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比斗之约
若问中原武林鸠摩智最忌惮的人是谁?那鸠摩智便不用迟疑便可立即答出:墨倾池。
以无匹雄心壮志辗转大辽、西夏、大理而后来到大宋的鸠摩智自负武艺过人,曾先后与大辽高手、西夏一品堂、大理天龙寺以及中原武林诸多高手交锋出手,从未落入下风,无论是武学造诣高强之辈,抑或是心机狡诈之人,在他面前唯有俯首帖耳。
初入中原之时,鸠摩智甚至没有想过墨倾池此人,他脑海之中甚至都并不如何将当世中原武林盛名最深的两位青年俊杰北乔峰、南慕容放在眼中,他眼中所有不过是少林、丐帮、崆峒等这些扎根在中原多年的武林泰山北斗。
然而随着和墨倾池的相见与接触,昔日离开吐蕃时那睥睨苍生傲气逼人的内敛气质在墨倾池这位平日甚至很少生气的青年面前难以流露出半分,他与墨倾池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以他多年的识人之明可以看出这个在江湖之上有着不弱声望的墨倾池绝对是江湖之上一等一难缠的角色,深不可测至极。
随后的一系列事情亦证明了他判断的正确,无论是号召天下群雄几乎于同一日前往少林寺共商盛举,抑或是此人对于人心之把控,料准乔峰会插手因此而展现出来的先见之明以及过人谋略,鸠摩智都不得不对这人重视不已,难以生出轻视之心。
此时听着那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望着面前的一脸和煦微笑的墨倾池,鸠摩智本不愿意停下脚步,但却又不得不停下。鸠摩智非常清楚自己必须停下脚步,就算他直接无视墨倾池离开,以墨倾池的本事必然会有千万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鸠摩智停下了脚步,心中暗忖叹道:“合作已经完成,可是已至图穷匕见之时了呢?”
鸠摩智在距离墨倾池不过七八步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手捏菩提珠施礼道:“墨公子请讲,老衲若可帮得了一二,便绝不推辞。”
墨倾池举止优雅,微笑道:“此事若换着旁人即使有神通可登天入地却也难以办到,但对于大师来说却不过轻而易举之事。”
鸠摩智并不言语,保持笔直如松的姿势,静待墨倾池高论。
微微顿挫一下,墨倾池继续说道,果真是图穷匕见,言语震惊四座:“大师既已胜过我们中原泰山北斗之一少林寺的玄慈大师,其武艺自并非我们江湖后生晚辈可以相提并论,但自古以来江湖人都是见猎心喜,愈挫愈强,因此墨倾池在在场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面前再次斗胆可否请大师指点墨某一招半式呢?”
言语落地,全场皆惊。
没有那个例外都无匹震惊望着镇定自若道出这番言辞的墨倾池,甚至有一部分人眼中还流露出一副非常明显的意思:你墨倾池没有吃错药吧?
众人如此神色并非没有道理,墨倾池在江湖之上极其有名气,可他的名气却并非建立在高超的武艺之上,而是墨倾池的侠义之心、豪气干云的性格以及恐怖的财富,继而赢得了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尊敬。在座没有那个人听人提起墨倾池时会在佩服之余谈论这人武艺有多么多么高强,就是谈论墨倾池动手比武的事情也没有几桩。
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墨倾池几乎根本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武艺,如此那就只有两个原因:一墨倾池武学造诣高深,寻常人难以企及,因此不屑动武;二墨倾池根本就不过是一位豪气干云的文弱书生,根本不通晓武艺。
因此但凡见过墨倾池的人在这两者之中选择其中之一,那绝对会被墨倾池外表华丽非凡的翩翩公子形象诱导,毫不迟疑选择后者,因此自然江湖之上关于墨倾池的武艺如何,极少有人清楚。
因此,如此一位文弱书生出来挑战刚刚胜过中原泰山北斗的少林寺玄慈大师的吐蕃国师鸠摩智,那岂不是拿着鸡蛋往着石头上碰吗?
面对诸多神色古怪望着他的目光,墨倾池神色自若,一脸悠然的望着面前的吐蕃国师鸠摩智,虽未言语,但言语之意却再明显也不过,他在等待答案。
望见墨倾池如此神色自若,悠然自得的模样,一些原本准备掌控欲劝说墨倾池的人也不由止住了口中言语,脑海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或许墨倾池真怀揣绝世武艺也未尝不可能。
此时气氛沉冷寂静,十分古怪压抑。
鸠摩智曾思忖过墨倾池会提出许多请求,但却没有想过墨倾池竟然会提出这个请求,指教?挑战?一直以来鸠摩智从未认为墨倾池不过是一位文弱书生而已,一位文弱书生很难有墨倾池身上气冲云霄的盖世豪情亦难有其指点江山的风华绝代,鸠摩智一直都知晓墨倾池通晓武艺,武学造诣不定,但却从未认为墨倾池武学造诣比他还要高深莫测。
不过此时墨倾池提出指教二字,鸠摩智不由仔细思忖,阴沟里翻船之事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脑海之中思绪万千,闪过数以百计念头,但现实却不过过了短暂片刻而已。鸠摩智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能得墨公子青睐,老衲自然乐意之至,只不过习武之人出手无眼,因此倘若墨公子的武艺稍微逊色些许,恐怕就可以酿成难以往回之灾祸,因此还请墨公子三思而后行。”
墨倾池笑了笑,将折扇插在腰间说道:“大师此言确实有理,不过墨某却并非所谓的文弱书生,在武学之道上还是有些许心得的。”
言语是最能令人相信但也同时是最不能令人想象的东西,此时面对鸠摩智以及众人的怀疑神色,墨倾池压根并未想着有言语来说服这群人,他选择用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方式,因此他将折扇插在了腰间。
墨倾池取下悬在腰间在众人眼中一直当做装饰而用的青色佩剑,墨倾池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鞘,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慢慢将剑拔出了剑鞘。
这并非是一柄名剑,但却算是一柄好剑,剑身并不显眼夺目甚至有些陈旧,但剑上的光芒却在墨倾池握住剑那一瞬间,拔出剑那一瞬间如同倒峡泻河,似云屯席卷,刹那之间弥漫全场,气势既浩瀚无匹,又令人生出一股森冷无匹的寒意。
此时此刻的墨倾池身上虽还有翩翩公子的潇洒闲雅之气质,但当墨倾池握住剑那一刻,犀锐绝伦的剑客气质却更加显眼夺目,望着此时此刻的墨倾池,即使模样与刚才没有二致,安却很难有人相信这个人就是刚才风度翩翩的书生才子,此刻的墨倾池就如同江湖人传扬的那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代剑客。
望着眼前的墨倾池众人的神色瞬间变了,鸠摩智、慕容复、乔峰等一众少林弟子望着墨倾池的神色也顿时变了。此时此刻他们如同望见一位危险犀利无匹的陌生人一样望着墨倾池。
墨倾池的笑容还是温暖和煦,但此时在众人眼中看来却带上了一抹剑客独有的剑意与冷意,墨倾池道:“敢问大师,现在大师是否还认为墨某没有资格向大师讨教一两招呢?”
鸠摩智摇头苦笑,叹道:“墨公子可以凝练出如此收放自如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意剑气,普天之下任何人都可以与之一会,何况老衲呢?”此时此刻,鸠摩智总算明白了,为何墨倾池一直尽心竭力为他促成今日之比武,原来便是先让他胜过少林寺,而后在以挑战于他,如果墨倾池胜了,那墨倾池在江湖武林的威望可不就更上一层楼,即便而今江湖大名鼎鼎的两大青年俊杰北乔峰、南慕容也都都只能望其项背。
他有些后悔刚才答应得实在太过于爽快,以至于现在没有半点反口之余地。刚才与少林玄慈方丈那一战他虽只是微微受创而已,但内力体力却消耗过半,而今也只不过恢复到巅峰时期四分之三的状态,如此状态之下迎战这位深藏不露的剑术高手,那岂不就危险之极,甚至亦等于将才摘到的胜利果实让给墨倾池。
鸠摩智心中不甘心自己得来的胜利果实就如此被人夺过去,可现在又能如何呢?虽说他狡诈多段,可他却不想在天下英雄面前当一名言而无信的小人,这不但是丢他自己的颜面,更是丢吐蕃的颜面。
此时此刻鸠摩智发现自己就如同被美食引诱入翁中小鸟一样,难有半点反抗之力。‘接二连三的算计,一层又一层的阴谋,最终铸就如此境地,墨倾池啊墨倾池,老衲果真没有看错你啊!你果真是中原武林第一难缠的角色。’他心中叹道。
鸠摩智心中深吸了口气,伸手道:“既然墨公子欲指点老衲几招,那便请出手吧。”
“大师说笑了,今日大师与少林方丈大师交手体内内力早已消耗过半,即使大师恢复能力惊人,此时恐怕亦难以恢复与玄慈大师交手时的巅峰状态,我墨倾池虽不过一位什么规矩都不懂的江湖后生小辈,但却也懂得什么叫不乘人之危,我与大师必将一战,但决战却也绝非今日。”出乎鸠摩智意外,墨倾池并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非常冷静的拒绝此时决战。
听到此言,鸠摩智心中不由一闪而过庆幸,但同时亦对墨倾池生出难以捉摸之感,不过他也没有在此纠结,开口道:“即是如此,那就请墨公子定下个时间吧,到时候鸠摩智再领教公子高招。”
墨倾池道:“大师既然答应了墨某的不情之请,墨倾池又如何敢再得寸进尺呢?还是大师请拟定决斗时间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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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摩智思忖片刻,道:“三日之后,巳午之交,嵩山之巅如何?”
“有何不可?到时在下定当恭迎大师指教。”墨倾池微微一笑,随即为鸠摩智让开了道路。
鸠摩智没有再言语,离开少室山。
群人则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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