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这是在为表哥挑选人家?”静仪抱着陈琅问道,小家伙过了四个月,腿上有劲儿,总是想站起来玩儿。
谢老夫人看到陈琅很是高兴,逗弄着他道:“这张大姑娘原想着身份倒是不错,与怀瑾正好合适,本想着瞧瞧,不过看来品性不大好。”
“京都贵女有几家倒是不错,外祖母何不打听打听去?”
“莫说咱们还不知何时回去了,就是能回去,京都女子也不如江南女子来得温婉。我也不希望怀瑾有什么助力了,只希望能有个红袖添香,体贴他的人就好。”这点,她如今已经想明白了。
听她这么说,沈静仪便也不再多话,毕竟要挑孙媳妇儿的不是她。
谢宸有些忙,是以到了下午才回来,得知沈静仪也在府中,他便急急地过去前厅见人,就连嘴角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一抹弧度。
“赵家姑娘该是不错,性子温婉,又是家中长姐,想来该是会照顾人才是。”
闻言,谢宸脚步一顿,生生地停在了门口。
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嗯,还有位袁家的姑娘,这也是书香世家,名门闺秀,与怀瑾正好合适。就是怕姑娘家性子骄些,怀瑾他该有个贴心的才是。”
看得出来,她在这两人之间犹豫了,沈静仪也不急,该说的她都说了,选择哪一位就不是她该过问的了。
只是,以谢宸的性子,应该会选择才情更佳的袁家姑娘吧?
外头的人听到这里,终究是没踏进厅内,转身离去。
直到没过多久,沈静仪准备离去,才在廊下碰上谢宸。她行了一礼,本是没打算说话,不料,后者前者竟然先叫住了她。
“静仪觉得,那两位姑娘,哪位更合适我?”
沈静仪挑眉,看来他是都听见了。
“袁家姑娘才情出众,想必与你更好相处,赵家姑娘温婉贤淑,却是更贴心些。”
“你喜欢赵家姑娘?”
“只是觉得更适合里罢了。”但凡有点儿才情的人,性子都娇纵些,这点她深有体会。
且,谢宸需要的,并不是才情有多出众的人,她想起前世,至少那时候她并未听过谢宸的妻子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
由此可见,他不需要那等过于优秀的女人,官场沉浮,有个体贴的却是比才情出众的好。
像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谢宸点点头,低声道:“多谢静仪为我费心了。”
“只是外祖母有命罢了,当不得你的谢。”说着,她行了一礼打算告辞。
谢宸却是在她身后道:“京都的事我拦下来了,此时并不适合动他们。另,我拿到了朝廷的行军布阵图,随后就派人给陈煜送去。”
沈静仪倏地转过身来,“行军布阵图?”
谢宸颔首。
“这种东西,你竟然也拿到手了?”
“有何不可?”他轻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我们还扼住了他的喉咙,就是不答应也不成。不过此事,得感谢容七。”
沈静仪挑眉,“他还在京都?”
“京都有他惦念的人。”
“哼,他也会有惦念的人,真是稀奇。”说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温娴。
谢宸微微勾唇,“她很好,卢家自保不是问题,对了,她已有了身孕,公婆夫君待她都很好。”
沈静仪点点头,“看来当初她的选择是对的。”
“那你呢?”他也不知怎么的,就问了出来。
“我很好,从未后悔过。”她微笑,这是陈煜带给她的。
谢宸颔首,“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三月的天儿,江南正是话开春暖,颜色繁多之时,似乎这些颜色都在为他前面的一人为衬。
谢宸突然想起当年金陵江河上,船头那个身影窈窕,面容娇美的女子。彼时,江河之上灯火通明,阑珊之处,她缓缓走来,宛若仙子。
那是头一回,他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些措手不及,只因为瞧见了她与陈煜之间的情意。
没过几日,谢老夫人便将谢宸的亲事定下了,是那位赵姑娘,沈静仪并没有惊讶,因为这是意料之内。
淮安府的战事愈演愈烈,原本江南军损失惨重,好在各府派了兵马支援,勉强又去朝廷打了个平手。
这些日子多是雨天,偶尔天晴几日,沈静仪便出门看看。
扬州城的琼花开了,由绿转为雪白雪白的,煞是好看。满城的洁白无瑕,像是给此时的人一片安乐之地。
进入了短暂的无忧无虑之时。
沈静仪亲手摘了几朵带回府,书房内,她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张。
扬州城的琼花开了,盼君凯旋而归,赴去岁之约!
末了,她将一朵琼花塞进了信封里,交给了暗卫。
收到信时,陈煜刚领兵小胜一场,两日未曾好好歇息,明明疲惫不堪,却在见到这封信时,尽扫阴霾。
他拿出里头已经有些焉了的琼花,放在唇边亲了下,提笔写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他对她思之如狂,如何能不想她?
随后,他又取下一支箭矢将头卸下,装进了信封里,交给暗卫送到扬州府。
沈静仪翌日便接到了信,满心欢喜,在看到箭头时,心中酸涩异常。
箭,见!
他也盼望着早日相见。
四月初,江南军突然士气高涨,与朝廷之战如火如荼,大有反败为胜之兆。
淮安府地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雨水一冲便沉到了地里,三尺血色。
与此同时,江南水军已经打到了德州,远在京都的皇帝近日越来越不安,册立太子之事也提上了行程。
宗室子弟近日关系也越来紧张,毕竟太子之位诱惑太大。可,他们却不是没有顾虑的,有人有野心,有人却有担忧。
江南军已经打到了德州,离京都还会远么?这个时候,就算立了太子,到时候,焉知还有没有命登基?
太孙的为人他们可是清楚的,那就是个不讲理,不按理出牌的祖宗,谁得罪了他,都甭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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