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阳和煦,水映浮光,佛门清净之地,却显莫名诡寂。一座自封石像,似乎证见魔佛遭劫之景。三灵之间彼此存有感应。乍闻迷达失踪之讯,阎达焦心难耐单枪匹马闯出,不久便循方向找到同伴下落。
“迷达?!”
恶风扫境,顿引佛门护阵反弹,话语脱口,灿然“卍”印如岳镇压,誓求御敌于门外。但见迷达毫无反应,阎达哪有耽搁闲心,凶煞魔气逆冲而上,立将佛门护阵震破。
“一晌梦欢愉,一朝苦别离,此生本如寄,何尝患忧惧?”
醉梦一朝,泠然运劲,翩降明黄之彩,稍化星云煞力。聚散一生别离禅闻声迎外,诧见意外来敌不由怔在当场。而察不速之客非同小可,隐修一际云川刹那洞天内的诸位佛僧,亦纷纷鱼贯而出,共抗无妄之灾。
“魔佛阎达?!”
“是谁绑架迷达?”
怒气溢于言表,阎达详细检验迷达之后,却觉其躯空无一物,仿佛灵魂已陷死寂,当即恨上眉梢,强抑杀意道:“你们只有一次解开封印弥补的机会。”
“一际云川隐世清修,甚少涉足红尘纷扰。纵使魔佛恶名远播,吾等亦未妄动干戈……此事怕另有误会。”
“人,非你们所擒?”
“不曾。这等栽赃的下层手段,吾佛不屑为之。”
虽觉阎达咄咄逼人,一际云川却也不愿妄受黑锅。曼荼师力见状,正待辩解几句逐人远走。熟料——
“诸位同修,纵使有人嫁祸,但请切记,魔佛……依然是杀害无数佛友的魔佛。而恶体阎达现在,只有——一人!”
是宗教之争,是立场之别,更是彼此理念信仰难以调和。此间本处紧张微妙的平衡,在别离禅一言脱口刹那,当场烟消云散。
须弥上座迟疑当下,突闻饱带深意之语,偏身正见别离禅满眼坚决,随机暗忖依赖主场阵法,理当至少自保无虞,踌躇之心瞬时一定。其余众人领会其意同时眼露了然,倏然条条身影分散成圆,转将恶体阎达包围在内,双掌合十、气行周身挺直而立。
反观阎达,亦若忆起欲界初立之时,被人无端诘难的曾经过往,脸色一变愈发危险。
“阿弥陀佛,魔佛无端驱逐大小佛宗,以偏概全污蔑我佛,更对不信欲界之僧人痛下杀手。同为佛门修者,须弥虽已竭力克制,却也难免同仇敌忾,是以在此请教说明。”
“哈,请教?不知所谓的愚佛,主意打到本座身上……公道是么?你们自找死路!”
苦境佛宗与欲界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完全不是哪一方多做几件善事就能化解前嫌。
更何况,以杀清道,方是恶体之路。魔佛阎达本性狂傲悍勇,怒火中烧之下,哪会畏惧旁人挑战,迁怒当下毫不迟疑开杀泄愤,当即横目圆瞪,掌间魔元疾运:“那就用你们的鲜血,平息本座盛怒心火!”
“色如聚沫!”
“受如浮泡!”
“想如野马!”
“行如芭蕉!”
“识为幻法!”
虽然,魔佛落单之机不可轻纵。一际云川诸位高僧,亦知恶体雄威难撼,出手自无保留。释义陀、寂照神变、准提慈尼、曼荼师力、须弥上座,一人踩在一人肩头,叠罗汉般贯连彼此佛功,巍耸之态强不可摧,颇见佛门神妙。
“立正法·定正见·持正身·吾佛大觉·五蕴灭罪!”
佛珠高飞,金雨耀目,终成如来五蕴灭罪阵。颠山倒岳,翻覆玄黄,须弥上座昂然一喝,务求付尽全力慑服魔佛。与此同时,龙象如意天与别离禅,也各自催动极致内元,齐心协力共图佛前降魔。
但受扰人梵呗传耳,阎达登时愤恨更炽,闷声一哼任由重压加身,竟而无视龙象双僧势在必得一击,浑纳三分元功信手打向彼方层叠人山。
圣魔两气水火不容,奇阵护守却是坚不可破。正面生承恶体冲击,须弥上座双腮鼓胀,将无匹伟力层层分担,经由底层释义陀与寂照神变传导地下,顽强化消必杀一击,竟是纹丝不动。
“阵法……哼,秃驴总是玩弄这种无聊的把戏!”
当初曾受菩提界五莲尊者布阵计败,阎达无疑对此异常厌恶。一招不取,轻慢瞬消,阎神杀令恨生暴起,一际云川沉霾狂掀,四幡越限之能再现尘寰,顿生令人窒息的无边压迫!
“不妙,悯秋风,你先离开!”
“惹怒了我,你们还想离开?!”
骤见四幡凶能滔涌无边,龙象如意天此刻方觉,魔佛恶体实力已违常理,匆忙侧身一掌将不喜争斗的同修悯秋风扫至洞天之内,紧接着配合别离禅侧面掩护。
夺五蕴,灭五罪,阵转至极。恶意昭然袭身,须弥上座自觉要遭,此时也唯有硬着头皮聚集众人之力抵抗魔戮一击。阎达见状却是不以为意森然一笑,轻描淡写之掌冷厉勃发,横扫之势无可逆阻,悍然猛劲贯穿庄严法华,立令五人呕红四散!
“一个,都活不了!”
人未落地,霸影瞬移。岸边水花狂翻,准提慈尼不及反应,仅觉五指按面眼前一暗,整个人登被砸入无底深坑,陷入永恒沉眠。血色满目,阎达杀性不改锁定下一目标,横冲直撞猛挥重拳,断臂凿胸打折脊梁!
“啊!寂照神变?!”
“切莫冲动,我们错估了阎达实力。”
“那又如何,佛门岂可一味忍辱偷生?!”
“不可辜负龙象如意天的牺牲,速走。”
多年交情深挚不移,曼荼师力未想眨眼之间,已是两名同修惨亡。岌岌可危之际,又是智金刚身陨魂消,眼见须弥上座连受猛击难以久持,曼荼师力耳边乍传冷静之声,却是别离禅心下思退,突地一个手刀敲晕曼荼师力,紧接着奋力一脚蹬裂大地,千丈气墙兀然树立,暂绝后方追兵。
全力一挥长袖,沛然佛力风卷成旋,用以牵制阎达,龙象如意天本欲遁走,冷不防一头撞在气墙之上。耽搁当下,死关再临,龙象如意天赫然不及闪躲,便步须弥上座后尘,背受摧心重击,生路乍然断绝。
“迷达,敢暗害你的人,本座一个都不会放过!”
矗立不知多少甲子的佛门圣地,一夕一念便遭灭顶之灾。斑驳血色印染征袍,阎达却是不屑一顾,一肩扛起石化自保的迷达躯体,步步回归天桓地谷。
而被有心人刻意截走,半刻之后,曼荼师力终也在一片绿荫下清醒过来,恍惚间记忆起先前经历,又见只剩别离禅一人护在旁,不禁悲从心来,忍不住痛哭流涕:“唉,须弥上座不过是为讨一个公道,阎达竟下如此辣手。魔佛波旬到底非是善类,如何能够主导苦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欲界臭名昭著,根由自然出于其源头。”
公道……单单要为佛正名,算哪门子的公道?
内心藐然暗讽,别离禅另有盘算,犹须做足表面功夫,沉吟道:“但,虽说诸位佛友惨亡不假,别人栽赃嫁祸也是真。现在一际云川只剩你我,将来又该如何?”
“嗯……这……罢了,我去寻访涉足。”
“是他?”
“请。”
悲郁焦急,无心解释,曼荼师力颔首承认之后,便快速离开了现场。若有所思盯着远去背影,别离禅轻轻转动手中长串佛珠,不知又打起何种算计。少顷之后,僧人似察一阵烽烟气息,猛地从沉思中回神,旋即再闻感叹之词。
“咯咯咯咯……妙,妙啊,吾还未借机生事,不想佛门竟还有如此意外之喜。故意断绝龙象如意天的退路,冷酷如阁下做得够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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