于里面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我不得而知。
而冰窟窿在这时,做出了一个我十分不解的举动。那块又大又长、脏兮兮的裹尸布被他拿起来,一步步走到祭台上面的那个洞,冰窟窿用裹尸布艰难的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只留下一颗脑袋在外,此刻他惨白的脸色就连喘气都变得极其艰难。
虚弱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晨,你现在明白么?胡不传接近你并不是随意的,我也不是,徐子良他们,也都不是。”
我见冰窟窿这模样,心中担心,却又忍不住发问:“你跟胡老道即是同样的人,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哪些地方相同?我想知道。”
“你……你不该知道,至少……现在不能。”冰窟窿强忍着说出最后一段话:“我不行了,你休息下,止血想办法出去,或许……下一次我们还会再见面。”
冰窟窿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出现在他冷冰的脸上,略显僵硬。
突然,他用力往洞中一冲,整个人裹带着裹尸布,冲下了那个漆黑深沉的黑洞当中,那一瞬,阴风从中涌出,说不出的森寒,里面呜呜呜的风声仿佛是地狱鬼哭,恶魔的嚎啕。
人一旦从中掉下去,我实在想不通,冰窟窿落地时的惨样,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我站在这诡异洞口唏嘘良久,强忍着一身痛楚,一个人在这漆黑的地宫中,开始忍着疼痛向外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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