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知道陆施主这第三个问题是什么,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喝一杯茶再来回答呢?因为这可能是老衲这辈子最后一杯茶了!”老和尚缓缓说道,脸上依旧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自便!”陆庭轩冷冷的说道,然后将茶壶推到老和尚面前,老和尚提壶斟茶,然后一口饮尽。
“施主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何不放下那份仇恨呢?仇恨太多会使你坠入魔障的!”老和尚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说道。
“放下?说得到容易!跟你一样剃个光头躲进庙里就真能一了百了了?你就当真放下了你那些所谓的执念了?我想未必吧!”听了老和尚的劝解,陆庭轩突然语气一变,带着三分怒意回应道。
“哎,是呀,又有谁能真的放下呢?我本以为皈依我佛就能够将纷纷扰扰都舍去,可没想到却恰恰相反,缺陷越深!陆施主,一切罪过皆起于我,我这颗光头就交由你处置了!”老和尚摇头叹息道。
“你这是不打自招了?”陆庭轩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我二人皆是心如明镜,虽然不是我所为,但确实我所谋,所谓罪魁祸首!”老和尚平静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陆庭轩恶狠狠的问道。
“有些事,你不得不做,你不做它必回反噬于你,你不做,也一定会有别人去做,老衲也是矛盾的,与其让自己的孩子遭别人毒手,还不如自己虎毒食子!那种感觉,陆施主不会懂?”老和尚如是说道,眼神有些迷离。
“好一个不得不做,于是你就让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让他妻离子散?如此卑鄙之事从大师嘴里说出来还能够大义凛然,还真是让人佩服!”陆庭轩呵斥到,而后一掌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桌上茶壶猛的跳起,然后砸在地上粉身碎骨。可惜了好好一只元青花茶壶就这么糟蹋了。站在一旁的左右,见屋内两个隔代的陆家家主擦出了火花,连忙退出了禅房,将门关好后,便坐在门外的台阶上静静的守着。
“陆施主,一切不该发生,也已经发生,再纠缠,也回不到过去,你可曾想过,或许这样会是更完满的结果呢?可曾想过若是那一切没有发生,现在你会在何处呢?”老和尚沉声说道。
“呵呵,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陆庭轩冷笑着说道。
“老衲并没有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这些年,老衲也被此事困扰着,也一直希望能有个痛快的了断来解脱自己,无奈于许多事还未处理好,如今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了,老衲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了断的!”陆庭轩冷冷说道。
“很好!陆画还没死吧?有机会再见到他的话,替老衲向他道个歉,这一生我亏欠的太多,作恶太多也不敢奢求还能有来生了!”说这句话时,老和尚低下了头。
“没必要了!我这辈子不会再见陆华!”陆庭轩摇头道。
“哎,我陆家为何会至此呢?我与陆华如此,你与陆华又是如此,陆家三代,全都搞得如同隔世仇人一般!以后,这陆家,就交给你一个人了,你好生经营,也要多加小心!”老和尚沉声说道,然后做在了凳子上,静静的望着陆庭轩,眼神中多出了那么几分慈祥,就像祖父看着孙子一般,哦,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对祖孙呀。
“这陆家不是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吗?”陆庭轩冷冷的说道,但心里他还是明白的,这些年若没有这从未认过的祖父在暗地里帮他运筹帷幄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今天这一步,到达今天的高度,但是他却不会去感谢老和尚,以前对他是敬畏,昨天之后便是憎恨,此时,却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老和尚那张与自己三分相似的苍老脸庞,他看到了无尽的疲累,不知为何,一时间,他感觉到自己也有些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衲这里有几句话想要对施主说,不知施主可愿意听上一听?”老和尚沉吟了片刻后又开口说道。
“但说无妨!”
“那左氏后人,你要小心利用着,此人角色好像象棋中的士,可保龙,但是也可闷宫,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再看那左氏一脉,上下数百年,与鬼神往来数百年,身上尽是阴秽之气,你身子本就属阴,再配上此人身上的阴气,久了于你不利,老衲建议,找个机会,将他除去,但是也要用到点上,否则,就是浪费了一枚大好的棋子。而你那表面上的盟友赵公明,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他正尽全力培养一个叫江辉煌的年轻人继承衣钵,赵公明死后,你若想笑到最后,一定要与这江辉煌结成盟友,利用他去给你抢占先机,而这江辉煌目前来看只认范家村的罗文承一人,所以,若是想让江辉煌为你所用,最好的办法不是去交好这个罗文承,而是要除掉此人,让江辉煌成为丧家之犬,这样才能彻底为你所用!而除掉他的最好人选便是左右!先以左右除去罗文承,在用左右做个顺水人情,此事就十拿九稳了!”老和尚娓娓道来,陆庭轩则认真的听着,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好一招借刀杀人,卸磨杀驴啊大师?不过还是要多谢大师提点了!”陆庭轩听了老和尚的一番话后,冷冷的说道,心里却还是不由得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如此老谋深算,城府远胜过陆庭轩,若是与他交锋陆庭轩估计只有三成的胜算。
“话就至此了,施主可以送我上路了,这人世间太多的尔虞我诈,老衲也倦了!”老和尚站起身,将身上的袈裟脱下,然后叠放得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
“大师自己动手吧!”陆庭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施主这是不屑杀我这样的人吧?”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
“我什么意思大师应该明白,无需多说!”
“老衲明白了!”说完这一句,老和尚便退回了禅房深处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入定了。
陆庭轩看着他,许久之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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