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支商队抵达了延安府。
这支商队不但规模极其庞大,而且周围还有一些来自横山防线的精锐士卒沿途护送,可谓拉轰到了极致。
现在金国和西夏正处于战争状态,两军已经在前线列阵厮杀了。按理说,一个西夏的商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金国境内,更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这无论如何都不合逻辑呀!!!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奇怪他不但拉轰的出现了,而且是在金国精锐的护送下出现的,好像这不是什么商人,而是贵宾一样。
其实真正说起来,张利在关中绝对算得上是贵宾。但是他能享受贵宾一般的待遇,靠的不是他那个居三司使的族长。他靠的是他的货物…………
是的,货物!!
西夏和中原交易时,固然会采买大量只有中原才能出产的常用品。但是同样他也会带来大量,只有西夏才能生产的货物。
比如西夏青州特产的青盐,因为品质优异,而受到中原豪门的追捧。而西夏大量出产的药材大黄,更是名声在外。而这些东西,一般都会被两国官员拿到谈判桌上来,成为各自的筹码。
当然战争期间,两国贸易断绝,双方的交易就只能靠走私了…………
走私当然是触犯律条的,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当权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除此之外,西夏卡在丝绸之路上,阻断了中原和中亚的联系。所以张利手里绝对不缺乏从中亚,甚至西方传过来的奇珍异宝。而这些奇珍才是张利结交那些权贵,为自己构筑保护伞的法宝。
这不,张利刚进他们提前在延安府包下的客栈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在一群虎背熊腰的护卫的簇拥下,找到了张利。
“张掌柜,咱家看你这趟又要发了不少财呀!!!”人还没进屋,尖利的公鸭嗓音,就传了进来。
正在给下属分派任务的张利,看到这个人到来后,立刻满脸堆笑的小跑出去招呼道:“哎呀呀!!!我张利干的就是为贵人们跑腿的差事,大人切莫如此寒颤我。说话间,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在他们相互寒暄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张利的手里,滑到了那个中年宦官衣袖中。那个中年宦官,拿手稍稍摩挲了一下后,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之后,二人就又扯了些不着边的闲话后,中年人面色忽然一板,对张利说道:“张掌柜,元妃娘娘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娘娘要的东西,在下岂敢怠慢。”说话间,张利边的一位壮汉,就放下了一直被他背负在后面的大包裹。打开包裹后,就看见一个锁死的木匣。之后张利就当着中年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木匣…………
中年人走了没一会,就看见一位壮汉虎步龙行的走了进来…………
“这是西夏铸剑名家,历时三年精心打造的一柄神兵!!乃是我张家,为辅国大将军准备的寿礼!”说话间,张利拔下一根头发,放在了宝剑刃口上。轻轻一吹气,那根头发,就被割成两段…………
当这名壮汉抱着一个剑盒出来时,脸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很明显他腰间多出来的一柄连鞘的长剑,就是他欢喜的根源…………
当张利送走第四位来客之后,他面无表的挥了挥手,他边的护卫就将客栈的大门关上了。当等在客栈外面那些准备来拉关系的各路豪商,看着缓缓关闭的大门后,尽皆哀叹的离去了。很明显,张利已经不愿见客了,要想获得张利的货物,必须要在三后,和各路豪商角逐了。
不过,就在忙碌了一天的张利,准备安寝之际。一位护卫却走过来,在张利耳边耳语了一阵。原本睡眼惺忪的张利,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厉声问道:“人呢?”
“在西边院子里,人头属下已经看过了,绝对没问题!!”
“不急,不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出手那些货物。你让手底下的兄弟都机灵点,切莫怠慢了。”
那护卫退下后,张利反而没有睡意,他披上外袍,毫无坐姿的靠在书桌上前的椅子上,思考起三天后与各路商人的交易了。此次他不但带来了大量的西夏特产,和准备购置大量的中原的布匹瓷器茶叶等物资。但是现在延安府的各路商人后,都站着一股势力。和谁交易?怎么交易?都是大学问。他现在考虑的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了,他要考虑的是,怎么交易才能对西夏有利………………
第二天,一则爆炸的消息,让整个延安府沸腾了起来。延安府知府竟然在自己家中被强人割去了头颅,死状奇惨。堂堂朝廷知府竟然枉死家中,简直是对朝廷的挑衅。这和造反作乱,有什么区别!!!
于是,留守在延安府的昭武大将军长史,立刻就接管了这件案子。并调集延安府城外的驻军,进出了延安府,准备一查到底…………
其实查案子这种事,还是专业的仵作捕快做起来专业,军队查案子就是一个笑话。他们除了能把延安府翻个底朝天,弄得人心惶惶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三天后,张利在延安府最大的酒楼,宴请各路豪商巨贾。一顿饭,他们吃了整整一天。在吃吃喝喝中,张利的货物全都换成了一箱箱铜钱,和更多的物资…………
第二天,就在张利张罗着返程事宜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几天前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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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西边的院子里,一个着一黑袍的中年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闷酒。他不但无视桌上的几样精致的下酒小菜,和后那数位满脸不满的壮汉,还无视了眼前这个正在用一种甚是眼光盯着自己的胖子。好像在他眼里除了酒,就再无它物了…………
张利站在石桌前,审视了这人有一会了。这个人给他的第一映像就是沧桑,就像是那种经历过几十年宦海浮沉的老臣一般,双眼间蕴含着看透世的睿智。这种睿智是用时间一点点打磨出来的,不是靠读几本圣贤书就能有的。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年纪还比不上自己的家伙,哪来这么丰富的人生阅历。虽然张利算不上那种绝顶聪明,慧眼如炬的人。但是多年的历练,已经为他练就了他高明的眼界。在他的映像里,就算那个高居三司使之位的族长,都没有这种睿智的眼神。
“呵呵呵,值此良辰美景之际,先生为何在此独酌?来啊!置酒!!”张利话音刚落,就有几位仆役,撤下了桌上那几样已经冷透了的小菜,重新端上了刚刚出锅的几样更加精致的菜肴,并重新换上了几壶好酒。
而中年人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利的这一番做派,丝毫不做表示。
待到酒菜都置办完毕后,张利起拿起酒壶,为自己和中年人斟满了一杯酒后。就端起自己的酒杯,朝中年人说道:“前几天,张某为了些许阿堵之物忙碌奔波,怠慢了先生,却是不该,容我自罚三杯为先生赔罪。”说罢,张利立刻就吧杯中酒一饮而尽,丝毫不拖拉。
三杯酒后,中年人端起酒杯,朝张利微微示意后,也一饮而尽了。
这就是一酒泯恩仇了,既然眼前这位不知根底的神秘人愿意喝酒,就说明前几天的怠慢被彻底揭过去了。张利能以一白衣之,执掌大金和西夏商路这么多年,并让两国权贵都心满意足,靠的就是谨慎二字。
这个神秘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来路,但是张利本能的感到这个人绝对有这一惊世骇俗的本领。对待这种人,不管是敌是友,都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敢问先生哪里人士?”张利闲扯了几句后,就开始打听起此人的来路。
中年人闻言长叹一声后,涩声道:“在下林岳,永兴军路华人…………”
“哦,阁下也是华人!!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在大夏,但是祖籍却是华。没想到再次竟能遇到家乡之人,真是幸事!!”说罢,张利就端起酒杯,朝林岳稍稍示意了一下后,就一饮而尽了。
但是就在张利仰头饮酒之际,林岳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不过转眼间就消失殆尽了。他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微笑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了。
“依在下看来,林先生绝非凡人,应该会有一份飞黄腾达的前程,怎么会落到今这种境地?”
“往事不堪回首…………”林岳说罢,就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快,反而呛到了。
既然林岳不愿意说,张利也就没有再问,他再次为二人斟满酒后,一脸真诚的问道:“不知林先生来找张某,可是有什么难处?”
林岳闻言就端起酒杯,把酒杯放在鼻子下面。一边闻着酒香,一边和这张真诚的胖脸,对视了起来。就在张利的脸快要抽筋的时候,林岳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一脸郑重的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知道张兄乃是三司使族人,所以在下斗胆请张兄引荐三司使。”
“这个不难,天下皆知,我大夏求贤若渴,对于人才一向不吝惜高官厚禄。当年先祖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但是却被武烈皇帝倚为肱骨,为大夏开国立下赫赫战功。所以只要先生有本事,我大夏扫榻以待!!”张利说这话的时候,极其庄重。他的任务除了结交金国高层,打探金国各种报,和为西夏换回大批物资外。拉拢,策反金国内部的官员,招揽一些金国的人才,也是他的使命。
“呵呵!!”林岳轻笑了几声后,说道:“我林某人自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延安知府的人头就是我纳的投名状,不知张兄可满意?”
“林先生切莫误会,在下没有怀疑林先生的意思。先生放心,回到大夏后,我自然会为先生引荐。我们三后就要返回大夏了,不知先生可还有什么亲人亦或是…………张某自然会为先生处理妥当,会安全的把他们送到大夏!!”
“林某孑然一,无长物,就剩下这臭皮囊了…………”
“那就请林先生稍待两三,在下俗事繁忙,且先告辞了。”说完后,他就对院子中的仆役们呵斥道:“你们这几,好好照顾一下先生!!!”
张利离开后,林岳就吩咐仆人收拾一下,他就进屋了。在卧室内,有一面用来整理衣冠的铜镜。
林岳站在铜镜面前,看着铜镜中这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心里暗道,哪怕是和李遵项面对面遇见,他也应该不会认得,这个年过半百的伤心人,会是当年那个在万军中挟持他的华山派掌门吧………………
嗯,这个林岳就是林不凡假扮的,他只不过利用内功,巧妙的把自己的面容变得苍老一些而已。虽然现在林不凡名满天下,但是论起年龄不过才二十五六岁,比辛嵇都年轻。所以谁也不会把这个看起来已经四五十的伤心人,和那个风华正茂的华山派掌门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林不凡想到的打入西夏的切入点,有了一个合理的份,自己才有施展的空间。否则要是林不凡愣头愣脑的杀进兴庆府搞风搞雨,绝对会死亡葬之地………………
而那个倒霉的延安知府,就是他的投名状。说实话,无论是林不凡还是王焕章,想杀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一品堂,我林某人马上就来了,我倒想看看这一任的一品堂统领,是不是真的比当年的老僧还要强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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