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梅超风一听梅若华,这三个字,直接就呆住了,急忙收招。
一叠声的道,“你……你……你……”
“你什么你?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东海桃花岛的弹指峰、清音洞、绿竹林、试剑亭,这些地方,你可还记得吗?”
黄蓉曾听父亲黄药师详细说起过陈玄风、梅超风的往事,因此知道梅超风的闺名。
至于‘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两句,是桃花岛试剑亭中的一副对联。
其中包含着黄药师的两门得意武功,凡桃花岛弟子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师傅!师傅……你真是小师妹!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梅超风确认了黄蓉的身份,不由大喜,颤声问道。
“好,好得很,好的不得了,当年你二人背信弃义,欺师灭祖,偷取九阴真经逃离桃花岛,害的我母亲身死,让我从小就没了娘。”黄蓉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原来,黄蓉之母于生她之时,九阴真经被黑风双煞所盗,见黄药师闷闷不乐,其母便强行回忆默写,以至于心力交瘁,最后更是难产而死。
“爹爹他伤心欲绝,愤怒之下,将六大弟子皆尽打断双腿,逐出门去。”
“之后,爹爹他便整日里坐在母亲灵堂,整整三年未曾出屋一步,自此心性大变。这些,都是你们的错!”黄蓉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我……呜呜呜……我悔不当初啊……呜呜……二师兄,我们错了,错了啊……”梅超风更是泣不成声。
若是当年他们没有离开桃花岛,哪会落得现在这样,不人不鬼、居于地洞之中的地步。
这时梅超风情绪激动,思维混乱,想起黄药师生性之酷烈、手段之狠辣,不禁脸如土色,全身簌簌而抖,似乎见到黄药师脸色严峻,已站在身前。
不由得全身酸软,好似武功全失,伏在地下,颤声道,“弟子罪该万死,只求师父可怜弟子双目已盲,半身残废,从宽赐死。”
“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当真是猪狗不如。”
说着又想到黄药师以往对待自己的恩义,突然间,一番惧怕之心都化作了满腔惭愧之意,又道,“不,师父不必从宽处死,你罚我越严越好。”
黄蓉看她以头抢地,哭的天昏地暗,心里一软,又想到父亲的变化。
不由柔声说道,“人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既已有悔过之心,陈玄风也惨死他乡,罢了,罢了。”
“现在我被欧阳克追的紧,你便帮我逃出去,我也好在爹爹面前为你求情。”
“而且现在父亲虽然老板着脸的样子,但为人温和的很,性情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梅超风又过了半晌,这才冷静下来。
这一生的种种是非,斗然间纷至沓来,一幕幕在心头闪过。恍若隔世。
不由和黄蓉说道,“我本来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整天戏耍,父母当作心肝宝贝的爱怜,那时我的名字还叫作梅若华。”
“我年少时父母不幸早亡,受尽欺凌,还是师傅路过看我可怜,才出手相救。”
“师傅带我去了桃花岛,收我为三弟子,改名梅若华,教我武艺,对我爱护有加。”
“记得当年有个浓眉大眼的笨拙少年,总是偷偷上桃树,给我摘桃子吃,那便是二师兄,陈玄风。”
“他对我很好,总是指点我武艺,偶尔也会骂我懒惰。渐渐地,大家都长大了。不知何时,我心中……便有了他,而他,心中也有了我。”
“后来在一个春天,桃花开的正是红艳的耀眼,在一棵桃树下,我们……”
说到这里,梅超风脸色潮红,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温柔。
黄蓉撇了撇嘴,好一对狗男女。
“当年虽然师母待我们很好,可是师傅却性情……性情暴烈,弟子仆人,稍有不顺,便要严加惩戒。”梅超风又继续道。
“我二人不敢如实相告,贼汉子……二师兄他恰巧知道了师傅有九阴真经,我们便一时鬼迷心窍,偷了经书逃离了桃花岛。”
“哼哼,丢了西瓜拣芝麻。”黄蓉不屑道。
“是啊,大概半年多一些吧,二师兄就发现这经书深奥难懂,到了后面更是和师傅所教完全不同。”
“我们修炼不下去,又不敢回去。”
“不过终究是男人有勇气一些,为了武功,他拼死也要回去,我怎舍得他独自赴死,便一同潜回了桃花岛。”
“说来也巧,那日师傅正和一个大仇家在岛上争斗,这人好似是全真道士,只是有些傻乎乎的,可是他武功却是极高明的,高明到我们从不曾想到的地步。”
“然而师傅却还是更胜一筹!我们已经看傻了眼,若是……若是我们没走,怕是早晚也能到这个地步吧,现在九阴真经练不下去,师傅的武功也学不到了。”
“师傅擒住哪个对头,让他立下毒誓,不得擅自离岛。我们悔恨了一阵,不敢再多呆,便要逃走。”
“原来他便是爹爹的大仇人,我当日……”黄蓉听到这里不禁一呆,若是黄药师好言解释,她怎么会离开桃花岛呢。
梅超风也没注意到黄蓉的神色,继续道,“师傅当时却有所发觉,抓住了我们,正要处置。正在此时,又是一人来到此处。”
“二人传音入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言不几句,师傅便同他动起手来。此人武功简直惊世骇俗,即便是师傅也远远不及。”
“举手投足间,内力汹涌而出,如同补天之石一般,流光四溢,又好似有千钧之重,直接压向师傅,师傅直接被压倒在地。”
“那人这时抬手一掌打去,师傅眼见就要毙命当场。”
“什么?!天下怎会有如此武功?我爹他……”黄蓉不由惊呼,即便是已经知道,黄药师最后肯定没事,还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不要担心,没事的。我二人当时虽心急如焚,却自知不敌,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师傅受死。”梅超风拍拍黄蓉的肩膀,继续道。
“于是二师兄便冲上去要用身体挡住来人一掌,而我则扑到师傅身上要代他受这一掌。”
“谁知那人这时却收了招,叹息一声,对师傅揶揄道,‘你却有些个好徒弟。’说完飘然而去。”
“师傅面色铁青,打断了我俩双腿,也不理我二人跪地哀求痛哭,道,‘快走,莫要再来。再见之时,我必取汝等性命。’便自离去了。”
“我们自此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默默回到了中原,仗着一身武艺倒也有了‘黑风双煞’之名。”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之后,我们就发觉全真教的道士在暗中追踪。”
“斗是斗他们不过的,我们结下的冤家实在太多,于是便离开了中原,走得远远的,直到了蒙古的大草原。”
“虽然没有《九阴真经》的上半部,但是我们可以继续练‘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这两项是外门神功,不会内功也不要紧。”
“见识了人家的武功,我们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继续苦练。”
“然而忽然之间,有天夜里在荒山之上,江南七怪就围住了我。”
“那是报应啊,报应。我没死,只是眼睛瞎了,二师兄却死了。”
“这柯瞎子,我们曾弄瞎了他的眼睛,杀死了他的兄长。”
“之后我便目不见物,只能东躲西藏。几年前巧遇金国车队,便混了进来,到得王府中。近两年,却不知武功又出了什么岔子,双腿也动弹不得了。”
“多亏了小王爷完颜康心好,发现我后,反而经常送我些饭食。”
“不久又求我教他武功,我现在这样,也无力报仇,便就教了他些九阴白骨爪,只让他杀了杨康替我报仇便是。”
“二师兄不能白死,杨康,我必要杀他。”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杨康?不是郭靖吗?这府中小王爷便是杨康,你不知吗?”黄蓉疑惑道。
“什么?他就是杨康?郭靖又是谁?”梅超风惊疑不定,从怀中掏出一把用什么东西包裹的匕首,打开一看,手柄上刻着‘杨康’二字。
黄蓉于是将杨郭二家之事,细细道来。
二人正自聊得嗨屁,只见洞口抛下些许火把湿柴,浓雾顿起。
也不犹豫,黄蓉背起梅超风,绕过火堆,便跃出洞来。
梁子翁最是心急,抢上前来问道,“你把我的大蛇怎么了,你藏到何处去了?”
他早就就醒了童子,知道是一男一女所为,此时见了黄蓉,心存侥幸,不由急忙问话。
“额……就是你养的蛇啊,那大蛇的血恶心死了,若不是……”黄蓉一脸厌恶的道。
“好贼子!”梁子翁大喝一声,气的脑门儿都快被顶掉了。
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就差临门一脚,被人截了胡,临了还给了这么个评价。
梁子翁怒火中烧,招式狠辣,直指要害。
黄蓉则是不停闪避,梅超风却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黄蓉不由急道,“梅师姐,你倒是动手啊。”
只听梅超风幽幽的道,“这里高手众多,我又行动不便,今日你我二人怕是在劫难逃了,只可惜我夫仇未报。”
只听黄蓉笑嘻嘻的道,“不会的,一会儿裘大哥来了,咱们就能走啦。”
梅超风一奇,这人又是谁?听黄蓉的意思对他信心很足啊。
莫非……算了,此时此地,多想何益。
“小王爷,你若可怜我这瞎子,便杀了郭靖替我报仇,先前却是我认错了人。”这几句声音拔高,却是对着杨康所说。
无论结果如何,杨康是否在此,这话总会传到他耳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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