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完美的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同理,不管多庞大严密的组织都会有破绽。破局的关键就在于是否有足够的智慧,耐心和勇气找到那个关键点,有时候还要加上一点点运气。
顾天佑本来还担心捞出莫高峰以后完成交易,就找不到进一步接触的理由,如果在这方面表现的过于热切,很可能会引起对方怀疑。而现在,泰龙和老魏根本不敢跟他一起去提莫高峰,反而突然带走了徐晓曼,这就给了顾天佑一个继续跟进直捣黄龙的机会。
顾天佑艺高人胆大,完全无视巨大的风险,在莫高峰的指引下,开足马力直奔拐子帮老巢。天近黄昏的时候,吉普车来到一座山清水秀的小镇,路牌显示这镇子叫做青山镇。下车前,为了应付极有可能要面对的细致搜身,顾天佑自作主张将随身携带的监听设备丢在了车里。从这一刻起,只能孤军奋战。
事实验证了顾天佑的判断,进入龙宫前,必须经过非常严密的搜身,等同于机场安保级别的。随便一件细小的金属都能引发警报,负责此事的俩人并不慌乱,一人搜身一人拿枪在手随时准备。
顾天佑高举双手,故作不耐的:“草,一个小草台班子的头目,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搜,搜,搜,搜个JB毛。”
过了安检,换乘电动车,沿着山间公路向山里走,一路只见风景如画,海风习习吹动山间林木,沙沙作响,人在其间宛如在倾听自然的歌唱。此情此景面前,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却隐藏着一座充满血腥罪恶肮脏交易的魔宫?
这条私人公路不算短,电动车时速三十公里,开了足有十五分钟。沿途设有很多监控探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这些人的警觉。如果采取正面强攻,这条路没走到尽头,里面的人就已经跑干净了。看来抓捕行动还需要空中单位的配合。
电动车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片小山谷前。
真山真水构建的庭院当中,一座人工开凿而成的小湖,湖面上修建起一座气势恢宏的龙形建筑,青砖红木,琉璃珐琅,雕斗飞檐,相得益彰的凑到一处,建造的颇具匠心。入口既是龙口,角须皆俱,龙眼传神,金光灿烂的巨口大张,似有气吞天下之势。骤然见到,令人顿生膜拜之心。
还没见到任秋实,莫高峰就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个男人为了狂热的个人崇拜,杀妻灭子,完全泯灭了人性。却在这一刻被一座建筑感动的痛哭流涕。
顾天佑站在台阶下,忽然想起小时候从老不死那里得到的那块破布,上头记叙了一些古老的江湖门派流传下的许多奇妙技艺。当中记录了一个取势化龙蛊惑人心的窍门。大可趁乱造势揭竿而起,小能借势乱神迷惑人心。
势若天成,可撼人心。
精神世界不够强大的人,总是很容易在雄浑壮美的事物面前体验到自身的渺小。
泰龙站在入口下方的台阶上,快步迎了过来,道:“总算把你们盼来了,龙头一直在等你们,天佑哥快请进里头说话。”
“你们这位龙头好大的架子。”顾天佑轻哼一声,不满的走上台阶。
泰龙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必须提醒您一下,到了这里,天佑哥最好还是保持一丝敬畏,您可以对我们任何人出口不逊,但唯独不能对龙头稍有不逊,否则”
顾天佑的耳边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是从身旁的莫高峰那里发出的,那是愤怒被刻意压制在嘴边,又从鼻孔里倾泻.出来的声音。像一条龇牙暴躁的狗子。
“卧槽,你不至于吧。”顾天佑忽然抬腿,一脚蹬在这价值过亿的关键人物脸上。骂道:“去你吗的,敢跟老子这儿龇牙,先碎了你满口牙。”接着毫不理会满嘴是血的莫高峰,转头对泰龙说道:“人我给你们送来了,我的女人麻溜交给我带走,这地儿不错,但我呆着不舒服,你们要是够胆色大可以把我永远留下来,否则就别跟老子废话。”轻哼一声:“够资格跟老子摆谱的都坐在红墙大院里办公呢,窝在这儿的土皇帝老子没兴趣见识。”
泰龙面色陡变:“顾天佑,你狂妄!”随着这一声大吼,哗啦一声,从四周的建筑中蹿出十几条大汉来,手里拎着五花八门的家伙,警棍,电.击枪,甚至是手枪和微.冲。
顾天佑冷哼一声,忽然一伸手将莫高峰拎起,毫无惧色:“是不是以为老子只会动嘴?信不信我拧断他的脖子?”
“就凭你?”泰龙一脸轻蔑。
“年轻人的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一个声音从泰龙身后传出,紧接着梵音大作,龙口之中,一个中年人身着紫袍红纱,赤足金环,长发披散,在两名绝色少女的搀扶陪伴下漫步走出,来到顾天佑面前,探手按在莫高峰的头顶上,道:“痴儿,痴儿,这一趟苦了你。”
“弟子不苦,师父为众生赎罪,加万千恶行于自身,日夜承受阿鼻地狱诸般磨难,那才是真苦。”莫高峰化怒为悲,泣不成声:“弟子知道师父以大法力借灵蛇之体将弟子的罪孽转嫁回自身,弟子身心俱净了无牵挂,愿为师父宏愿做任何事。”
如果你是这个团伙的首脑,把钱交给谁管理最放心?
这货跪趴在那,五体投地的姿势,恬不知耻的妖言没口子的往外丢:“师父以万乘之尊亲身来见弟子,实在太让弟子惶恐了,我们这些上辈子在地狱中煎熬的罪人被您带到这人世间来完成救赎,本身就已经耗费了您的业力”
“滚一边去吧。”
这精神病神神叨叨个没完,顾天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甩手把他丢在一旁。
“这位就是顾老弟,果然好身手啊,不过登门拜佛可不应该是这么个拜法儿吧?”
任秋实对顾天佑丢开莫高峰之举并不很在意,他在仔细打量着顾天佑。
从开始执行卧底任务至今,顾天佑每一步走的都很漂亮,但在这一刻,面对这双阅历江湖神光内敛的眸子,那些信手拈来的纨绔作风似乎已失去了保护色的作用。任秋实终于出来了,顾天佑心念电转,要怎么跟此人打交道。是继续以假纨绔的身份?还是当机立断换一个更容易取信于他也方便自我保护的江湖身份?
顾天佑沉吟良久,忽然一抱拳,道:“江河倒卷,湖海无波,道是无常否?”
这是一句旧江湖暗语,藏头三字说的是江湖道,倒卷无波说的是登门拜访无恶意,无常否是问老师父的意思。
中年人正是拐子帮大龙头任秋实。闻听此言,他并未表现出多少吃惊,反而呵呵一笑,伸出手来,掌心向上接着手腕一转,立掌如刀,平着虚空一切,而后化掌为拳冲着顾天佑竖起大拇指,道:“利刀兵危,以和为贵,人不亲艺亲,大哥好手段啊。”
顾天佑哈哈一笑:“不如老师父佛法无边家大业大。”
任秋实忽然出手来抓顾天佑的手腕,顾天佑翻手一挡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两个人谁都没动,两只手搅在一起,彼此的手臂肌肉绷的紧紧的。
任秋实的手像烧红的铁块,顾天佑却像一块温润坚硬的玉。此时此刻,二人手掌间每一块肌肉都在较量。
过了一会儿,任秋实的额头开始出汗,顾天佑的手臂则微微颤抖。一个年老功力大,一个年少耐力好。顾天佑忽然一松劲,任秋实哈哈大笑,不无得意。
“小老弟好手段,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今晚你我一醉方休。”说着拉住顾天佑就往里边走。
堂上灯火辉煌,任秋实坐在正中央一铺软榻上,锦被绯纱美女在侧。顾天佑坐在侧下方一张红木龙榻上,身旁边陪着个二八佳人,比作出水芙蓉,颜色更鲜活一分,比作海棠春色,姿容又娇美三分。真是个绝妙佳人。
“老弟的路子很广啊。”
“也就是耍点小手段摆弄住几个大纨绔,弄几个闲钱花花,比不得老大哥坐山望海天宽地极。”
“那个女的什么来历?”他指的是徐晓曼。
“本来就是个姿色凑合的小土妞,忽然有一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没爹的私生女成了小公主,她老爹从三总部弄了个特别厉害的老玻璃球子天天跟着,被我略施小计勾搭上的。”
“我怎么看她还是处女?”
“老哥好眼力。”顾天佑笑的很邪:“不怕老大哥见笑,沧海巫山,见识多了,想来一把真的,把这妞儿钓住了,不出三年,老弟我就能跃龙门。”
“老弟玩的阔气,吃了这小妞你就算取了真经,老哥哥要是有你这张脸,也他吗这么玩儿。”任秋实忽然收了笑容:“老哥跟你一见如故,有心成全你,不如就在我这龙宫帮你俩把房圆了如何?”
顾天佑一愣,随即暧昧一笑,拒绝道:“时机不成熟,锅盖掀早了容易把饭做夹生了。”
任秋实继续将军:“我辈江湖人,讲究没那么多,一副好牙口什么饭都吃得下才对。”
顾天佑暗自叫苦:“老哥这可有点强人所难,兄弟是来接人的,既然话不投机,咱们不妨各走一边。”
“老弟既然来了,就这么走了我可不放心,你和那小妞圆了房,到时候想走随便,想留,今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假和尚态度坚决。
顾天佑沉吟道:“是不是一定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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