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都市里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头顶上一块浓厚的云彩,遮住了试图将那点微弱光明洒向人间的星月,昆明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被漆黑而粘稠的夜色包裹着,与极远处那微微点点的城市光芒相较之下,恍如地狱天堂。/p
一朵火苗在这里突兀的亮起,紧接着又瞬间熄灭,只留下一个通红的火星,火星如会呼吸一般,时明时暗,缕缕青烟升起,散出老烟枪一鼻子就能闻出来的特殊香味。/p
红塔山牌的香烟,廉价香烟中的绅士,总是能让一些老烟鬼迹之后仍旧难以忘怀!/p
一个男人坐一块石头上,抽着香烟,吸了两口,将其放在脚下的一块平整石头上,香烟燃烧的缓慢起来,火星也变得暗淡下去,隐隐约约间,便见到一只长满红绿斑纹,生有一对尖锐螯牙,足有拳头大小的蜘蛛,缓缓爬过来,肢爪缩起,身子很有韵律的一起一伏。/p
而那缕缓缓飘起的香烟,也随着它的起伏之间,如迷了路的小蛇般,曲曲绕绕,进入它的口器之中!/p
“麒麟啊麒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点长进,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有什么味道,要不尝尝我的黄鹤楼?”/p
男人伸出手,在它宽阔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短硬的毛带给他一种轻微刺痛的快感,大蜘蛛晃晃身子,抬起前胸头部的八只小眼睛,一阵光芒闪烁,又八条腿齐齐迈动,换了个位置,似是很不耐烦他的打扰。/p
随着它移动到另外一处,那一缕烟蛇也跟着移动,就像是它嘴里吐出来的丝一样,如影随形。/p
“嘿,你这家伙,不识好人心!”/p
男人摇摇头,笑骂一声,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之后,怔怔看着远处那如同另外一个世界的熹微光线,嘴角勾起,冷冽而又狠辣。/p
“哗哗……”/p
身后忽然一阵草木响动,男人身子一震,五指张开,往身下一捞,一杆长木杆就被抓在了手里。/p
夜色黑暗,看不清楚那木杆多长,只能隐隐看见把柄之处缠着棕褐色的麻绳,麻绳很老旧,有些地方已经破损,颜色浅浓不一,圈圈纹纹,似是沾染了汗水与血水,干涸而形成。/p
木杆的末端看不出连接着什么,但有一声金属摩擦山石铿锵声同时响起,让这这个小山包中顿时杀气弥漫。/p
草木被拂动的“哗哗”响声更大了,似是有人在小心分开这些枝蔓缠绕的拦路之处,小心翼翼走过来。/p
伴随着轻微跳脱的脚步声,那人越来越近,身上带着一股香味,隐隐间传了过来。/p
男人松开了手,光是听脚步就能知道那人是谁,冷冽杀气隐去,瞬间带上一个和煦的笑容,让三十多岁面目普通的他,看来来略带温暖。/p
“阿爸,阿爸,你在哪呢?”/p
一个穿着白色小风衣,蹬着棕色马靴,粉嘟嘟俏脸极为可爱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职业装,蹬着高跟鞋的女人。/p
女人长相很好,面容俊秀,西装熨烫平整,笔直的裤缝将她的两条长腿衬托的愈修长,走在这山路上,高跟鞋歪歪扭扭,很是艰难,而她的脸上也带着一股担忧之情。/p
男人自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站起来,那只名叫麒麟的大蜘蛛也极不甘心的又吸力两口烟,懒洋洋迈动八条腿脚,顺着他的裤腿,爬进他的衣衫,消失不见。/p
“啊,你在这里啊!”/p
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见那个不是很高不是很大,却能给她异常温暖的身影,也不再顾忌脚下磕磕绊绊,如一只白色的小蝴蝶一般,带着一阵风就跑了过去。/p
男人也是满脸笑容,洋溢着自肺腑的疼爱,几步跑过去,一把将女孩抱住,放在肩头,小女孩似乎是早就习惯一般,熟稔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p
“阿爸不羞,多大了,还喜欢藏猫猫。”/p
男人刮了刮小女孩的鼻梁,道:“阿珍不是很喜欢藏猫猫吗?”/p
小女孩撇嘴,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道:“没意思,阿爸太笨,每次都被阿珍找到。”/p
“哈哈,是阿珍聪明,每次都能把阿爸找出来!”/p
女人看着这一对父女的玩笑打闹,细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艳羡之色,稍纵即逝,在这黑暗的夜空中,极不起眼。/p
“张总,项家的……”,男人听到“项家”两个字,脸色微微一沉,那女人声音顿了顿,但却继续说道:“项家的项少刚打过电话来,询问您的近况……”/p
“项翔?”男人眼中精光乍现,如同锋利的刀刃,射在女人身上,使其不自觉打了个寒战。/p
女人点点头。/p
“这最不中用的小崽子竟然成了漏之鱼!”男人冷笑着。/p
小女孩坐在爸爸肩头,不明白两人说着什么,于是问道:“爸爸,什么,什么鱼啊,你要开个逮鱼的公司吗?”/p
男人的脸瞬间慈祥起来,道:“阿爸开个逮鱼的公司,你喜不喜欢?”/p
“嗯”/p
小女孩拖着长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小鱼儿那么可爱,阿珍不想阿爸害他们。”/p
“好好好,阿珍不喜欢阿爸就不开,让小鱼儿在河里畅快的游来游去,陪着阿珍玩好不好?”/p
“嗯!”/p
小女孩使劲点头,小脸上的笑容璀璨如花,尤其是那两个小酒窝,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男人看着,微微失神,眼中掠过一丝痛色,似是回忆起什么事情。/p
“张总……”/p
职业装女人的话打断了男人的久远的回忆,男人收回心神,看着她,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p
女人觉得事情没那么保险,但听到这位张总的话,还是笑了笑,没有多言语,转身而去。她知道,像张总这种男人是不愿意被别人指手画脚的,她要做的只是把张总吩咐的事情做妥当,就是圆满的完成工作任务。/p
小女孩见到女人要走,急得手脚乱动,就想要从男人肩头挣扎下来:“景阿姨,景阿姨,我也跟你回去,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不听完阿珍睡不着觉。”/p
景梁薇停下脚步,脸上挂起柔情,眼睛却是看向张总。/p
男人将女孩放在地上,拉住她,板起脸故作严厉的问道:“就知道听故事,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p
小女孩却是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很神气的说道:“写完了,写完了,当然写完了,景阿姨还给检查了呢!”/p
“那有没有错误?”男人继续板着脸,“恐吓”道。/p
小女孩脸一红,小手绞在一起,不好意思的道:“写错了两个字。”/p
“回去再把那两个字多写几遍,知道吗?”/p
“知道了!”/p
见到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跟着公司副总景梁薇离开,张枷刀摇摇头,那慈父般的笑容渐渐变冷,再次看向远处的城市中散出来的光芒,冷笑道:“看来是有高人出手啊!既然不能独善其身,那就轰轰烈烈来上一场吧,血债终究还需血来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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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哎呦,你个土包子,知不知道故意伤害是要坐牢的,快松开,快松开……”/p
项翔被陈易抓的猴蹦狗跳,那双大手就如老虎钳一般,肉都快给他捏烂了,嗷嗷叫骂着。/p
陈易顺手一推,没怎么用力,可项翔那个小身板就被高高抛起的鸭子一样,扑扇着两只小短胳膊,“噗通”一声摔在水床上。/p
“你是说,给你驱蛊的那人,是来自无念堂?”陈易声音开始变得异常严肃起来。/p
项翔看着这个比狗翻脸还快的家伙,怒不可遏,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压着火瞪着他,一句话不说。/p
陈易点上一支烟,眼睛微微眯起,散着危险的气息,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落进了陈龙象局中,恰巧是这天他回到华夏,也恰巧在这个时候韩志章夫妇蛊毒作,更恰巧在这个时候从这项翔嘴里知道了无念堂的存在。/p
即便他不想去找,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了。/p
陈易心中有了主意,道:“更我走!”/p
“去哪?”项翔警惕的看着他。/p
“去了你就知道了!”/p
陈易没跟他多废话,一把抓起他的胳膊,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床上拎了下来,项翔这次倒是聪明了,没有反抗,就算是反抗也反抗不了,蚍蜉跟史前霸王龙的差距,先要捏死他,那还是不是分分钟的事儿?/p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束手就擒,走到门口的时候,瞥了隔着毛玻璃的那个曼妙身影,喊道:“雅旭,我朋友找我有点事儿,明天那个party去不了了,你通知他们一声啊!”/p
朋友是扯淡的,party也是没有的,他只盼着小空姐帮他帮个警,让英勇的人民警察把自己从这个恶棍手里救出来,然后把这货扔进监狱,牢底坐穿!/p
陈易脚步顿住,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个冷笑,道:“你骗了我们老大一千万,还传给他一身艾滋,死你一个就算了,难道还想把其他人也连累进来?”/p
说完,陈易不等项翔反应,直接把他拖出宾馆,好久之后,楼道中才响起一声带着滔天悲愤地嚎啕:“你才有艾滋,你全家都有艾滋,爷们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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