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防人之心

  苏沐用了几天时间将逍遥子改善后的剑法掌握,这门剑法从玉箫剑法的潇洒自如,到自己改变后的简单直接,再到逍遥子改变后的行云流水,档次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逍遥子添加的几个衔接招式,让本来简单过分的剑法多了更多变化,也多了些圆转如意。

  新的剑法已经和玉箫剑法毫不相同,再用玉箫剑法便名不副实,苏沐给新剑法起了个名字,叫做御风剑法。

  这套剑法共有二十三式,七分在攻击,三分在防守。

  攻击不留余地,一旦出剑就取敌要害。

  防守回转如意,但是却留有余力实伺机反攻。

  可以说这门剑法是为进攻所创,而且出剑速度快狠准,就像驾驭着风势,无影无形。

  得到这门剑法,苏沐实力再次增加,苏沐自信曲灵风和梅超风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梅超风,苏沐就有些发呆,坐在树下愣愣出神。

  但苏沐的这种状态早就见惯不惊,处在逍遥谷的众人,很多时候都可以看到这个模样的苏沐。

  这一日苏沐正在树下练剑,树上探出一个小脑袋,抬起白嫩的手拍在树枝上,树叶纷纷扬扬洒落。

  绿色的叶子飘扬而下,苏沐手臂抖动,长剑刺出,一道道寒光划过,眼前的叶子继续落地,等到苏沐收剑后立,地上的叶子全部都是半片叶子,撒满了地面。

  而头上的树枝丛中也探出一个脑袋,看着苏沐,笑嘻嘻的说道:“苏师哥,你的剑法越来越厉害啦。”

  苏沐听到这个轻灵的声音,笑了笑,说道:“秋水妹妹,还要多谢你帮我练剑。”

  说着,苏沐朝着李秋水抱拳示意。

  李秋水本来跪在树丫上,而后将两条腿从屁股下抽出,手臂一撑树枝,从树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苏沐身边,说道:“苏师哥不嫌我捣乱就可以了。”

  今年已经十二岁的李秋水已经是个小美人胚子,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便可以想象到她长大后会如何的祸国殃民。

  “秋水妹妹这么可爱,我怎么会讨厌呢。”

  苏沐摸了摸李秋水的脑袋,后者的脸色变得欣喜,刚想说什么,苏沐又走到一边继续练剑。

  看到苏沐的举动,李秋水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每次看到他不理自己,心里总有那么点不愉快。

  但是看着苏沐练剑,李秋水便觉得已经足够,虽然苏沐比无崖子还要小一岁,但是苏沐却更加阳刚,身材也高大一些。

  李秋水趴在草坪上,看着苏沐一遍遍练剑,没过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趴在地上进入梦乡。

  苏沐则继续练剑,让每一招每一式都刻入自己骨髓里,这样运用起来才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练了一会儿,苏沐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苏师弟,师父喊你去他房间。”

  苏沐抬头看去,发现无崖子朝着这边走来,但是走了几步,就站在树荫下朝着这边招手,一副绝对不再多走一步的样子。

  苏沐看了看地上的李秋水,发现她睡得正香,没有打搅她的想法,走到无崖子身边,问道:“师父找我有什么事情?”

  无崖子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他让我找你去他房间,你快点去吧。”

  苏沐点点头,朝着逍遥子房间走去,还没走到目的地,半路上一道破空声响起,巨大风势拍向苏沐后背。

  苏沐脚步在地上一个迈步,身体急速转身,长剑在躲闪之间已经出鞘,遥遥指向后方。

  寒光冷厉,剑光刹那间便从掌风之间的缝隙中穿过,抵住了对方的脖颈。

  但就在要刺入的前一刻,苏沐看到来人,将长剑收回,无奈的说道:“大师姐,你为何要偷袭于我?”

  刚才在背后出掌攻击的正是巫行云,本想恶作剧一番,但谁知道差点被苏沐一剑杀了。

  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液,而后又化作那副凶狠的样子,骂道:“混蛋,你差点杀了我知不知道?”

  苏沐有些歉意的说道:“师姐,我看有人向我攻击,以为有人要杀我,便下了狠手。”

  巫行云骂道:“在逍遥谷有谁会杀你?你天天在害怕什么?”

  巫行云观察的很清楚,苏沐时刻全神戒备,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是一副防备的模样。

  苏沐默然不语,这种防备之心是在上个世界逃亡导致的,即使在这里生活一年,也很难将自己紧闭的心门打开。

  巫行云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去找师父吧。”

  苏沐点点头,转身便走,来到逍遥子的房间,后者正背着身子看向墙壁,那里有一幅画。

  画上是一座山,山下是两个下棋的老叟,旁边站着一个童子,童子有些不耐烦,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这幅画很简单,但简单之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如剑般的山峰直插云霄,有一种突破纸面的锋利感,而下面下棋的老叟却面无表情,十分沉稳。

  看到这座画,苏沐觉得这座山峰就像是一柄剑,剑应该像山峰一样挣脱着大地,不断的前进,而山底的老叟就像是自己的手,手应该沉稳,任凭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那副棋盘,则是应招和试招,也是防守和攻击,同样也是定式和计算比拼。

  至于那个童子,让苏沐有些疑惑,不禁问道:“师父,这童子和画面有些突兀。”

  逍遥子听到这话,笑着说道:“不,这童子就是用剑时的三分灵动和不羁,不循规蹈矩,不按照套路出剑,这才是剑法应该注意的。”

  苏沐点点头,说道:“山岳恢弘,但毕竟是死物,老叟沉稳,但毕竟已经苍老,唯有童子,人生还有无限可能,也是这幅画里代表着希望的事物。也就是说,一名剑客,自己手中的剑有多么锋利很重要,拿剑的手稳定很重要,套路招式和计算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能被这些框架所束缚。”

  画像里的童子,看似与整幅画格格不入,那不耐放的动作,就好像要从画面里跳出来似得。

  但细细观察,就发现这个童子将整幅画盘活了起来,让他不再是死物。

  听到苏沐的话,逍遥子嘴角含笑,满意的说道:“不错,你能看到这些,实属不易。这幅画是我早年所画,当时与一剑客比武,我们二人斗了上千招不分胜负,回来以后却发现两人都局限在框架之中,如果想要打败彼此,就需要跳出去,因此我便做了这幅画。”

  苏沐点点头,说道:“师父所言甚是,弟子以后一定注意这点。”

  逍遥子笑了笑,走到椅子前坐下,说道:“你的资质我毫不怀疑,事实上你的领悟还在我之上,不过今天叫你来是要教你一门内功。”

  苏沐听到逍遥子要教自己内功,有些喜悦,说道:“不知道师父打算教弟子何种武功?”

  逍遥子看着苏沐,缓缓说道:“我先问你,若是有一门武功,可以吸取天下人的内力,化为己用,你觉得这门武功如何?”

  听到逍遥子的话,苏沐心里一跳。

  吸收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这不就是北冥神功吗?

  苏沐对北冥神功并无太大想法,反问道:“师父,不知道若是吸人内力,那被吸者内力如何?”

  逍遥子回答道:“既然内力吸走了,被吸者内力自然会消失。”

  苏沐这才说道:“吸取他人内力,损害他人根基,这门功法有些恶毒。”

  逍遥子笑着说道:“这门内功叫做北冥神功,可以吸取他人的内力以供己用,是迅速提升功力的捷径。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如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说到这里,逍遥子反问道:“百川东到海,天下河流汇聚在大海,这是天地至理,又如何恶毒了?”

  苏沐直接道:“我曾经的师父告诉我,河流汇入大海,海水在太阳照射下会化作气体升腾,而后飞到空中会凝结成水珠,被风吹向陆地,化作雨滴降下,再次汇聚到河流。循环往复,所以河流不会干涸,海水不会溢出。”

  说到这里,苏沐又道:“所以北冥神功虽然是吸收他人内力,但只是自身内力提升,而对方内力却损失掉,没有循环,实在和百川东到海不相符合。”

  听到苏沐的话,逍遥子感叹的说道:“你这师父真是聪明,如果有可能真想见一见他。不错,北冥神功是一门损人利己的功法。”

  说到这里,逍遥子又说道:“那我就更要将这门内功教给你了。”

  苏沐有些好奇,问道:“师父为何会这样想?”

  逍遥子摇头说道:“北冥神功固然歹毒,你能认识到他的特点,必然会小心使用,不会被这武功所吞噬,急于求成。其实,我本想将这门武功传给无崖子,但他对武功喜爱不如琴棋书画,医土花戏之类的旁门左道,而且他生性善良,喜欢淡雅生活,若是将这门武功教给他,他怕是永远不会用其吸收内力。”

  苏沐皱着眉头问道:“那这样岂不是更好?”

  逍遥子回答道:“这种功法虽然恶毒,但天下恶毒之人不知凡几,这样的人你吸了他的内力,又何须太过介怀。北冥神功的特点就是容纳百川,将异种真气转化为北冥真气,这也是北冥神功的特点。若是真要教给无崖子,他怕是只会勤修苦练,而不会吸人内力,这北冥神功,也就名不副实了。”

  逍遥子是一个正义之辈,但却也善恶分明,并不局限于好与坏的定义。

  在他看来,理想的选择是亦正亦邪之辈,有自己的底线,但却也不至于妇人之仁。

  若是找不到这样的人,自己这门内功的传授对象必须是仁慈多于贪婪,这样对方就不会因为过于贪婪,不顾一切吸人内力,而让逍遥派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仁慈的无崖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在有了苏沐,无崖子便不是第一选择,更重要的是,苏沐更适合作为一个门派的掌门人。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若是真的善良之辈,怕是用不了多久门派便会分离崩析。

  防人之心,永不可无。

  苏沐的那种戒备,逍遥子看的比谁都清楚。

  但正因为有戒备,所以才更适合将逍遥派发扬光大,尤其是在大敌当前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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