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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厂长，你们的新生产任务到了，”军代表严成光板着脸，将一份新的生产命令交给包钢的贺厂长：“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们要生产2oo吨表面渗碳装甲钢，这是具体的尺寸要求和强度要求，原材料的采购任务已经下达到了各配套单位，只是生产任务书，请您签字。”
贺厂长的一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接过上级的生产命令放在桌子上，却没有立刻签字，而是苦着脸道：“老严，半个月2oo吨的表面渗碳装甲钢，你这是想要我们包钢的老命啊！”
表面渗碳装甲钢作为一种特种钢材，可不像是普通的低标号民用钢材的生产那么简单，生产线一开动，钢材就源源不断的走下流水线，特种钢材的生产工序极其复杂，加之我国的装甲钢为了增加强度和防护能力，在里面添加了一定量的稀土元素，生产过程更加复杂，如果是接到了大批量的生产任务，比如2ooo吨，半个月生产2oo吨装甲钢还不难，可上一批的1oo吨装甲钢才刚刚生产完毕，这马上又来了2oo吨？
包钢是我国最大的装甲钢生产基地，国内现役的几乎所有坦克和装甲车辆所使用的装甲钢都来自于包钢，装甲钢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国之重器，是国家按照国防展的需要以订单的形式下达给各家具备特种钢生产能力的企业生产的，平日里没有生产计划的时候，哪怕生产线在那里闲着也不许开动，但一旦上级领导下达了排产计划，没说的，哪怕是砸锅卖铁也必须将上级的指示完成。
贺厂长不怕上级给的生产任务，作为一家钢铁生产企业，他们的本职任务就是按照国家给予的计划生产各类钢铁物资，但让贺厂长头疼的是，可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上级领导忽然在抽什么风，不停的小批量给包钢下达生产订单，第一次是给包钢下达了5o吨表面渗碳稀土装甲钢的生产任务，就在上周，上级领导刚刚下达完1oo吨装甲钢的身缠任务，怎么忽然又来了2oo吨？您就不能一气儿把所有的生产任务下完么？！
贺厂长心里满满的怨念，其实军代表严成光的心里何尝又不是满满的怨念？作为军方驻包钢的军代表，他的责任就是协调军方与生产厂家之间的关系、同时保证产品的质量能够达到军方的要求，但这连续的三批装甲钢的订单也太诡异了些，几十吨、1oo吨、2oo吨……这种小批量的钢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有什么要求您不能一气儿下完么？
可是纳闷归纳闷，作为驻厂的军代表，严成光的屁股绝对不能座歪了，咧着嘴对贺厂长道：“老贺，我知道咱们厂的难处，可这是军令，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是啊，这是军令，我们拿脑袋拱地也得把任务完成，这个觉悟我们包钢还是有的”贺厂长苦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可是老严啊，你能不能和上面的领导说说，能不能不要把任务拆的这么零散，您一次下达1ooo吨或者干脆就是2ooo吨的生产计划，我们包钢这边也好排产不是？”
作为沟通军方和生产厂家的代表，严成光有责任将生产厂家的态度反馈回去，何况他自己也觉得最近这一系列零散的生产任务也太奇怪了，如果每次下达的订单的规格、性能的要求都不一样，这还可以理解为是在测试什么新的装备，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连续三批装甲钢的性能指标都是一样的，这不是在逗着玩么点点头道：“好，我尽量把咱们这边的态度反馈回去，不过……”摊开手，严成光道：“你也知道，我说归说，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知道。”
贺厂长当然知道严成光说的是实情，连连点头道：“这就够了，这就够了，”顿了顿，贺厂长实在是热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的向严成光问道：“老严，你不知道上面要这些装甲钢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嗯，要是涉密了，你就当我没问。”
严成光摇摇头：“不是我不给你说，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这样啊……”贺厂长有点遗憾，他倒不是想要窃取国家机密什么的，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么零散的订单，军队到底是在做什么？
迟疑了一下，考虑到包钢方面的情绪，严成光决定还是稍稍透露一下自己知道的一点点内情，指了指头顶，低声对贺厂长道：“太多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似乎有军a委的大长在关心这些生产任务。”
“吓！”贺厂长被严成光的话给吓到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就这么几百吨普通的装甲钢，竟然能惹的军a委的大长关注？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呢？还是在跟我开玩笑么？贺厂长结结实实的被严成光的这番话给吓到了。
“你觉得我能拿这种事情来玩笑？”严成光反问。
“……”
贺厂长不说话了，作为军工企业，他敏感的意识到这些小批量生产的钢材的流向极有可能是一个高度机密。意识到这一点，贺厂长后悔不迭：你说我闲的没事问这个干什么？老脸微红的对严成光小声的道：“老严，刚才的那番话……”
“刚才的话？什么话？”不等贺厂长说完，严成光就一脸迷茫的道：“咱们不就是在交接这个生产任务么？”
贺厂长顿时松了一口气，严成光这意思就是告诉自己，他会把这件事给瞒下来了，感激的拍拍严成光的胳膊：“老哥我啥也不说了，老弟，今晚咱们好好喝一杯！”
严成光就笑着点头。
作为驻厂军代表，想要沟通和协调好军队与企业之间的关系，那是很需要点技巧和智慧的，刚刚的那番话，就算是驻厂军代表们的智慧的体现，仔细想想，严成光说什么了么？其实什么也没说，但该让贺厂长知道的都让他知道了，这就是智慧。有了这一层铺垫，下面的话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对了，还有个事。”
“你说。”贺厂长点点头。
严成光：“上面会从咱们厂借调一些工人，估计文件这里两天就会下来，贺厂长你先准备一下。”
“借调工人？”贺厂长愣了一下：“借调什么工人？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严成光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情：“我知道的主要是焊接、气割等等这方面的熟练技术工人，另外还要几个熟悉金属特性的工程师，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哦，还有，这次调令的保密级别比较高。”
吓！
保密级别比较高？
贺厂长被吓到了：“借调几个工人还有保密级别？”
通常情况下，只是单纯的借调工人，那当然是谈不上保密的，但一旦涉及到了保密，就意味着事情很严重，这些工人执行的百分之一万的是需要高度保密的任务。
不过借调的只是气割、焊接方面的熟练技术工人和几个熟悉金属特性的工程师，这倒是让严成光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却是故作为难的道：“上级领导有没有说要借调多少人，我们包钢的生产任务很重，会不会……”
“不会，”不等贺厂长说完，严成光就笑着道：“我估摸着总共也就三五个人，不但耽误咱们厂的生产活动。”
“那就好，那就好。”贺厂长连连点头道。
贺厂长不知道的是，除了包钢之外，国内还有3o多家企业接到了类似的借调命令，借调的总人数高达上百人。
比如生产坦克动机的616厂，此刻厂长曹毅就对着一封借调616厂的吴俊平总工程师的调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驻厂军代表：“丁代表，上面这个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吴总工可是我们厂负责mTu396—o3柴油机国产化工作的总负责人，把他调走了，mTu396柴油机的国产化工作怎么办？耽误了新型国产坦克的研，这个责任谁来负责？”
丁代表却不像是包钢的严成光那么好说话，主要是曹毅这个人平日里有些过于自大和家长作风，容不得别人反对自己的意见，哪怕丁锐是军方派驻616厂的驻厂军代表，平日里也没少被曹毅为难，所以面对曹毅的这番话，丁锐硬邦邦的道：“这是你们616厂需要考虑的问题，借调令是直接从国防科工委签的，曹厂长您如果对这个借调令不了解，可以去找国防科工委的领导反应，或许国防科工委的长们会给你一个解释。”
曹毅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丁代表你说笑了，说笑了……”去找国防科工委的领导，让领导们给自己一个解释？自己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么！他讪讪的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当不得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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