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区里还有这样的楼,装修得跟毛坯房差不多。不过,唉,那么多房子弄得漂漂亮亮,空着没人住,比这能强出多少?
你大爷的,墙这么宽,门在哪儿?
我的妈!谁?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靠,谁想出的损招,把衣服架子摆在窗户口?挂上这几件破衣服,远了看像人,近了看像鬼,学种地的支稻草人,吓唬人呐!盖这楼的家伙也真是的,一层楼,临着道路的整整一面墙全装上大块儿的落地窗干嘛?唯恐外面的人不能把这里头看个清清楚楚呀?我说你这窗户这么大,门到底在哪儿呢?
哎哟,可找着了,门这么偏,恨不得在墙角开,还没窗户显眼,不想让人进是怎么着?
哎,这门……真的没锁!幸亏我戴上手套了。亲爱的,这让你说准啦!你还说……你还说的附近没摄像头……算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赶紧进去吧。
啊呀!什么东西,地上是什么?好家伙,谁把工地上的破烂儿都搬进来了?又是钢筋,又是整袋的水泥,那些筒里的是……我靠,是石灰!怎么没砖头啊?就差来一堆板砖了。让我照照看……嗐,这一楼大厅挺整齐,不像要翻修啊,堆这么多这些玩意儿干嘛?要给人布陷阱?可不是,楼梯口在那头儿呢,用这些东西隔在他和门之间,随便什么人想上楼先得趟过去。天黑看不清,一不留神先让水泥口袋绊了,摔倒的时候抱倒石灰桶溅自己一身,最后一头栽到钢筋上。太阴险了,居然布置这么狠毒的陷阱,不过这钢筋是平放的,扎不死人呐。不管这个了,我得小心点儿,快点儿上楼。靠,挂那儿的两件衣服在屋里看着一样吓人。
嗯,电梯果然是个摆设,根本没通电。从它这两扇门上看也不像好电梯,估计又窄又闷。反正通了我也不坐,里面有没有摄像头不是太要紧,万一进去了它出个毛病把握困住了,我就成瓮中之鳖了。楼梯,楼梯……嗯,也就爬两层而已。
这楼梯修得还不错,肯定比电梯好多了。二层,确实跟一层的结构不一样,那三楼也是这模样喽?一条过道串起两排屋子,当旅馆还真挺合适的。
嗯,说实在的,这楼设计的还行,就是装修太潦草了,里外都和毛坯房似的,这么长时间没人住进来太可惜了。这门窗、这墙也没见破损,就是到处都让尘土和蜘蛛网给糊上了。
行了,三层到了,就是和二层一个样。亲爱的,在这种地方你能发现啥呀!现在按你的吩咐,我就站在这三层的楼梯口。唉,还得对着这破电梯门,总共就四层楼,还安个屁电梯呀!哦,什么在那儿闪光?
看来三楼和二楼还是有点儿不一样啊,墙上怎么会有荧光粉?涂的是个图案还是几个字?这种粉颜色太深了,看不清楚,我凑近点儿。
啊!“妈妈”,“妈妈”,“妈妈”!
这座空楼三层楼梯口处的墙壁上有两个用荧光笔写上的黄豆大小的字。若是在白天,恐怕它们只会被当做一抹灰尘或两个泥点,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是两个字。到了夜间,借助自身散发出的朦胧微光,它们最吸引人的特点才得以显现。好比一篇word文档,满篇的黑色小字间连着有几个字是和黑色相近的其他颜色,在白底上也不易看出来,当整篇文档被选中拉黑以后,它们的色彩就非常鲜明了。
这两个字是人们最常用的字之一:妈妈。但细看之下,这个“妈妈”的写法却与标准的书写方法有所不同:笔画生硬、间架结构松垮,酷似初学写字的儿童所写,最为怪异之处在于,两个字均是左右偏旁“女”和“马”由各自的“头部”分别朝左与右倾斜了45度,仿佛“妈”字从上面被掰开了一般,掰出来的空隙,则被同样色彩的荧光墨水填上了一个实心的倒三角形。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妈妈”,不是“妈妈”!“妈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谁把它写在这儿的?
两根手指伸向墙壁,似是要把“妈妈”擦掉,然而还没碰到“妈妈”便如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妈妈”,“妈妈”,竟然出现在这儿,这个小区里,在这楼里!
寂静的空楼里飘荡起低沉的呜咽声,然而过了一小会儿,它便被双脚剧烈地跺着地面的擂鼓似的声响所掩盖。这慌张的旋律绕着楼梯,迅速自三楼转到一楼。
“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不应该的,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知道“妈妈”,绝对没有别的人知道!天哪我身后有没有什么东西追着?
“擂鼓”过后,楼道楼梯空空如也。
混蛋,整幢楼就开这一扇门!“啊——”扑通!躯体倒地的声音。
冲下最后一阶楼梯,躯体被一楼大厅横在地上的一袋水泥绊倒,撞翻了一桶石灰,把自己的黑衣服染白了不少,落地时又磕在了钢筋上,碰得生疼。
不,不,还有一种可能,还有一个人。亲爱的,如果这是一场恶作剧,你搞得也太过分了,竟敢拿“妈妈”耍弄我!不,不,不对,她也不应该知道“妈妈”啊。我没让她见过“妈妈”,也没和她说起过。而亲爱的,她也没来过这儿,怎么就会感觉到这幢楼,还感觉到了那么紧缺的位置?难不成是“妈妈”联络了她?
那躯体狼狈地爬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恨不得在墙角开”的楼门。仓惶之际,一片漆黑中,他顾不得挂在一旁的那两件可怕的衣服,却不忘瞟了瞟这几样构成陷阱的建材,像是骤然领悟到它们的暗示。冲出空楼后他也理智了许多,只是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而逃,却不敢出声叫喊。
“妈妈”,“妈妈”,水泥,钢筋,石灰……
和来的时候一样,这段一百多米的路的两侧所有的房子都黑着灯,甚至连列着的几盏太阳能的路灯也出了故障,统统不亮了。因此,他也不可能发现,空楼外的绿化带内,一棵杨树后面竖着一根杆子,上面架着一个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对准楼门,不仅可以拍到进出空楼的人员,还可以透过落地窗监视一楼的动静。整个晚上,这台摄像机都在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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