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盖世神棍

  九月初九,重阳节。

  宜:纳采,订盟,会亲友,沐浴,理发;忌:开市,入宅,出行,嫁娶,修坟。

  汴梁是一座不夜城,但这“不夜”二字也是相对来说的,到了三更四更之时,整个城池大抵都进入了宵禁状态,汴梁城是大宋的核心,经济、政治的命脉,前者是有些名不副实的,后者却是毋庸置疑,这座巨大而又复归的城池有着自己的荣耀,就跟后世的北京人、上海人一样,处处透着一股高人一等。

  自然,人分三六九等,这也只是汴梁城给人留下的大体印象。

  若是往日惯例,当灰蒙蒙的阳光开始照射在这座城池上的时候,城中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处于睡眠状态,出现在街上的,也只是军中士兵以及早起的商贩,而时间不到,城门不开,商贩也是进不来的。

  但是今日却决不相同,无常散人将于今日进入汴梁城的消息早于数日之前已经在城中传开,于是,就在这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城里的百姓已经全都出来了,大街上立即变成了人的海洋。

  “无常散人,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说话的是城中布店商贩陈五。

  他身旁则是左右的邻居,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好似来自西北的汉子,另一个身材高瘦,一双眼睛狭长无比,唰唰泛着精光,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西北的汉子忙一把捂住陈五的嘴,赶忙左看右看,还不住道歉赔笑,低声道:“老五,你不要命了,活神仙你也敢说?!”

  “活神仙?”陈五哼了一声,朝四下望了望,果然看到几个人脸有怒色,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压低声音,道:“谁说他是活神仙了?!就凭那些传言,故弄玄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什么传说不传说,就算再真,只要老五我没亲眼看到,那就不是真的!”

  西北似的汉子没有回答,那精瘦男子却是阴恻恻一笑,道:“老五,你还真别不信。谁说他是活神仙,当然是咱们的皇帝陛下说的。陛下说他是活神仙,就算他不是,也必须是!你看吧,无论他是否有真本事,只要他被皇帝陛下允许入宫,那么无论他是否有本事,为了皇家的脸面,他也都必须有本事,是活神仙了。”

  陈五顿时有些泄气,抽了抽嘴,仍倔强道:“反正,传他传得再厉害,只要没有被我老五看到,我就不信。”

  剩下两人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陈五虽然这么说,但两人也知道他是得了教训,不会再乱说话。事实上,不单单是陈五,就算是他们两个,也很想瞧瞧岳风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虽然是传奇,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也会有假。

  就在距离三人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灰色衣衫劲服,面容瘦削,身材修长高瘦的中年男子,不由朝三人扫了一眼,他双鬓已爬上了许多白发,很明显年纪超过了五十岁,脸上肌肤也渐渐松弛,但只有那一双眼睛,锋锐如鹰隼,透着一股旁人所不及的狠辣与凌厉。

  此人正是假死,潜伏在少林寺的慕容博。

  原剧情中,现在他应该仍然潜伏在少林寺,但是岳风的横空插入,这段时间岳风名气之大,风头之盛,传遍了这个世界,不单单是大宋将他推上了神坛,金国、辽国、吐蕃、大理等国同样知道大宋出了这么一号奇人。

  一首传遍天下,同时亦名动天下。

  岳风在这个世界给自己定下的职业是道士,那么他自然要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当灵鹫宫将他的名声打出去之后,除了这一首,后世所研究出的道教典籍,他也放出去不少。

  单单抄袭并不是问题,其中涉及了太多后世的因果,放在后世,这便是蝴蝶效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因果”二字的效果比“蝴蝶效应”这四个字更恐怖,因为后者被包含在因果之中,有迹可循,而“因果”二字,玄妙之极,有时会闪现蛛丝马迹,但更多时候的,却连本人都不知晓。

  所以,岳风很慎重。

  只是心血来潮,而后的各种道家典籍,以及对道家经典的解读,都是源自后世,至少是明朝之后的,如此一来,便可将因果降低至最小。

  这些道家典籍与解读,在这个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名声固然极大,争议却也更大。

  利益决定屁股,屁股决定脑袋。

  所谓的各种理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诉求张目,目的性极强。除了极少数的圣人,不,甚至就算是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区别在于高低多少罢了。

  正是这种利益的驱使,致使岳风被推上神坛的同时,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评价甚嚣尘上,形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对比。

  慕容博当然不是为了这些争论而来,他是一个纯粹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判定一件事,一个人是否有用的唯一标准,只是这件事,这个人能否对他的复国大业有帮助。

  从目前来看,盲目的迷信也好,疯狂的贬低也罢,拥有如此巨大名气的岳风,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正是基于此,他才出了少林,直奔汴梁。

  只要确定岳风此行顺利,那么他再顺势出手,搞定岳风,他慕容氏的复国大业,必将踏出最重要的一步,甚至可以变成指日可待。为此,他甚至准备好了,当岳风露馅的时候,自己出手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

  无论如何,这个招牌都不能倒!不仅仅是大宋的官家不允许,他慕容博同样也不允许。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也越深越高,仍旧不见岳风的踪迹。

  慕容博眯了眯眼,锋锐的双眸投射出一丝阴鸷,暗暗的道:“岳风啊岳风,不论你是真道士也好,假道士也罢,你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的下场就很凄惨了……”

  “啊!”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惊诧的叫声响起,最初只是小范围的骚乱,但紧跟着,骚乱的范围扩大,最终变成整个汴梁城的居民全都惊诧、震撼地叫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活神仙,这可真是活神仙啊啊啊……”“官家都认可的,那还有假?”如潮水般拥挤在一起的人群,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怯怯低语声。

  “活,神,仙……”陈五瞪大了眼睛,浑身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已经看得痴了,以至于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他身旁的两人大叫一声:“跪下!跪下!”赶忙拉着已经瞧得痴呆的陈五跪了下去——也不知究竟是谁带的头,当许多人意识到的时候,现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跪了下去。

  慕容博也瞪大了眼睛,以他这等修为与定力,也不能置信地在心中咋舌低呼:“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真是活神仙?不,不可能……他究竟、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仙人是什么?仙人是点石成金,缩地成寸,焚山煮海,上入三十三天,下抵十八层地狱,这是传说,不是现实,而今之后,整个大宋对仙人将生出具体的、现实的认知。

  御剑乘风,紫气东来;飞天遁地,雷电风雨亦为之张目!

  嗤!!

  劲气呼啸中,变化开始发生,绽青剑迅捷如电般出现,岳风则如仙人般,飘然置身于绽青剑上——他现如今天魅凝阴身法大成,做到这一步并不算难。

  翱翔于九天之上,宽大的衣袂迎风猎猎作响,岳风神色淡然,羽衣星冠,一股凛然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度如潮水般喷吐而出。

  就在他现身之后,轰的一阵闷响,在他身后,大半边天空化作了紫色,紫气翻滚飞腾,一条金色的蛟龙在紫气之中腾飞,若隐若现,更为他仙人的身份做了最好的注脚。

  单单这两样,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但岳风的变化尚未止步于此,就在岳风现身之后,但听轰隆隆一阵炸雷般的闷响,数道“之”形雷电破空划过。

  随之而来的,则是窸窸窣窣的雨点。

  大雨以岳风为主,紧随于岳风身后,亦步亦趋,岳风每前进一步,雨水便前进一步,当岳风停止,雨水亦停止前进的速度。这当然是干冰降雨的小把戏,而岳风需要掌控的,只是其中极少一部分罢了。

  心理学、催眠术、障眼法,甚至于戏法……不知有多少忽悠人的本事掺杂在一起,再加上灵鹫宫数百人的配合,方才造成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放在后世,这还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魔术!

  后世名闻天下的大魔术师,横穿长城、将一架巨大的飞机直接消失,都能从不现实变成现实,实力已经强大到现如今这种程度的岳风,要成为这样一个大魔术师,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论忽悠人的手段,当世岳风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慕容博假死的把戏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这是一个盖世神棍,出现在这里,就算是他自己挑开进行整个魔术的讲解说明,偌大的大宋,都未必有人能理解,无他,知识不对等。

  岳风俯瞰身下汴梁城百姓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间他心中生出一种感应,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冷目在人群中一扫,与慕容博四目相对。

  微微一笑。

  嘶!!

  慕容博浑身打了一个冷噤,就好似被一头强大的雄狮盯上,而他则是一个初生的、毫无抵抗力的羔羊,只是一刹,他额头便沁出了无数冷汗,后背更是冷汗涔涔。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这个恐怖的对手,或许……还根本不是他可以战胜的!这就是慕容博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但他隐隐之间感觉对方就好像要在自己心中烙下一抹阴影,失败的阴影!

  慕容博立即避开岳风的目光,将身形隐没在人群之中,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原本还想收复岳风,但是现在……仅仅只是眼神的交流,自己就败下阵来。越远越好,是的!以后再不与他打交道,离得他越远越好!

  岳风心中有些猜测,但并不清楚适才那人就一定是慕容博,再想多看看,慕容博已经纵身逃离,不过没关系,这种级别的高手,以后一定有再次相遇的机会。

  那就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正事要办。

  岳风大罗金仙般的出场在汴梁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原本还有许多人不信传言的,见识到这一刻后,便心悦诚服地认定了无常散人仙人的存在。

  既是仙人,又为何要在人间停留?又为何不会点石成金等等神通?这些都是大问题,岳风自然不会闲的蛋疼去解释,但陷入其中,坚信岳风就是仙人的人们却自主给出了各种各样的解释。

  汴梁行,这是一次空前绝后的成功。

  岳风这极为拉风的惊艳出场为他争取到了许多权力,财富、赐封这些他全都不在意,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再就是,无论见到任何人都不必下跪,即便是皇帝本人,也都是平级的存在。

  至少在礼仪这一项上,他得到了极大的特权。

  随后,年轻的皇帝赵煦在皇宫中召见了岳风,他当然有很多疑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对天上的好奇,这却难不倒岳风,岳风就将后世快捷、方便的现代生活稍作整理,详细向赵昀述说了一遍。

  除了赵煦,王安石等一大批被重新提拔起来的改革派,在细节上发难,这却难不倒岳风,自己生活的地方,这有什么虚假的?

  到最后,大宋朝堂鸦雀无声,心悦诚服,再无任何疑惑之处,心中很有一种不明觉厉之感,全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之中。

  此次有资格参加此次朝堂之辩的,也不过寥寥十余人罢了,皆是执掌大宋权柄最顶尖的那个圈子。这种涉及天机的谈话,自然不可能流传出去,或许只有当大宋崩溃之后,相关事件的记载才会流传出去,是否完全都不一定。

  而在最后的最后,礼部的官员提出了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太子!岳风嘴角一勾,微微一笑:等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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