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姑苏城外

  一双粹毒的手再次出掌,龙翼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啊!中原的无耻鼠辈,竟然暗器偷袭。”

  等了许久,都不感觉有招式袭来,龙翼听到毒龙子一声痛呼,睁开眼睛。

  只见毒龙子右手上,插着一把柳叶刀,刀身全部刺入手掌,重另一头穿出。要不是有刀柄阻隔,恐怕会生生刺破而出。

  “三师兄,你不要紧吧!”

  “中原人无耻,只会暗器偷袭,有本事出来真刀枪的干。”

  左右食客面面相觑,刚才他们都没有看清是谁出的手。未曾想到,这一家酒楼中,还藏着这样一位高手。

  “出来,暗器伤人算什么本事。”

  毒龙子在两个师弟殷勤的搀扶下大声骂道。

  唐方埋下头,继续看书,与四周食客保持步调一致。

  没理由啊,照书上的手法,刚才分明是可以刺穿毒龙子眉心的,咋放在手上去了?

  看来这本书的确有问题,以后再也不到路边书摊淘武功心法了。

  唐方又观察了一下龙翼的中的毒上,发现这些特征怎么也不能和《江湖常见毒药大全》上的任何一种毒药对上号。

  又是一本理论书,这年头的书商都太黑了吧,老老实实赚安心钱不好吗?

  毒龙子阴毒的眼神,从每一个江湖人士的身上掠过。在看向唐方时楞了一下,随后不屑地去寻找下一个人。

  我就这么没威胁?

  唐方无奈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发誓以后自己行走江湖,绝不以貌取人。江湖上扮猪吃虎的人多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刚才是谁?自己站出来,要不然不要怪我出手狠辣了。”

  说着,毒龙子从怀里一掏,刚要扬撒出来。又一只柳叶刀袭向他,快到看不清轨迹。

  刀,准确的刺穿了毒龙子的心脏。

  嗯,比之前的一刀准上不少,看来自己进步不小啊。

  唐方也不敢瞄准毒龙子眉心,怕又射偏了。低头观察时,刚好又看见毒龙子在掏什么东西。

  管你是什么,公共场合想乱撒东西,就是你的不对。

  掏“五石散”嗨一下,也不可以。

  抱着有过错,没放过的精神。唐方又是一刀飞向毒龙子的手臂。

  嗯,从成果上来看是很成功的,过程什么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师兄,师兄死了。”那两个星宿海跟班看到,吓得瘫坐在地上,随后哭喊着跑下楼:“师兄死了,你们都要死,星宿老仙来到中原时,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连师兄的尸体都不要了?星宿海的人师兄弟情分太差了,以后的唐门绝不可以成这样。

  看见从毒龙子衣领里爬出的毒虫,店家也不敢上前处理尸体。

  满座的食客到了此时,都没有什么胃口了,纷纷起身结账离去。

  龙翼勉强站起来,此时他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救了他,只得向四周高喊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龙翼感激不尽。”

  说完,也不管同桌的三个同伴,一个人凄惨的离开。

  刚走出酒楼,一个纸团砸在他脑袋上,他伸手一接,却见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有救了!

  “前辈,日后让我龙翼当牛做马,尽管到铁剑门来找我,我龙翼绝无二话。”

  说完,带着求生的希望,匆匆离去。

  “我们也走吧!”唐方在窗边看着龙翼离去,对一旁的唐柔说道,“一旁还有毒虫再爬,以后再也不到这家店来吃饭了。”

  二人结账下楼。

  唐柔问道:“我以后会向你一样厉害吗?”

  唐方道:“只要好好练功,你以后会更厉害。”

  哦~

  两人陷入沉默。

  随后,唐方问道:“柔儿,我们去岳麓书院怎么样?现在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充实,应该再多多见识一些。”

  “你决定就好了啊!”

  唐柔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唐方又问:“我们还剩下多少钱?”

  “不知道诶!”唐柔小脸皱着眉头,“临走之前你把商姐姐给的钱都交给我,我数不过来啦!”

  之前在杨氏兄弟手里扣出来的两箱财宝,已经被唐方拿给飞马牧场的商秀珣处理了。那么满满两箱财宝,竟然硬是收了唐方三成费用。唐方一想起来就心痛的不行。

  最后给了唐方五万两的金票,算是一个安慰了。当然,金票不好用,唐方像全部兑换成银子,这样商秀珣又按照官方一兑十五的汇率换成七十五万两银票。而且是在三家王朝都能兑换的那种。

  当然,还是被坑了一笔。这大隋正处于动荡之中,黑市的金价和官方的能一样吗?

  黑市上都炒到一兑二十了好吗?

  闹到最后还是给人家打工了,自己拼死拼活只能挣个辛苦钱。每次想起来,唐方总是恨的牙痒痒。

  坑我那么多就算了,但小爷想买一杆枪,你就敲了我两万两什么意思?

  唐方感受着背后布包里沉甸甸的感觉,多少有些宽慰,枪是真的好,九尺长的枪,没有一点滞涩的感觉。枪头漆黑,在太阳底下都反着寒颤颤的光。锋利上更不用说,那娘们提起就把一匹马捅了个对穿,扎到骨头的感觉都没有,就知道是难得的好货。细腻精致的银龙盘在枪身上,绝对拿得出手,而且在不影响枪杆韧性的基础上,还能拆卸成两截,这样以后出门带着都很方便。

  但是,架不住贵啊。你们飞马牧场都没人能用,宝贝都要拿来顶房梁了,买起来还价开的那么高。

  当然,唐方也是不甘示弱。飞马牧场藏了许多陈年好酒,尽数被唐方搜刮出来。那么多的美酒,数量多到让唐方不知道如何下嘴。

  在鲁妙子和商秀珣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用墨家的老法强行蒸馏高度酒。

  终于在消耗一半的好酒后,唐方找对了方法。在十不存一的提炼条件下,就剩下不到三坛好酒。

  这也是唐方急匆匆向鲁妙子和商秀珣辞行的原因,反正墨守阁的东西全部记下了,目的达成。趁着还没有东窗事发,带上东西赶紧跑。

  不跑,被发现了。自己那点钱不够赔啊!

  打听到岳麓书院的招生还有半个月时间,至于去哪里,唐方是很迷茫的,他带着唐柔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姑苏城下。

  烟雨江南,姑苏寒山,船娘吴侬软语,鱼鲜酒美。

  乱世将至,未来动荡,趁着现在的大好时光,多多享受一下。

  “晚上去泛舟西湖,游览寒山寺好不好?”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踱步,唐方向小丫头征求意见。

  “好啊,那天晚上遇到的船娘姐姐卖的栗子糕好好吃。”

  唐柔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希翼道。

  “就知道吃,好久没练功了,过了这几日,全部补上。”

  唐方点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说的话却一下子破坏了小丫头的心情。

  月色正好,不满的月光朦胧在夜色中。两人来到湖边绿堤,叫停了一位船家,随后坐上去,等着小船缓缓驶向湖中。

  这里不比奔涌的黄河,需要纤夫和经年老船夫。西湖水波涛不兴,撑船的多为船娘。十七八岁的年纪,整日生活在船上,也不见叫苦,有的甚至是富家的小姐,这样一道西湖边的风景线,显得尤为奇特。

  船舱里摆放着一矮木桌,桌上摆放着鱼干、笋干、白虾,以及时令水果和糕点。要酒是没有的,得自己带,唐方打开自己的葫芦,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这是他淬炼出的酒,味浓醇而猛烈,不适宜多饮。

  唐方看着渐渐变换的景物,小口小口的呡着。

  “船娘,都说‘姑苏船外吴侬语,游人徘徊马驻足。’可否有歌一听?”

  “客人想听什么,小女子粗通音律,唱的不好不要见笑啊!”

  船娘巧笑嫣兮,天生的水乡柔音靡靡让人沉醉。

  唐方道:“前几日在酒楼之上,听到一句‘贯穿岁月流水’只觉好听,不知道船娘会不会?”

  船娘听罢,低头抿嘴笑道:“客人恐怕只注意鱼鲜了,哪还记得唱的什么,连词都会记错,怕也是不懂欣赏的呆子。”

  见她眼中秋水流转,顾盼生情。唐方微微楞笑,尴尬的不再接话。

  她见到好生无趣,撑着小船悠悠荡荡,脆声唱到:“

  一滴击穿岁月的水

  芊芊素指

  轻轻拨动弦上的温柔

  缕缕思绪编织出光滑的绸

  点点情感酿造成醉人的酒

  吴侬软语

  汇聚成涓涓细流

  千回百转,蔓结肠愁

  听到了,听到了

  那个鲜活、婉转的声音

  从弯弯的石拱桥上走来了

  她走得是那样缓慢

  让数百年的时光徘徊犹豫

  她走得是那样深远

  像寒山寺的钟声一样悠长

  她走得是那样轻盈

  如密林深处飘落的一声鸟鸣

  看到了,看到了

  那个红颜的女子

  正站立在烟雨楼阁中

  水为她点染一片情柔

  竹为她修得一段奇俊

  石为她铸就一方玲珑

  茶为她捧来一缕清幽

  多情的才子,为她

  画魂入诗、入琴,入梦

  袅绕的容颜,凄迷的传奇

  穿过苏州的古街古巷

  恰似一滴水的纤柔

  从古朴的瓦当间缓缓滴落

  击穿岁月深处郁结的冻层

  化作一曲曲吴侬清音

  叩响一颗颗干涩的心”

  幽幽静静,仿佛手中流转而过地西湖水,似花香,似诗雨。唐方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歌声之中,葫芦里的酒倒了出来都未曾注意,醉了西湖的水。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乘着小舟,在西湖上从流飘荡,到了深夜,这才到达寒山寺下。

  四周的船只渐渐稀少,毕竟西湖美景如织,但寒山寺尚未出名,未有多少人愿意夜晚踏歌而来。

  小船停靠在山下的码头,山上是有游人歇脚的地方的。唐方与船娘约好第二天来接他们的时辰。

  唐方被那一曲舒养了心境,本想多给一些银钱。却见那船娘嗔道:“谁要你的臭钱。”

  说着不解气,小小的绣鞋在船上跺了一脚,负气离去了。

  我惹到她了吗?

  唐方愣在岸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施主好福气啊,西湖水上的船娘,脾气就像是这月色朦胧中的西湖,中本来就是那么爱恨分明的,从来没有人能掌控她们,她们就是这碧波上惟一的娟秀钟灵。”

  唐方回头,见一年轻的和尚微笑着颔首道,“小僧是庙中的知客僧,叫我无秀便好,请两位施主随我来。”

  两人跟着顺着山路慢慢向上走,唐方打趣道:“连船娘的事都知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无秀回头微笑道:“和尚就是和尚,不正经就不是出家人,只是个好色秃驴罢了!”

  唐方哈哈大笑:“和尚不是秃驴,是个有故事的和尚。”

  “和尚没有故事,有故事的是人。”

  “对,是人,成和尚之前的人!”

  无秀左右说不过他,颔首求饶道:“是小僧犯了嗔戒,施主务要再取笑了。”

  唐方有些扫兴,遗憾道:“和尚没意思,当人才有意思。”

  说完不再言语,向着山上赶去。这山道又旧又破,像是许久无人来过,又从未修理一般。

  耳边,是渔人出来的歌声,与林间的风相应成趣。

  寒山寺是游人的叫法,待到上山,看见门口的匾额,唐方这才知道,寺庙叫作“妙利普明塔院”。

  寺院不大,毕竟外界佛法昌盛,正道以佛教为尊,但这里如此破旧,看来昌盛佛光还照不进这深山古刹中。这里的和尚,也来得不功利,唐方对他们的印象,算是好的。

  主持叫法通,来寺前接引他们的年轻知客僧叫无秀。

  现在,还不是这所寺庙出名的时候,又是夜里。游人不多,除了唐方一行两人,还有一位孤身一人的年轻公子,和唐方看起来差不多大。

  那公子看起来二十岁出头,面如冠玉,一身水蓝色长衫,腰系宝玉,要不是手里拿着一把宝剑。恐怕唐方会认为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出来游山玩水了。

  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公子谈吐不凡,想来也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公子不傲,不似一般的江湖少侠或是世家子弟,给人的感觉就是高人一等的。

  有着这样良好的家教,唐方感觉这人可以结交一番。

  “在下唐方,乃大兴人士,未请教公子大名!”

  “不敢当!”那公子温文尔雅,解下手中的佩剑回礼道:“在下慕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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