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己家人被挟持,刘正风气的发抖,却没有发作,而是朗声道:“众位朋友,非是刘某人一意孤行,今日左师兄竟然如此相胁,刘某人若为武力所屈,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左师兄不许刘某人金盆洗手,嘿嘿,刘某头可断,志不可屈。”说着上前一步,双手便往金盆中伸去。
“且慢!”那手持令旗之人手上的令旗一展,拦在了他的身前。
刘正风左手疾探,两根手指往他眼中插去。
那人见状双臂向上挡格,不想刘正风左手缩回,右手两根手指又插向他双眼。那人无可招架,只得后退。刘正风一将他逼开,双手又伸向金盆。
“呼!”“呼!”
听得背后风声飒然,刘正风头也不回,左腿反弹而出,砰的一声,将一名嵩山弟子远远踢了出去,右手辨声抓出,抓住另一名嵩山弟子的胸口,顺势提起,向手持令旗的那人掷去。他这两下左腿反踢,右手反抓,便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部位既准,动作又快得出奇,确是内家高手,大非寻常。嵩山群弟子一怔之下,一时无人再敢上来。
见得如此,站在刘正风儿子身后的嵩山派弟子叫道:“刘师叔,你不住手,我可要杀你公子了。”
刘正风转过头向儿子看了一眼,冷冷的道:“天下英雄在此,你胆敢动我儿一根寒毛,你数十名嵩山弟子尽皆身为肉泥。”说着也不理他,回身一转,双手又向金盆伸去。
“嗤!”
眼见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够加以阻止,突然间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
“叮!”
眼看暗器将至,一道指力突然出现,将暗器打落。
刘正风此刻顾不得去想到底是谁出手相阻,又是谁出手相助,双手快速的放入盆中,洗了起来。
变故突生,出手之人俨然没有想到有人会出手相助,而且还武功不凡,当下黄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右足一起,往金盆踹去。
之前的那道指力又再出现,划过那人和金盆中间,黄影要是硬要踹那金盆的话,非但不能成功,还要被指力所伤不可。
黄影也知道其中利害,当下身形在空中陡然一转,避过指力,左手成掌,一掌向前打去。这一掌好不快捷,俨然是嵩山派的嫡传掌法大嵩阳神掌。这次打的不是金盆,而是洗手的刘正风。
眼看大嵩阳神掌就要打到刘正风,一道指力后发而致,打向黄影的太阳穴。这要是不挡,就算他能够打中刘正风,也要就此毙命。
“少林派一指禅功,让我丁勉来领教领教!”话音刚落,一道黄影从东边扑向那群雄之中。
“嵩山派陆柏,领教少林派神功!”西边同时也响起一道声音,黄影紧随丁勉之后。
丁勉、陆柏两人在武林中都是大有威名,那群雄听了两人报出自家姓名,哪里敢挡,迅速的闪到两旁去。
“阿弥陀佛!”
暗中出手相助的黄琦见状也不怵两人,右手对空一掌,两道掌力朝着两人打去。一出手,他就使上了千手如来掌。
丁勉、陆柏两人可是一流高手,两人各出一掌,破灭掌力。可没等两人出手,四道掌力出现,各自两道打向两人。
“千手如来掌!”丁勉、陆柏两人见多识广,对视了一眼,不再接招,迅速后退。这千手如来掌越到后来,掌力越多,现在是四掌,下以次就是八掌、十六掌。莫要说还能不能继续变化下去,就是不能,两人也招架不住。
刘正风高举着擦干的双手,朗声大喝道:“诸位,今日我刘正风正式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双眼往前边看了下,悲痛难言。为了让他顺利金盆洗手,他的两个爱徒向大年、米为义出手去拦费彬,被生生打死,他如何不悲?如何不痛?
费彬、丁勉、陆柏三人对视一眼,不想此处有少林派高手插手,坏了大事,当下三人点头,由丁勉出声道:“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刘师兄就算金盆洗手,我等也只能请你再入江湖了。”
刘正风凛然道:“江湖自古就有规矩,但凡有人金盆洗手,不管他之前做过多大的罪恶,江湖同道也不许追究。再者说,我刘正风不说行侠仗义,却也从不胡作非为。今日你嵩山派要逼我再入江湖,却是万万不能。”
“三位师兄!”定逸师太仗义出言道:“我等江湖中人,还是要讲江湖规矩的。贫尼虽然也不希望刘师兄金盆洗手,但他执意如此,而且也已经金盆洗手,那就不要让他涉入江湖了。”
“理当如此!”天门道人点头赞同。
费彬出声喝道:“诸位同道莫要被刘正风给蒙蔽了,史师侄,举起令旗!”
“是!”拿着令旗的史登达应了一声,高举令旗,往费彬身旁站去。
费彬森然说道:“刘师兄,今日之事,可不能就此了结。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什么勾结?设下了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耸然动容。魔教和正道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过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这里千余人中,少说也有半数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被杀,有的师长受戕,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五岳剑派所以结盟,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对付魔教。群雄听得费彬指责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此事确实和各人身家性命有关,本来对刘正风的同情之心立时消失。
刘正风闻言沉声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陆柏细声细语的回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陆柏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在场群雄哪个不是人精?见刘正风脸色突变,并不答话,就知陆柏说的不差,刘正风显然是认识这魔教长老曲洋的。
沉默许久,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认识,而且还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刘正风这几句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各人猜想他如果不是抵赖不认,顶多也不过是承认和这曲洋曾有一面之缘而已,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魔教长老是他的知交朋友。
“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也不过,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刘正风,左盟主定下两条路,凭你抉择。”费彬脸上现出微笑,朗声道:“左盟主言,刘正风乃是衡山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误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辈均是侠义道中的好朋友,岂可不与人为善,给他一条改过自新之路?左盟主吩咐兄弟转告刘师兄,你若选择这条路,限你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那么过往一概不究,今后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此间群雄闻言无不暗自点头,自古正邪不两立,左盟主这般做法,倒是合情合理,为同道指了条明路。
刘正风脸上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也不辩白。
费彬见状继续道:“魔教包藏祸心,知道我五岳剑派近年来好生兴旺,魔教难以对抗,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刘师兄,你脑子须得清醒些,魔教过去害死过咱们多少人,你怎么可以受了人家鬼蜮伎俩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定逸师太点头赞同道:“是啊,费师弟此言不错。魔教的可怕,倒不在武功阴毒,还在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刘师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当,那有甚么关系?你尽快把曲洋这魔头一剑杀了,干净爽快之极。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千万不可受魔教中歹人的挑拨,伤了同道的义气。”
天门道人也点头道:“刘师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只须杀了那姓曲的魔头,侠义道中人,谁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衡山派刘正风果然是个善恶分明的好汉子。’我们做你朋友的,也都面上有光。”
“这些正道中人说话可真好听!”在一旁看着的黄琦闻言暗笑,瞥了眼几丈外刘府被挟持的一行人,暗自计较。
刘正风并不回答,而是看向岳不群道:“岳师兄,你是位明辨是非的君子,这里许多位武林高人都逼我出卖朋友,你却是怎么说?”
岳不群摇头道:“刘贤弟,倘若真是朋友,我辈武林中人,就算是为朋友两胁插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魔教中那姓曲的,显然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设法来投你所好,那是最最阴毒的敌人。他旨在害得刘贤弟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包藏祸心之毒,不可言喻。这种人倘若也算是朋友,岂不是污辱了‘朋友’二字?古人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这种算不得朋友的大魔头、大奸贼?”
“岳先生这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对朋友自然要讲义气,对敌人却是诛恶务尽,哪有甚么义气好讲?”群雄听他侃侃而谈,都喝起彩来,有人出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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