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里不是说因为万众一心,让自然有了自己的意志,从而阻止了裘穷的突破,而是周伯通所谓的自然之道,其实就是前人,也就是更早的修炼心性的人所总结出来的。
属于传统的价值观,而裘穷则是用一个现代人的价值观对传统的价值观进行衡量。
所谓的价值观,其实就是一个人对于世界上所有事物的一个心里排序,而不是简单的明码标价的那种价格。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其实说的就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
在别人眼中重要的东西,在裘穷眼中却别没有什么用,比如忠君爱国,比如天理纲常,比如自然而然。
裘穷从来不相信什么自然而然,他更相信科学,在他的价值观中,科学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而不是像古人一样对神秘的天地因为无知而敬畏。
因为裘穷知道,其实透过现象看本质,所谓的自然而然,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规律,而这些规律都可以用科学进行解释。
不论是日出日落,还是四季更替,不论是生物进化,还是生态系统,不论是山石草木,还是湖泊海洋,裘穷都看不出有什么自然而然,而是看出了科学道理。
用这种心态去看自然之道,能领悟才怪。
之前裘穷是暗自藐视一切古人的,自高自大的很,根本不认为古人有什么超凡的见解,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裘穷经历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古人,其实也非常聪明,不仅是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事物的理解也很神奇。
当下裘穷也是恍然,其实根本不用去看为什么,只要知道,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有规律的,有因果关系存在的,通过无为而为到自然而然,这就是心性的修炼。
原本裘穷认为,心性修为其实就是心境的提升,就好像从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变成一个谦谦君子,从一个作恶多端的歹徒,变成一个有道高僧这样的,才算是心性修为的提升。
然而现在通过周伯通的观点,再返回头去看看欧阳锋,黄老邪,甚至虚竹子,怎么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济世救人的高尚情操,也就是洪七公还稍微算是道德高尚之辈吧。
所以,其实这所谓的心性修为和思想道德修养,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并不是说思想觉悟越高,心性修为就越强。
按照周伯通的意思,反而是说做人要遵循本心,解放天性,顺其自然,最后达到还原本我,这才是心性修为的重点。
当然,这种遵循本心,不是让人被欲望支配,解放天性不是让人茹毛饮血,顺其自然,不是让人放任自流,还原本我,更不是让人变成野兽。
这一切都是以常人的价值观,道德观为基础的,一个人只有遵循最本心的道德观念,价值取向,才能解放自己,还原本我。
裘穷想到这里不由有点儿蒙圈,他自己最本心的东西是什么?
周伯通见状,知道裘穷终于算是悟了,不由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心思机变的人,没想到却是个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居然死活想不到,真是心累啊。
当下拍了拍裘穷的肩膀,缓缓道,“明白了就好,至于具体是什么,不要着急,慢慢想就是了。”
这时他是没什么好指点的了,毕竟每个人的本心都是不同的。
像他老顽童,就是嗜好武艺,其他一切都靠边站,洪七公是嗜好美味,东邪以前是嗜好宝物,现在却看不清楚了,至于欧阳锋这厮,他的本心应该是嗜好名望吧,为了‘天下第一’四个字,也算是费劲了心机。
看破自己的本心,说来容易,但像洪七公,可是为了看破本心吃了不少苦的,他耿直可爱,不做作,不曲意,是真正的豪侠,但却生性贪吃,闻到美味,右手食指就会不自觉地抖动,曾经因为贪吃误事,自断其指,是故也被人称为‘九指神丐’。
他却始终改不了其贪吃的本性,直到后来开始修炼心性,这才渐渐明白这就是他的本心。
而黄药师这个人,本来生于江南的书香世家,经史子集翻得多了,反叛的小火苗便蹭蹭蹭往外窜,出走江湖,浪迹天涯。
他效法魏晋先贤,蔑视礼法,我行我素,凡事不按常理出牌,性格阴晴不定,外人揣摩不透。
比如中的寓言,一个乞丐的一妻一妾怎样怎样,一个人天天去邻居家偷鸡,儒家推崇孔孟周游天下,游说列国,兜售治国方略。
他却反驳孟子都是胡说八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乞丐连饭都吃不上哪来的两个妻子?邻居家哪来那么多鸡让你天天去偷?周天子还活着,你周游列国不是忤逆谋反,颠覆政权么?
他年轻时身手又好,武功要比洪七公和周伯通高出不少,游荡江湖,看见什么不顺眼的人和事就给办了,还拽兮兮地不讲理由,所以人送外号‘东邪’。
基本上所有人都很是辛苦了一番,才能追寻本心的,不像他老顽童本心就是追求武艺,所以根本不用多想,自顾自修炼便是了。
所以这时老顽童下巴一台,一副绝世高人状,“你毕竟是个凡人,急不来的,不是我这样天资卓卓,天赋异禀,上天眷顾,天生就是为了习武的天才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点超过裘穷的地方,那个得意劲儿啊,嘚瑟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裘穷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厮平时正经起来,那是正经的很,但一不正经,也是立刻不正经的厉害,不愧是老顽童啊,当真如孩童般,变脸的速度真是一绝。
却说二人一路说说闹闹的,等到了临安城,已经是三日之后,裘穷二人一到了城门口,早有几个官员带着兵士,在此列队等侯迎接了。
为首的正是沂王嗣子赵贵诚,还有顶替了史弥远的新任礼部侍郎李宗勉等人,这时见了裘穷,都是上前见礼,众人客套一番,这才一同前往皇宫,拜见赵扩。
其实裘穷和这些人并不熟悉,只是隐约记得,历史上这赵贵诚好像最后惊天逆转,打败了皇储赵竑当上了皇帝。
而皇太子赵竑,裘穷就熟悉的很了,毕竟裘穷之前也在皇宫中住了近两年时间。
只是这赵竑刚愎自用,自负才学,不肯听人劝阻,若是他未来真的当上了皇帝,只怕非是百姓之福啊。
所以一路上裘穷都在仔细端详、打量这个赵贵诚,只见他约么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年轻,看起来却甚是沉稳,虽然寡言鲜语,但却每每能一语中的,视野开阔,战略眼光很好,不由暗自思量谋划起来。
而周伯通显然是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的,众人和他寒暄,他正眼都不看一下那些官员,匆匆应付几句,就自顾自的观赏这周遭的景色去了。
对于进皇宫见赵扩这种烦心事,他更是怵头的很,那一套繁文缛节下来,还不得累死,当下给裘穷传音约了再见之地,便飘然而去了。
一众官员早就觉得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并非常人了,只是裘穷不多介绍,这老者也是一脸的心不在焉,倒也不好详细询问。
这时见他走了,李宗勉等人才开口询问,得知这人果然不凡,乃是中神通的师弟周伯通,当下也是吃了一惊,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暗自思量,这逍遥候果然不简单。
此人不仅是智计百出,对朝政有独到的见解,而且宁宗赵扩也对他言听计从,重视的很,虽然原本就知道裘穷擅长武艺,一直漂泊江湖,江湖传闻他还拜了‘北丐’为师,与‘东邪’之女订婚,却没想到结伴而行的人都已经达到了这种档次。
只怕现在这逍遥侯一个人,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就要超出整个大宋朝廷了吧,而且由江湖人士新近组建的所谓的‘特种部队’,好像也是出自此人的手笔。
这逍遥侯虽然出身江湖,但只怕已经有了很多谋划吧……众人都是心中一凛,开始暗自思量起来,这朝争可不是江湖纷争,袖手旁观是行不通的,若不及时站好队,后果堪忧啊。赵贵诚眼中此时也是精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众人进了皇宫,一番拜见之后,赵扩便挥退了众人,却独留下裘穷议事。
不说这些臣子们见此会怎么想,怎么办,且说这赵扩见众人退去,开门见山的和裘穷道,“裘穷你的计策很好,隔岸观火之计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了,只是不知你何时归来,这五年之期已经快过半了吧。”
裘穷虽然现在心态转变,对赵扩有了一丝敬畏之心,礼数齐全的很,但毕竟赵扩不能掌握他的生死前途,所以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拱手道,“陛下说笑了,我可没答应什么五年之约,我记得当初好像是十年……”
赵扩不由哑然,这小子还真是没什么变化,仍是当初的惫赖样儿,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哀叹一声道,“朕从不说笑,朕最近身体总是莫名的不适,想来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你若仍旧不肯归来,各种计划的进度都极其缓慢,只怕朕连养精蓄锐、隔岸观火这场戏都看不完了。”
裘穷不由沉吟不语,倒不是在考虑是否早日入朝为官,而是在考虑如果把武功传给赵扩,会如何。
传授赵扩一些基础的内功心法,让他延年益寿,多活个几年,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裘穷不由眼睛乱转,开始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考虑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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