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至此,已十分宽阔。
两侧河岸相距七八丈,深达三四丈。
河流湍急,水声沉闷如雷,又如群马奔腾。
两侧是树林,青葱茂密。
前方树下,站着两个人影。
右边那个人影,仅是个小女孩儿,身着蓝白相衬的衣裙,黑发白肤,五官精致,眼眸中带着纯净的晶莹光泽。
这就是先前被清原打退的那个小女孩儿。
而左边这个女子,一身白衣,酷似霜雪,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黑发如瀑,肤如凝脂,有着一张精致无暇的绝美脸庞,眉宇之间,冰冷彻骨。
“是她……”
清原身子陡然僵硬了一下,一缕寒意从背脊而生,升腾而起,至后脑之处,透入骨髓。
当日去往顾县之时,途中经过一座小镇,清原曾被一个小姑娘偷去银两,但没有追究。那时他和古苍曾见到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给那些孤寡孩童,分发食物。
当时这白衣女子仅朝他们看了一眼,便令清原和古苍二人,如坠冰窟,深处严寒冰霜之中。
面对这样一个绝色女子,或许有无数男子想要吸引她的目光。
但与她对视过一眼的清原,是个例外。
之前对视一眼,已是令人心寒胆颤,如今……只怕就不仅是看一眼了……
“似乎不是一般的修道人。”
清原心道:“看来是好大的麻烦。”
……
树下,两个身影静静站着。
那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看向那小姑娘,问道:“玉灵,是他么?”
小姑娘点了点头,伸出白兰般的手指,指向了清原,说道:“师姐,就是他打死了我娘送给我的小狗,还欺负了我……”
“好。”
那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目光朝清原看来。
清原浑身一冷,饶是他道行比当时已高了许多,达到了炼形大成的境地,却也仍有如坠冰霜之感。
三重天巅峰!
甚至触及了那一层壁障,近乎踏破此境,成就人上之人。
“浣花阁……陆瑜霜。”
白衣女子缓缓拔剑。
剑刃清亮,宛如一泓清水。
随着她法力运转,剑刃蒙上一层白色薄霜。
清原微微屏息,心中愈惊。
浣花阁,乃是极南之地的浩大宗派,相当于中土的守正道门,传自于南方无色无雾天君。
而南方无色无雾天君,亦是一位功参造化,踏足混元的道祖人物。
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应是真传弟子,而非寻常。也即是说,她所学功法及道术神通,都是道祖真传。
清原本是想要解释,但似乎难以解释。
咻地一声!
陆瑜霜性子清冷,出手也无预兆,剑上一扫,寒气逼人。
待清原回过神来,一剑便朝着眼前而来。
剑刃未至,寒风凛冽。
“好快……”
他来不及躲避,只得把铁棒往前一点。
剑尖触及铁棒。
哪怕清原气力极大,也几乎握不住铁棒,脚下几乎往后陷去。
清原暗道不好,借力往后一跃,腾飞了出去。
而在此刻,他耳边才传来铁棒与宝剑碰触的声音。
陆瑜霜眼中闪过一缕异色,然后剑上一挥。
一道白光从剑刃之上飞来。
清原人在半空,见状而心惊,竭力扭转身子。
白光擦过身侧。
衣衫一角为之凝结,继而化作冰霜,细碎而散。
白光落在了身后的一方岩石上面。
岩石化作冰块。
然后嘭地一声,变作一地细碎冰屑。
“这就是三重天,凝结法意之后的手段……顺手一挥,就是道术……”
清原翻身落地,抬头看时,又有一道白光临至。
他心中大惊,伸手一抛,火符脱手而出,化作一团火焰,迎上了那道白光。
白光是冰霜,而火符是火焰。
火能融冰,故而克之。
又是一声闷响。
火焰熄灭。
白光只是黯淡了少许,然后又朝着清原而来。
清原倒吸口气,来不及躲避,只得把铁棒往前一打。
铁棒前端打在白光上面。
白光散开,一地冰霜,青草凝结。
而铁棒骤然变得冰冷。
清原只觉握着铁棒的手掌,忽然握着寒冰,顷刻间,手掌变得僵硬,掌心几乎失去知觉。
但令人讶异的是,那白衣女子忽然停了手。
清原本以为这白衣女子会趁势攻来,却没想到她会停手,放下大好上风。可细想也是,两人道行相差太大,这个名为陆瑜霜的浣花阁弟子,一直占据着不可逆转的上风,谈不上放下。
他运上真气,活动气血,又把铁棒换手,这才看向对方,笑道:“真是不太讲理啊。”
言语落下,清原忽然手上往前一抛。
抛出一物。
那是一个铁球,约拳头大小。
铁神胆!
陆瑜霜把宝剑一挥,白光闪现。
铁神胆当空化作两半,坠落在地,外表罩上了一层薄冰。
清原暗觉凛然,他本是尝试要借铁神胆,出其不意,激发铁刺而伤人,但这女子一剑挥动,半空中就把铁神胆一分为二,让铁神胆还未近身,就变作两半废铁,使不出任何用处。
陆瑜霜一剑直指清原,说道:“让我师妹与你讲理便是。”
她声音冰冷,好似寒霜,然后举剑。
“我只怕讲不过她,所以……免了!”
清原在她一剑落下之前,一手挥出三件物事。
左右两侧,均是裹着符纸的虎狼木雕。
中间一个,则是铁神胆。
“就只有这么些小东西吗?”
陆瑜霜把剑当空一转。
一剑化出三道剑光。
剑光如白霜。
中间铁神胆瞬息一分为二。
两侧木雕落地,各自化作虎狼,凶态毕露。
而几乎就在两头虎狼变化出来的刹那之间,就被两道剑光,各自斩破,重新化作两半木雕。
也在此刻同时,前方骤然泛出大量白烟。
正是清原借着这个空隙,往后一跃,跳出湍急的河流之中。于此同时,他把仅剩的一张火符打在了河中。
火焰被河水扑灭,但河水却被火焰蒸发。
无数白烟,笼罩了整个河面。
陆瑜霜神色没有变化,伸手一拂。
白烟尽散。
河流复又清澈。
但清原已经不见踪影。
“剪纸为马?”
她低下头,看向那两个破碎的虎狼木雕,“道行不足,所以用槐木为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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