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我眼光一闪,注意到罗宇话里的细节。难道在静海,也不平静?
罗宇看我的眼神,嘴动了动,也不想把话说地太开,就打着马虎眼道:“哎,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过人家记着,有什么办法,人呐,就是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中打转嘛。呼不出去就憋着呗。好了,跟我去临边的饭店,吃一顿,我也有话跟你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比之前要亲近地多。想是看到我扎针的本领不错,才放下了身段。像他们这种人,特别是在一条街都有了名声,能对我这刚来的称兄道弟,去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没那么不实际,想着,来到这儿,就赢来了别人的尊重,开始的疏远和隔阂都是人之常情,以后别人对你怎么样,才是最重要的,但这些也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对于吃饭,我想也没什么,刚好借他了解一下静海的情况。就跟着罗宇去了。
罗宇在这一带混得还算熟,街头人碰到好几个大妈大婶,都恭敬地喊了声大师,或者投以敬畏的眼神,不过这条街,算是静海市比较落后的一块吧,是那种旧市场式的环式街,交通落后、街道繁堵,来来往往人比较多,自然会碰上不熟悉的,那目光,投过来,简直把我和罗宇当成了两个另类。
我有些不痛快,罗宇经历多了,倒也无所谓,咂咂嘴道:“人嘛,总看地上扮相上佳、穿着正式的,你、我穿地、长相都是一般,没怎么打扮,身上还有些行业气质,当然,会抑制不住被人光照了。”罗宇说地没错,在山洞里呆了两年的我,确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沉、忧郁的气息,还有些蛊的味道,能不让人投来目光,才奇怪了。
我想,等和罗宇吃了饭后,我就拿之前女人给我钱,去把自己打理一下,理个发、换个衣服。这走路上,总被人时不时扫来一眼,可不是滋味。
罗宇在这儿呆了久一点,还好一点,多少带着点城里味,但他胸口前面总挂着一个圆形铜色金圈,上面还有个铃铛,走地快了总哐啷哐啷响。这才是他引人注目的原因。我问他,这多尴尬啊,像个小孩子。他说,自家最愿的就是当个孩子,你来我往,皆无所恼。
这我还说什么?人家都玩上了哲学,只能憋着话,跟在他后面。
罗宇还挺客气,说去一家大的店,让我吃地痛快。我们就去那条街上最大的一个店,九品美味。九品美味是这边的第一店,虽不及静海市里,但也算得上四星级了。来来往往人很多,比街上那些时不时会投来奇奇怪怪的目光,要好地多了。我和罗宇吃地也比较安心。我想,这也是他让我来这儿吃饭的原因吧。
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罗宇肯定也是有事,才找我的,果然在没敬上几杯后,罗宇就开口了:“我看你的样子,是从南疆那一片过来的吧?”
我这衣服、口音,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看地出来,是从哪儿来,就没隐瞒,说是。
“早就看出来了!”罗宇酌了一口酒,继续说,“南疆一片,能人多,贵黔蛊师、湘西赶尸,都是碰不得挨不得的,你出自那儿,想必也是非凡,说罢,你是哪一门哪一派。”我说我学点医术,扎点针,只是小手艺,不上门槛,罗宇嘿了一声,摇摇头说,“哪是什么扎点针,你是学蛊的吧?”
听到这句话,我身子一颤,,眼神来回打转着,心头有些紧张。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选择在静海也是觉得这里人声浮躁,不会有太多高人,但没想到,走来头一天就被人识破是做什么的。我想用蛊针隐藏自己是做什么的主意也完全失败。
“不用紧张!我只是看地书多,自己琢磨,要说南疆,我也去过几次,但从你穿着服装、口音和身上味道,猜出你是哪的,会些什么,还是很简单的!”
罗宇把杯子往我这儿一碰,试图化解这份尴尬。我咧了咧嘴笑笑,是啊,把蛊虫放在银针前头,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明眼人,很容易就看出来的,那婴孩母亲突然发狂式地哭泣,更是暴露了我,但这小子功力确实不浅啊,能在这么短时间把我看出来。便拿起杯和他碰了碰。
“蛊师在静海还是很缺的,端这门手艺的也少,你随便施展两下,相信比我们挣钱容易地多。”
罗宇嘿嘿一笑,眼神却一闪,带着些奇怪的腔调道,我当然是一如之前地拒绝了,我说蛊师施蛊,再解蛊,确实是生财的好办法,我也看过不少,但我出自蛊师一门,自然这个操守还在,不会赚不应得的钱。你学道术,想也知道,得妄财、损己德的道理吧。
罗宇点点头说,能有你这种想法的炼蛊师已经很少了。
我看他的神色变化不定,心里好像有什么难言苦衷,便问,你遭蛊师害过?
罗宇把胸口衣服往上一掀,指了指腰的那个位置,我看见缝了好几针,肉也松垮垮的,像要掉下来一样。罗宇说,这就是当年,被你的同行弄的!可苦了劳什子了!硬是咬着牙,把那东西从肚子里掏了出来,幸亏,送医院及时,不然啊,你就看不见我了!
我说这东西确实厉害,被下了之后,没办法解的话,得受不少苦。
罗宇把衣服放下,喝了口酒道:“但这蛊师被我后来给弄死了,我受伤,他受死,值!”
他这么直白让我有些惊讶,不过从他的语气,似乎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他是在怀疑我是被人派来接近他的吗?
我想想也有些滑稽,在算命街头一天,就被人盯上了。还是跟蛊师结过梁子的人。这顿饭,算是鸿门宴吧?
我有些愠怒,站了起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明白,不要拐弯抹角的。”
“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罗宇两只眼睛深深地望着我。
他把一张枯黄的纸从口袋拿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字,他指着道:“这是个地址,我想让你帮我去救一个人。他中的也是蛊毒,但和我当年不同,他的毒性比较慢,到最近才发现,但已经时日无多,如果找不到解蛊毒的,他就要死了。”
他是你什么人。
“我朋友。”
罗宇脸色沉重,一字一顿,“他对我有恩,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死!”
“这里是筹钱,等你把他医好,我还有重谢。”罗宇又从兜里掏出四五匝钱出来。
他的这些举动倒是让我相信,他那位朋友,是中了蛊毒,很严重。但是我想,罗宇在静海呆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一个蛊师也没遇到?我来了,就被他找上了?他又是凭什么相信,我一定有办法,解去蛊毒呢?
罗宇看上去比我长地不多,大概二十三四,但社会经验却比我多地多。这次,也可能是个圈套。爷爷也曾告诉我,勿知者勿尝。
我就转过身,跟他告别:“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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